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數動言心65 文 / 婉轉的藍

    袁蕙在醫院檢查了一下身體沒什麼大礙就直接回家了，但是精神一直很不好，藺程汝回去的時候，她正躺在床上有氣無力的，藺程汝回來之前將藺默言也召了回來，所以這會兒一家三口就那樣聚在袁蕙的臥室。

    藺默言站在一旁沉著臉不發一言，袁蕙躺在那兒臉色也不怎麼好看，藺程汝扔了自己的行李就暴怒地沖兩人吼覽，

    「你們兩個有什麼資格懷疑孩子不是我們藺家的？」

    然後又指著藺默言吼，

    「你是親自去做過親子鑒定還是你有什麼實質性的證據？」

    藺程汝向來是喜怒不動於色的人，這麼多年，別說藺默言沒見過他這副樣子，就連袁蕙跟藺程汝生活了這麼多年，都甚少見過，兩人當場都被藺程汝給吼的說不出話來。

    「我沒想到我藺程汝的兒子在感情上竟然是個膽小鬼！」

    藺程汝也徹底的火了，瞪著藺默言一股腦地發洩著自己的情緒，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當初就是為了阿數才執意要離婚的，你既然這麼愛她，怎麼沒有勇氣去親口問問她這件事？就膽小的躲起來自己一個人懷疑她，冷落她？」

    隨著這件事情的發生，藺程汝也終究明白了自己兒子那最初那幾年為什麼遠赴澳洲，當初他執意要娶寧數的時候，藺程汝就覺得他對寧數有情，可是後來娶回家他又將人家冷落了，弄得藺程汝也不知道自家兒子到底是一種什麼心態了櫓。

    藺默言被藺程汝訓的有些難堪地別開了眼，藺程汝說的對，他藺默言就是個膽小鬼。

    這麼多年他有想過開口質問她這件事，尤其是每次將她壓在身下的時候，他很想掐著她的脖子問問她當初怎麼可以跟那竹馬在酒店裡一待就是一個周，可是那些質問他終究沒有問出來，只能化作凶狠的親吻在她身上。

    他怕。

    他怕她理直氣壯的說，她愛的是竹馬，所以她心甘情願跟竹馬在一起。

    他怕她冷冷淡淡地說，藺默言你管這些幹什麼，我跟你之間又沒有什麼感情，你又不愛我，我也不愛你。

    是啊，當初為了騙她跟他結婚，他說他是為了阻擋家裡的逼婚才娶她的，而不是為了愛情，所以她一直以為他不愛她。

    他明明就是因為愛情才娶的她。

    他藺默言哪有那麼慫，為了阻擋家裡的逼婚就非得趕緊開始另一段婚姻？也怪她夠沒心沒肺的，竟然察覺不到他那些婉轉的心底事。

    袁蕙不忍心自己的兒子被這樣苛責，不忍心看自己兒子臉上的痛苦，坐在床頭替自己兒子辯駁，

    「也怨不得默言懷疑啊，兩個孩子長得跟他一點都不像，」

    藺程汝直接又毫不客氣的回頭吼了袁蕙一句，

    「他的孩子就一定要跟他長得像嗎？」

    然後走到房間的一個櫃子旁，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把鑰匙來，就那樣抖著手打開了那個抽屜，從裡面拿出了一個本子來，裡面夾了一張破舊的老照片。

    那個抽屜是藺程汝的秘密，袁蕙從來都被禁止前去窺探。

    藺程汝捏著那張老照片就那樣跌坐在一旁的椅子裡，老淚縱橫，

    「兩個孩子不像爸爸，不像奶奶，不像爺爺，而是像了他們的姑奶奶啊。」

    藺程汝的話讓袁蕙和藺默言都吃了一驚，藺程汝說是兩個孩子的姑奶奶，那麼就說明是藺程汝的姐姐或者妹妹，但是兩人從來都不知道藺程汝還有這樣一個親戚的存在。

    藺默言走了過去拿過了藺程汝手裡的那張照片來，那張照片是黑白的，因為年代久遠都已經泛黃的不像樣子了，但依舊可以看得出來照片上那兩個孩子的模樣，一個小男孩一個小女孩，大約六七歲的樣子，小男孩的手緊緊牽著小女孩的，兩人靠在一起甜甜的笑著。

    小男孩跟小女孩一樣的個頭卻是完全不一樣的容貌，小男孩的容貌依稀可以看得出來是藺程汝，而兩個寶貝的模樣，則是像極了照片中的小女孩。

    藺默言的身形晃了晃，捏著那照片愕然問藺程汝，

    「這、這是怎麼回事？」

    袁蕙見藺默言見了那照片之後那副驚訝的表情，不顧身體的不適，從床上下來走了過來查看，在看清了那照片中那小女孩的模樣跟兩個孩子那麼相像之後，也跟著震驚不已。

    藺程汝表情痛苦的開口，

    「我從來都沒有跟你們說過，我還有一個雙胞胎妹妹，就是照片中的那個小女孩，雖然我們長的不像，但確實是雙胞胎。」

    袁蕙跟藺默言再次驚住了。

    「就在我們倆照完這張照片之後的那一年，溫城鬧饑荒，家裡實在窮的揭不開鍋了，我爸媽——」

    藺程汝說到這裡老淚縱橫的都說不出話來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了神來，

    「我爸媽就把小妹送人了，送給了一對有錢人家的年輕夫婦，換來了一筆錢，我們的日子才終於得以過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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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藺程汝小時候的那個年代，本就不是太平富裕的時代，充滿了流離失所和各種各樣的災難，藺家一開始並不如現在這般富貴榮華，是從藺程汝才有起色的，年輕時候的藺程汝很拼事業，努力的賺很多很多的錢，就是為了能有足夠的財力去尋找失散的妹妹，可是這麼多年他一直都沒有找到。

    他一直都致力於慈善事業，也是想著替自己已經死去的爸媽贖罪，替自己贖罪。

    那個年代本也重男輕女，所以在一家人的生計陷入絕境的時候，作為女孩的妹妹，便只能成了犧牲品。當時妹妹要被送走的時候，藺程汝哭的嗓子都啞了，他從小就跟妹妹的感情很好，很疼妹妹，他跟妹妹之間的關係就跟現在大寶跟小寶的關係一樣，妹妹不怎麼聽話，都是他護著她。

    而當時妹妹的大眼裡，除了淚水，還有怨恨。

    此後的這麼多年，他嘗嘗在夢中夢到妹妹這雙眼含淚水哀怨的眸子，然後便會從夢中驚醒。

    這也是為什麼他現在對孫女的疼愛多過於對孫子的疼愛，他是想著用這樣的方式來彌補對妹妹的愧疚。

    這件事他從來沒有對任何人提起過，包括袁蕙也沒有，他不敢提，提了就心痛。他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到現在都沒有找到自己的親生妹妹，如果一直找不到，那麼到死，他也會是遺憾的。

    藺默言聽完了藺程汝的講述，當然也就明明白白的篤定了兩個孩子果真是自己親生的，不需要做什麼親子鑒定，就看著兩個孩子跟照片中的小女孩那極似的容貌就知道了。

    他沒想到造化弄人，讓他的一雙兒女不像他，反而是像了他的姑姑，原來，真的有隔代遺傳這種東西。

    心裡將自己恨死了，就那樣一拳砸在了旁邊的牆上。他恨他自己的懦弱，當初怎麼就沒鼓起勇氣問一句，也許問了，他跟她今天就不會是這樣的僵局。

    袁蕙更是意識到自己做了多大的錯事，整個臉色都慘白了下來，就那樣踉踉蹌蹌地退後跌坐在了床上。

    昨天她歇斯底里的中傷寧數，歇斯底里的讓兒子跟寧數離婚，歇斯底里的排斥兩個寶貝

    然後驀地又想起昨天寧數流著淚決絕說要跟藺默言離婚的那一幕，慌得她又趕緊催促著藺默言，

    「兩個孩子現在是不是在她那裡？你快去將他們接回來啊，她不是要跟你離婚嗎，兩個孩子可不能給她——」

    藺默言站在那裡無動於衷。

    他怎麼可能去跟她開口要兩個孩子？

    他有什麼臉去開口跟她要兩個孩子呢？

    在他這樣質疑過她的清白之後。

    「你給我閉嘴！」

    藺程汝聽不下去了，起身呵斥住了袁蕙，

    「你現在還有臉去跟人家要兩個孩子嗎？懷疑人家清白的時候就拚命的將兩個孩子往外推，現在兩個孩子是我們藺家的了，就死皮賴臉的去要？我藺程汝丟不起這個人！就算他倆真的離了，兩個孩子寧數想要也得給寧數！」

    袁蕙被她訓的臉色蒼白的坐在那裡，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藺默言跟藺程汝的想法是一樣的，沒有臉去要兩個孩子。

    「我警告你，這件事，從今天開始，你別再給我插手！」

    藺程汝這樣丟給袁蕙一句話之後就拿著那照片轉身走了出去，走到門口的時候又回頭瞪了藺默言一眼，

    「你給我出來！」

    藺默言抬手抹了把臉，邁步跟著藺程汝走了出去，爺倆就那樣到了客廳。

    藺程汝坐在沙發上，平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藺默言則坐在一旁沉默的抽著煙。

    半響，藺程汝這樣問他，

    「她現在肯定要跟你離婚吧？」

    藺默言用沉默回答了藺程汝的話，藺程汝歎了口氣，

    「我就知道，她那性子那麼倔，怎麼會受得了這樣的羞辱。」

    「我現在去找她一趟，能不能勸好她我也只能說盡力，你活該為你自己當初的懦弱付出現在這樣的代價！」

    藺程汝說到最後恨鐵不成鋼的這樣說了藺默言一句，藺默言按滅自己手中的煙蒂，苦澀的勾起唇角，

    「爸，對不起，我都一把年紀了，還讓您操心。」

    「這事也怨我，沒有跟你說過你姑姑的事情，沒有讓你早點知道你姑姑這個人的存在，否則也不會出現這麼多誤會。」

    藺程汝這樣說了一句，便起身離開了。

    藺程汝對寧數這個兒媳婦很滿意，甚至可以用欣賞這個詞來形容。拋卻她美麗的外表不說，最起碼她不像現在那些年輕的女孩子那樣攀龍附鳳的，為了嫁入豪門不擇手段。

    相反的，她年紀輕輕就努力打拼自己的事業，追求自己的夢想。最初她並沒有去蘇的時候只專心經營著自己的品牌，從來不曾借用過藺家的一點勢力，也不曾用過藺家的一分錢，即便一開始籍籍無名沒有什麼成績的時候也不曾

    放棄過。

    再後來她的朋友蘇世媛因為蘇家的困境而回國接手蘇，邀請她去蘇幫忙，她義不容辭的就答應了，且不計任何報酬的，這愈發的讓藺程汝欣賞，這樣重情重義的女孩子，人品怎樣都不會差到哪裡去的。

    藺程汝覺得，自己的兒子能娶到這樣的一個媳婦，是自家兒子的福氣。

    只是沒想到兒子心裡藏了這樣一個致命的心結。

    他此番前去找寧數，一是不想兒子錯過這樣好的一個女孩子，二是也覺得內疚，因為自己一直沒有說過自己有個妹妹這件事。要是他早說了，早給他們看了那張照片，自家兒子便也不會有這個心結了。

    關於妹妹的這件事，他從來都沒有要說出來的打算的，這是他心底最深處的痛，他怎麼忍心揭開自己心裡的傷疤給別人看呢。

    寧數沒想到會接到藺程汝的電話，說要跟她見一面。

    她對這個公公還是尊重著的，藺程汝平日裡話不多，但她看的出來藺程汝還挺維護她的，尤其是袁蕙有時候說話難聽的時候。

    因為她還在公司上班，所以就跟藺程汝約了蘇附近的一家咖啡廳。

    為了表示對藺程汝的尊重，她提前幾分鐘到了，藺程汝看起來風塵僕僕的，寧數想起這個周他本來是應該在外面跟幾個老友遊玩的，肯定是因為她跟藺默言的事情才趕回來的。

    起身淺淺笑了笑跟藺程汝打了個招呼，她笑的不是很自然，想必藺程汝應該能理解她現在這種笑不出來的心情吧。

    藺程汝在她對面坐下，就那樣歎了口氣，

    「阿數，我今天來，首先是想要為你媽和默言對你的所作所為表示道歉。」

    寧數連忙搖了搖頭，

    「爸，您別這樣說，我承受不起。」

    袁蕙對她再不好，藺默言再懷疑她，都跟藺程汝沒有任何的關係，她還不至於是非不分將別人的錯誤推到藺程汝身上，藺程汝對她，至始至終都挺不錯的。

    「養不教父之過。」

    藺程汝這樣說完之後又說，

    「而且這件事，我也確實有要跟你道歉的地方。」

    寧數不解，藺程汝從口袋裡拿出了那張照片來遞給了她，她接了過來之後，一眼就看出了兩個寶貝跟照片中那個女孩的相像，不由得愕然看著藺程汝。

    藺程汝重新拿回了照片，

    「這是我的雙胞胎妹妹。」

    然後又大體跟她講了一下當初他們是怎麼分離的，寧數只覺得不可思議，

    「所以，大寶小寶是像了他們的姑奶奶？」

    寧數這麼多年也一直很不解，兩個寶貝的眼睛像了她，可是其他的地方不知道像了誰，既不像藺默言，也不像藺程汝和袁蕙，她也明白了為什麼自己會一下子就生了雙胞胎，原來是他們藺家有雙胞胎的基因。

    藺程汝點了點頭，

    「我很抱歉，因為這件事是我心裡的痛，所以我一直都沒有拿出來跟大家說過這件事。如果我早跟你們說了小妹的存在，默言也就不會有那樣的心結了，你跟默言也就不至於走到現在這一步。還有就是因為我覺得我都已經這把年紀了還沒有找到小妹，怕是已經沒有希望了，所以就想不如這個秘密就讓我自己帶走好了。」

    寧數猛地就想起了那天在藺宅門外偶遇的那個銀髮婦人，當時她就覺得自家兩個寶貝跟那個婦人像，還以為那是自己的錯覺呢。現在看來，那個婦人有可能就是藺程汝口中的那個小妹。

    只不過那個婦人當時說的是尋找的姓李的親戚，想必就像藺程汝說的那樣，婦人心裡一直有怨，不願意承認自己跟藺家的關係，但還是忍不住地想探望親人。

    只不過很遺憾，她沒有留下那婦人的聯繫方式，也不知道那婦人現在住在哪裡，更不知道過了這麼久，那婦人還是否在溫城。

    關於寧數跟藺默言之間的這場風暴，大家的評價褒貶不一，我只想說，大家請口下留情，o(╯□╰)o

    因為真正的斷腸人不是阿數也不是藺先生，是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