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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七章 雙喜 文 / 沐水游

    八月底的時候,西涼那邊終於傳來喜訊,白玉軒果真鄉試中舉,上了乙榜,以十五之齡取得孝廉之號!白文蘿拿著那封信,手微有些顫抖,反反覆覆看了幾遍,然後才抬起臉,長舒了一口氣。好想,現在就回去,看看她弟弟和她娘親!

    軒兒終於考中了功名,從此無論有她沒她,他在白府再不可能被忽視。這麼多年了,娘終於盼到了這一天,一定,很高興吧!

    以前的日子,如快回放的影片般,從眼前嗖嗖地滑過……眼睛竟然有些濕潤,心潮難掩澎湃,視線稍顯模糊,下意識眨了眨眼,竟就有東西從眼眶裡溢出,在臉頰上滑出一道微涼的痕跡。白文蘿怔了怔,正要掏出手絹,卻先她之前有一隻手伸了過來,輕輕劃掉她臉上的淚珠,隨即就聽到一個低沉的聲音,輕笑地歎道:「一次見你掉淚,真這麼高興!」

    白文蘿一回神,頓時覺得有些尷尬,趕緊別開臉,然卻被旁邊的男人一下子捧住了她的臉,轉了過去。上官錦盯著她看了好一會,才以拇指將她眼角邊上的淚漬擦乾,然後放開手,將她手中的信接了過來,看了看便笑著說道:「十五歲就能考中舉人,這整個大景也出不來幾個這樣的,白家總算是出了位能繼承家風的子弟。三年後的春闈,他若是再中,需不需要我給他在京州安排個位置?如此也能離你近些。」

    「以後再說吧,這次他能考中我也很意外。」白文蘿此時已經收斂了情緒,從他手中接回信,仔細折好後,想一想就說道:「其實軒兒他,並不適合官場。」

    「如果他以後名無意仕途,那閒差也有的是。」上官錦笑了笑,接著道:「或者他有自己的意思也不定,你何須為他想這麼多。」

    「也是……」白文蘿垂眸淺笑,然後又抬起眼,看著他有些遲疑地道:「我倒不求你為他做什麼,只是希望,以後他若是出了什麼事,你能看著幫一把就行。」

    上官錦瞥了眼道:「這個是自然,何須你交待。我雖不是什麼好人,但也知道愛屋及烏。」

    「那可會恨屋及烏?」聽他這麼一說,白文蘿忽然就問了一句。

    上官錦本是要坐下的,聽她這麼一問,忽的就頓住,認真瞧了她一眼,微瞇了瞇眼睛,問道:「怎麼忽然怎麼問」

    白文蘿心裡一跳,向前兩步走到他身邊,抬手幫他整了整衣襟,然後才看著他說道:「就是忽然想到,便就脫口而出了。」

    「恨屋及烏嗎?」上官錦挑了挑眉,忽然就笑了一下,抬手捏了捏她的下巴道:「那也得讓我恨了你以後才知道!」他說著就俯下臉在她眉間親了一口,然後慢慢滑到她的鼻尖,臉頰,唇瓣……似蜻蜓點水般的吻,嘴裡呢喃地說道:「可是我愛你還來不及……」

    不知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我愛你」這三個字,就時常在不經意間,從他口中說出。然而每多聽一次,她心裡的感覺就多一分複雜。他的唇已經落到她的脖側,樂此不疲般細細碎碎地啃歎,白文蘿往旁邊避開了些,上官錦抬眼,就看到她臉頰上已慢慢浮起一抹醉人的紅暈,他頓時勾起嘴角,心裡無比愉悅。白文蘿有些無奈地要推開他,他卻反將手攬到她腰上。

    「長卿,我一一」掙不過他的力氣,她只得任他攬著,只是她剛想要說什麼,外面忽然就傳來一聲咳嗽,接著就聽木香的聲音傳進來:「二爺,曲先生過來了。」

    上官錦一怔,他今日並未叫曲元過來。而且今日是沐休日,亦是他難得得空休息的一日,若是沒什麼重要的事,曲元是不會過來打擾他的。

    「你蒸藥湯的藥材用完了?」白文蘿一聽,便就問道。曲元進王府找上官錦,一般都是為這事。

    「沒有。」上官錦搖了搖頭,然後就放開她道:「估計是有別的事,我去看看。」

    上官錦走後,木香就進來了,並且面色看著有些古怪,像是喜又像是憂的。

    「怎麼了?」白文蘿瞧了她一眼,就問道。

    「二奶奶。」木香走到她跟前,遲疑了好一會才道:「剛剛曲先生過來,是找沉香來著。」

    「嗯?」白文蘿怔了一下,隨後就了悟,問道:「哦,他們倆,還真都有這意思!」之前在別院那幾月,白文蘿隱隱感覺出沉香有了些變化,只是問了兩次,見沉香都否認了。她以為是曲元那邊並無這個意思,於是將這事擱下了,沒想這會倒是曲元先提出了這事。

    「是,不過沉香好像不太開心的呢。」木香笑著點了點頭,然後又歎了一句。

    「為什麼?之前在別院那會,我就瞧有個意思來著,怎麼會倒是不開心了?」

    木香苦笑了一下,然後才道:「當時在別院的時候,我也沒想太多,倒沒少打她的。後來她急了,才認真跟我說,她到底是丫鬟身份,跟曲先生那是天上地下的差別,再者,她向來也沒有要給人做小妾的心。而今曲先生過來找她後,我就去問她了,她好像沒答應。」

    「你把她叫過來吧,我問問她。」白文蘿笑了笑,便吩咐道。

    沒多會,沉香就過來了,進了屋也不太敢抬頭。白文蘿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就笑著道:「知道我叫你過來是要問什麼的吧。」

    沉香抬起來,點了點頭,只是臉上全是迷茫之色,眼中似喜似悲。白文蘿把她的神色全瞧在眼裡,就招了招手,讓她在旁邊的繡墩那坐下,然後才說道:「我知道你擔心什麼,曲家雖也算小有名望,但實際上,早在十年前就已經是個空殼子了。而曲先生也不過是曲家的一個旁支而已,再者,他父母三年前就已過世,單他這邊,家裡基本就沒什麼人。而他的那些叔舅,是根本管不了他的事,你過去了,是自己單立門戶。只不過這日子卻不會像王府裡過得這般富足,畢竟曲先生一直也未開館行醫,只是在御查院那掛個名,每月領點俸祿而已。」

    沉香一時怔住,她對曲元的身世並不瞭解,只是聽過曲家之名。而曲元一直沒機會,也不好與她細細交待。因此她一直當曲元是望族之後,不是她能高攀得起的,故而從一開始就打消了不該有的念頭。只是隨著年紀一天一天地大,再看采藍也成親了,這院裡的丫鬟中,就數她的年紀最大。這不尷不尬沒著沒落地過著,說不急是假的,可她卻又不想隨便配了人。今日,曲元忽然找她來提這事,不能否認,她心裡是狂喜的,但是越是歡喜,心裡就越是生怯!

    「不過,有件事,我需要提前跟你悅一說。」白文妒瞧她面上有了鬆動之色,想了想,就又開口道:「曲先生和白家的大奶奶,也就是秦月禪,小時曾定過親,後來是秦家退了親。」

    這話一出,沉香頓時有些懵住,許久都不知道該說什麼,白文蘿接著道:「後來,他對秦月禪似呼還惦著一段時間,雖說這能將他說成重惰之人。不過,如果男人的重情,放到別的女人身上,就不見得是件好事了。你是個難得的好女子,配他並不算高攀,只是之前的那些事,你最好都先與他弄清楚了,避免以後堵心。」白文蘿說著,瞧著一臉茫然的沉香,就又道:「你要是不好意思跟他開口,我代你問,或是讓二爺……」

    「不。」聽見白文蘿這麼一說,沉香趕緊搖頭,這會她已是回過神,然後就開口道:「二奶奶能這般為我著想,我怎麼能再讓二奶奶為我費神的,這事,我會自己去問他的!」

    沉香出去後,沒多會,上官錦就回來了,面上帶著淡淡的笑意。

    「你讓他們倆自己談去了?」白文蘿將茶遞給他,然後就坐在他身邊問道。

    「是,真沒想他過來竟是提這事,也不知是什麼時候開始的。」上官錦喝了茶後,笑了笑,就歎了一聲。

    「還能是什麼時候,就是我們去別院那會開始的。」白文蘿瞟了他一眼。

    「哦!」上官錦倒是真有些訝異,剛剛曲元只是告知了他這事,但並未與他細說。

    白文蘿輕笑著搖了搖頭,就將去年在別院那會,自己觀察到的慢慢跟他說了出來。

    秋末的時候,沉香的事就定了下來。因為曲元的孝期剛過,沉香也捨不得馬上就離開白文蘿,於是這婚期就定在了明年正月。

    十一月初,白文蘿又收到白府那邊的信,這回倒不是白玉軒寄來的私信,而是周氏以白府的名義給她寄來的。十一月中旬,是老太太的六十大壽,希望她能回去一趟。

    信中還特意提到了,這次大壽,白玉妍等人都會回來,而老太太也希望大家能團圓一下。

    白文蘿看著那信裡附帶的壽宴請柬,心裡百感交集。終於,要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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