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57五十六回 文 / 東方句芒
炎府內宅,羅氏正房中。
從普渡庵回來後,羅氏因心中有氣,便讓王姨娘和焦姨娘各自回房,只是把炎無憂叫到自己身邊說話。
「無憂,今日你也瞧見了,你那媳婦兒和外頭不知根底的男子摟摟抱抱,實在有辱我炎家門風。雖說她只是嫁進來為你沖喜的,三年後便要放她出去,但在這三年中,還是要謹守婦道,可她卻……哎,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娘覺著這樣的人不合適呆在你身邊兒,更別說在書房中服侍你讀書……」
炎無憂低首坐在羅氏對面的一張圈椅上,心情雖低落,但好歹那強烈的醋意和怒氣消散了許多,理智也回歸了許多。腦中反覆出現的便是汐顏流淚著急分辯的模樣,以及她看向自己那楚楚可憐的求助的眼神。這讓炎無憂本來就不堅定的懷疑發生了動搖。
見炎無憂沉默著不說話,羅氏歎口氣繼續說:「孩兒,你也不要太傷心,畢竟她也只不過是你名義上的媳婦兒,雖則這事對你的聲譽也有些影響。為娘想和你商量一下,這樣的女子既然和外頭的男子有了首尾,也不好再留她。不若趁此休了她,讓她出去罷。可是,為娘又怕她走了,對你度劫不利,心中猶豫,畢竟張天師批命可是極準的。所以,娘想問你,你覺得怎麼辦才好?」
「娘,我覺著這事還得問問她到底是怎麼回事?當時,她一直在說她沒有,可您卻好一通責罵,讓她都沒有機會辯白。況且從她進門兒後這些日子,她的為人是怎樣的,大家心裡都有數。就算要按照你適才所說的那樣做,也得問清楚了才能下決斷,才能服人。」炎無憂蹙著眉道。
羅氏「哼」了一聲道:「你知道什麼,才將在普渡庵中,趙媽媽對我說,你去鄧州那幾日,她去王姨娘那院子裡和一位男子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這不是早有關係是什麼?況且今日之事我們都親眼所見,還用得著聽她辯解?」
「王姨娘的院子?趙媽媽怎會知道那邊兒院子裡的事?」炎無憂看著羅氏疑惑問道。
羅氏道:「是王姨娘院子裡的董媽媽悄悄與趙媽媽說得,趙媽媽聽了一開始還半信半疑,今日見了方才信了,才與我說了。」
炎無憂聽完,想了想便說:「能去王姨娘院子中的男子定是和王姨娘相識,我從鄧州回來後聽跟前丫頭說,在我離開洛州的那幾日。王姨娘那邊兒有和她相熟的繡娘請汐顏過去教雙股針法。若我猜得不錯,汐顏定是去王姨娘那裡碰見這男子的。若這男子能進王姨娘內宅,那定是她的娘家親戚,不是她哥哥便應該是她侄子。今天我們看見的那男子年紀頗輕,想必是王姨娘的侄子罷。既然是她侄子,那和汐顏碰到怕也是多虧了王姨娘……」
說到此,炎無憂心中驟然怒火攻心,汐顏對於她來說,便如是手心裡捧著的珍寶一般,誰敢覬覦或者染指,她絕不允許。
羅氏聽到此也似明白過來些什麼,想了想便問:「你是說這事和王姨娘有關?可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是啊,為什麼呢?汐顏和她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的。她想對付的是怕還是我罷……」炎無憂冷笑著答道。
羅氏聞言略想了想,不由得重重得在面前的小几上一拍,怒道:「原來是那妖精在暗中搗鬼。她想讓我們誤會媳婦兒,然後把媳婦兒攆出去,一則可以破了你的運氣,二則損了你的聲譽,三則影響你的心緒。她是想讓你女科不中,甚至想讓你度不過這三年的劫難,真是好狠毒的心腸。」
「娘,你先別動氣。這事我先去問了汐顏,待徹底弄清楚這事兒,我們再做打算。」炎無憂站了起來沉聲說道。她雖口中這麼說,但又怕汐顏在王姨娘那院子裡碰見那男子,若真和那人有情,自己又該怎麼辦?是不再喜歡她,放她走,還是留下她,以自己的真情真心挽留她,與那男子一爭高下。但此刻,她最想做的是去與汐顏好好談一談,想知道她是怎麼想的。
羅氏點頭,「好,你去罷。娘都依你。」
於是炎無憂出了羅氏正房,往後頭自己房中去。回了房後衣服也不換,直接吩咐丫頭去叫慕汐顏進書房中來,自己先進書房中去等她。
汐顏隨著趙嬤嬤回府後,便被趙嬤嬤送回了自己房中,又對汐顏說,沒得到太太的允許不准出這個院子。轉身趙嬤嬤又吩咐山茶和臘梅看好自家大奶奶,身前不許少人,方走了。
這一回四臘梅陪著汐顏去普渡庵的,那慕汐顏和一位男子相擁的一幕她也看見了。雖然她不相信汐顏是那樣水性楊花的女子,但親眼所見,還是將她驚得說不出話來。後來大奶奶回來,一直都流淚不止,但臘梅卻不知該怎麼勸她。而且那時候,臘梅也看見了炎無憂臉色蒼白,黯然神傷的模樣,心中倒是有些埋怨起慕汐顏來,為什麼要做這種傷害姑娘的事。
只有山茶見汐顏回來時,眼圈紅紅的,不時啜泣,身後跟著趙嬤嬤,十分不解,不知道這是怎麼了。等趙嬤嬤走後,山茶和臘梅在宴息間坐著,山茶便低聲問臘梅:「這一回你陪著大奶奶去普渡庵可是發生什麼事了麼?怎麼弄得這樣?我瞧著大奶奶一直在哭……」
臘梅欲言又止,不知該怎麼說。山茶見臘梅犯難,好奇心大起,便一直催著臘梅快說。臘梅被她纏不過,只得小聲將普渡庵發生的事細細與山茶說了。山茶聽後目瞪口呆,好一陣發愣,最後回過神來直說:「我不信,大奶奶會是那樣的人,這裡頭一定有什麼不對頭的地方……」
「可那時候,從太太,姑娘,姨娘們還有底下的丫頭婆子們都瞧見了啊,這可是親眼所見……」
「可我就是不信。大奶奶的為人絕對做不出這樣的事,不定是在庵裡碰見什麼好色之徒也可能。我得去勸一勸大奶奶,我怕她過於傷心傷了身子,也怕她想不開做出什麼傻事就不好了。」
山茶說到最後,已然站了起來,到汐顏臥房中去尋她。
汐顏從普渡庵中回來後,此時坐在房中一直在黯然垂淚。剛才在普渡庵中婆婆羅氏說得那些尖刻的話狠狠得傷了她的自尊。她本來嫁到這炎府中後,做任何事都謹小慎微,小心翼翼,總覺得自己和炎府內這些人相比,身份矮人一頭。就算大小姐炎無憂對她表白了喜歡之情,她仍是不自信。
如今又在那普渡庵中遇到王大元的輕薄和糾纏,誰料被炎府內眾人瞧了去,竟是成了自己和那登徒子有首尾,被認為是水性楊花的女子。最令她傷心的是,連自己喜歡的人也誤會了自己。當自己用求助的眼光去看她時,她卻冷硬得像塊石頭,毫不所動,就像是並不認識自己一般。可在數日前,在梅林中,她卻那樣深情得對自己說,她喜歡自己,要和自己一世相伴。而且她親了自己。那吻讓她到現在想起來心內還是要甜蜜得發抖。
照理說她是應該毫不遲疑得相信自己,可是沒有,在她的眼中,自己看到了懷疑。這麼說起來,她對自己的那所謂的喜歡之情,相守之意還並不牢固。女子之間彼此生情,本就是驚世駭俗之事,若兩人之間的情意並不深厚,在這俗世之中,將來遇到的阻力定當不少,又怎能保證相守相伴一世呢?
想到此,汐顏只覺身子從內到外一陣陣發冷,對前路的那種茫然無措之感重又回到了她心中。
「大奶奶,且別哭了,哭久了對身子不好。這是奴婢剛給你泡得峨眉香茶,你先喝著。」山茶用紅漆托盤托了盞茶進來放到汐顏身邊的小圓桌上。
汐顏回過神來,忙抽出袖中的絹子拭淚,勉強笑道:「我沒事……」
一邊說一邊將那盞峨眉香茶端起來淺淺抿了兩口,只覺唇齒留香,暖暖的茶湯入口,身子確實暖和舒服些了,連帶心情也好了些。
山茶收了托盤站在汐顏旁邊笑道:「我就知道大奶奶一喝了這峨眉香茶,什麼煩心事都得退下去。再有,奴婢相信大奶奶,才不相信外頭說得那些混話。」
汐顏端著茶盞抬起頭來看著山茶有些感動得說道:「山茶……你真好……」
山茶嘻嘻一笑:「奴婢只是實話實說,從我第一日見到大奶奶開始,就知道大奶奶是個好人,就覺得和大奶奶投緣。還有啊,奴婢覺得這一次的事情,姑娘會幫你的,姑娘那麼聰明,不會讓想要陷害你的小人得逞的……」
說到炎無憂,慕汐顏好不容易好起來的心情又沉了下去。唇邊隱了笑意,端起茶盞繼續小口的喝起茶來。
「大奶奶,彩宣來了。」
臘梅挑起大紅萬字不到頭的軟綢簾子走了進來稟告道。
汐顏將手中茶盞放下,只見丫頭彩宣跟在臘梅身後走了進來。在她身前幾步遠向她蹲身行禮,隨即道:「姑娘讓奴婢過來請大奶奶去書房中說話。」
「哦,她現在回來了在書房中?」汐顏問。
彩宣答:「姑娘從太太那裡來,一進房衣裳都沒換便進了書房,叫奴婢來請大奶奶。」
「好,我知道了,你去罷,我一會兒就過去。」
「是,大奶奶,奴婢這就去姑娘那裡回話。」
等彩宣出去後,山茶便馬上興高采烈起來,「瞧瞧,我就說姑娘定會幫大奶奶的,這一回來就要叫姑娘去說話,必是安慰姑娘的……」
「山茶,來替我梳妝。」汐顏起身淡淡說道,隨後往妝台前走去。她不想讓那人看見自己哭得淒慘的模樣,不想讓她可憐自己,更不想接受她施捨的感情。
作者有話要說:祝看文的親們國慶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