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一卷 第十二章 倒數計時的日子 上篇 文 / 迪迪達達
一切的傷心、難過與失落，總向記憶殘破的深處，一點一點的攻陷。那個夜晚，我就是這樣度過的。
也是那個夜晚———我真真切切知道她的「心所屬之向於我」的那個夜晚，我深刻意識到，她離開我的日子正在倒數計時。
我腦中重複著那句話：請你收拾好自己那份對我的心，讓我平平靜靜的離開吧。這句話就像漩渦，在腦中轉來轉去，攪亂著我的正常思維、磨滅著我的理智、騷痛著我的心。
但是，這是倒數計時的日子裡，她對我唯一的要求，並不過分。相反，顯得過於悲憫。
我也明白，在愛情的世界裡，沒有誰錯誰對，愛一個人最好的方式就是讓她幸福，讓她得到幸福的方式就是選擇放手。我承認我是一個懦弱的愛情膽小鬼，我沒有勇氣接受彼此相愛卻不能在一起的殘酷事實———但，這也就是現實，因為無奈的生活，所以只有簡簡單單的遷就，這樣才能少點傷痛的折磨~~~也許，以上文字就是我已經收拾好自己對她那份心的印證，接下來我該做的，就是在離別倒數計時的日子裡，讓她平平靜靜的離開………
某個星期一最後一節課，開例行班會班主任的告知，說她在一周後將調職到其他學校。得知這一消息，我並沒有像其他人一樣又是驚訝又是疑惑又是惋惜，我的心境就像杳無人跡的森林般，異常寧靜。但心中也催生出一個數字敏感器，發現那「顯示屏」顯示的數字是「七」時，胸口慢慢揪緊著，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我在意、在意、在意由「七」開始倒數計時的那些數字———它們縈繞在我的胸間，唱著悲情的送別之歌………
自從那個與岳芷珊關係決裂的夜晚，我和她已經很久沒有說話，現在彼此連前後桌這一不得已的位置關係都感到厭惡。她也在在意倒數計時的日子，從她最近上課不再像以前那樣沉穩，而是時常坐立不安就可以看得出。
時間就像動畫一楨一幀流向命運早已設定好的劇情，她的數學課也在一節一節的減少。別人都在珍惜著她的課，原本有禮貌舉手的課堂現在演變成爭先恐後的發言課堂———似乎就像螞蟻炸開了鍋一樣吵鬧，讓人覺得厭煩。我在詛咒那些人———你們都死去吧！
只有我，在用小說來消磨她的課堂———與其冠冕堂皇地說我在消磨，還不如虛情假意卻又現實的說我不想打擾她，不想出現在她在這裡最後的回憶片段中。而岳語薇，淡然的上著課，但也在珍惜著這倒數計時的日子。她與我保持著就像陌生人的距離———放佛就是位於不同次元而根本不可量的距離。
距她的離開只有兩天，今天也是她的最後一節課。班委們給她策劃了一次離別會。一序列事先準備好的活動有序展開。毫無創新卻畫蛇添足的送行儀式居然讓幾乎全體同學情緒高漲，不捨之情化作眼睛中泛起的淚光———我埋著頭，沉浸在《呼嘯山莊》糾纏虐心的情感裡面———周圍的一切，與我無關。
「要不？我們每人寫一句祝福語給老師，就當做送別禮物？」有人大聲這樣提議道。接下來就是一陣贊同聲中此起彼伏的熱潮：
「哦！」
「同意！」
「………」
漸漸平息的聲音帶著淺淺的笑意，筆尖上沙沙的書寫聲傳出是帶著美好的希冀。關於我，不是這些和諧音調中的享受者，而是隔絕於離愁別恨情緒中、浪蕩在「呼嘯山莊」中的我。於是，我筆都沒有動，紙片上留下著空白。
輕快落筆聲和漸起的議論聲，打破了那份片刻的寧靜。
「大家，都寫好了嗎？」班長洋溢著興奮的聲音，傳遍整間教室。
「哦~~~！！！」
紙條祝福語收到我這兒時，我頭也沒抬地遞過一張白紙。戛然而止的聲音、交匯在我這邊的眼神，都在展示著這個二年級e班尷尬的氛圍。
「………」
「那麼，要不讓林宥宇同學直接給老師口頭祝福？」臉上寫滿難堪的班長大聲說向其他人。
「好！好！好！」愛熱鬧的看客們，極力宣洩他們的好奇與驚訝，起哄聲不絕於耳。
「喤~~~」椅子往後拉扯地面的聲音蓋過教室裡所有的聲響。此刻，教室一片沉寂。
我緩緩拿起書，帶著鮮明不滿情緒朗誦著：
「你知道我只要活著就不會忘掉你！當你得到安息的時候，我卻要在地獄的折磨裡受煎熬，這還不夠使你那狠毒的自私心得到滿足嗎？」
看到「自私心」字眼時，煩躁的心讓我的語氣加重起來。
「………」我相信，此刻的沉寂，大家是帶著驚訝的，繼而開始散發起敵意。
我僅僅是在朗讀而已。可是，肅靜的氛圍將整個教室降至冰點。
「同學們，今天的送別會就到這裡吧。老師還有事，今天就到這裡吧。就到這裡吧~~~」
那話語是帶著哭腔的，音調是逐漸減弱的。
循著聲音的傳播路徑，許多雙眼睛都焦距到講台上，包括我的———那是一個眼睛泛著淚光，肩膀在微微顫抖著的人兒。
然後，意識到許多關注的目光投去的是關懷與安慰，她鼻腔深深吸了一口氣，雙手也在狠狠擦拭著眼角溢出的淚水。可是，望向我的那雙眼睛卻又不爭氣的湧起淚水；於是，即刻的轉身，她跑出了教室；最後，她頭也沒有回………
捲起窗簾的西風冷冷吹向我，除了那冰涼的觸感，我什麼都不知道———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耳邊傳進來的各種噓聲和謾罵聲，我的大腦都沒有進行一個文字的解析。只是，只是，有種想哭的衝動卻哭不出來。
「啪~~~」
「神經病！」
迅速站起身來的前桌，狠狠扇了我一巴掌，然後附帶那一句惡狠狠的話———臉有點疼，也應該是紅腫了吧；耳朵有點難受，因為那些帶著攻擊的語言，現在大腦能正確「解碼」：
「真掃興………」
「沒想到會是這樣的人！」
「我罵他都會髒了我的嘴………」
「………」
我就像木偶，身體僵直，一瞬間坐到板凳上。
接下來的課，時間帶著嘲笑，讓我飽受徘徊於懊悔與痛苦之間的心理煎熬。其實早已下定決心「讓她平平靜靜離開」的自己，卻因為心中積蓄的不甘而造成這樣的結局。
我發現，我，還是，做不到，讓她就這樣，平平靜靜的離開。捨不得的情感，澆築著破碎的心，讓心更加殘缺。
鈴聲準時響起。沒有人敢靠近我，於是我在人群讓開的通道中走出教室。擁擠的過道，滿是生疏的面孔，一個個帶著偽善的笑意親近著周圍的人———這世界，多麼可悲………夾雜在愛恨情仇中，人也變得虛偽起來。
「不好意思，讓一下！」
然後，後面伸上來的一隻手抓住了我的右手臂———兩人在擁擠人群中，擋在過道的中央。
「請在接下來的最後一天，遠離我姐。以後………以後………請把我當做陌生人。」
我輕輕甩脫那只冰涼的手，被人群擠向前方。
「啊！你不這樣說我也會這樣做的！」這麼大的聲音，即使人流噪雜，也應該傳到她的耳邊吧。周圍停住的人群，紛紛看向我。
「請讓開！」我的步伐帶著沉重的音調。在人群目送中，我單薄的背影顯得很可憐。
糟糕，是誰在傷口上撒鹽，心更加疼了！
回到家，又只有母親在家。關於父親最近經常性不回家的原因，傷心到麻木的自己已經提不起任何興趣去多問，但母親卻以少有的焦慮表情對我說：
「你爸最近老不回家，是不是公司出了什麼事？」
明明急需被安慰的自己現在卻需要去給以別人安慰，我也只能及其敷衍的口吻答道：
「您多慮了，不會有事的。」
不等母親再次開口，我就徑直走向自己的臥室，尋求那被黑色吞噬得遍體鱗傷的世界，這樣心裡就會少一分痛苦。
我把被褥嚴嚴實實裹住自己，想讓自己窒息、想讓自己麻木、想讓自己忘記。但記憶卻像一個調皮的壞孩子，牽引出我與她以往的全部。
過於美好的設定，似乎等待的是一場甜蜜的愛情。可是來得那麼容易的幸福，注定在小小苦難的面前，便會潰不成軍———於是，我又哭了，直到眼淚流乾；然後，時間就這樣悠閒滴答滴答作響，指針劃過十二點———離開的倒計時，就這樣變成了一。如同廢物般的我，真的很害怕數字「一」………
這天，老天爺板著張鬱悶的臉嘴，於是，天空陰沉沉的。
我不想去上學，心還在難受著。所以，我去了海涯天階，為了尋求一片蔚藍中的寧靜———我沒有辭別家人，也沒有請假。
遺憾的是，天公不作美，來到海涯天階，感覺有種頹廢的景象———除了蔚藍深海與絲絲點點的蔚藍青苔，昔日那一片光鮮奪目的蔚藍景象不復存在。眼前這一幕，平靜不了我的心，反而加劇著心中痛苦的溫度。
我坐向中央平台靠懸崖的石椅上，竟然有種跳崖的念頭油然而生———莫非我也像那位選擇墜落的天使一樣，會落入無盡輪迴的黑色深淵？
心中否定之否定，還是沒有得到確定的答案。等到意識清醒的自己，早已把頭垂向懸崖的下面。眼簾中映入的是小小白色紙張，它們就像孤寂的小船一樣搖曳在水面上———隨著水流淺淺流動，它們無依無靠的波動著、起伏著………
我可憐那些紙張，雖然我不知道它們代表著什麼———但是，我知道那是語薇的所有物———在這只有二人知道的「世外之地」。
我匆忙向下跑去，因為寂寞的紙張們在召喚著我———它們說，它們需要我。到達小沙灘，這裡沉睡著幾張被海浪扑打上來的紙張。我撿起在我腳邊的那張紙，發現它有一因被用力撕扯下來的邊緣而呈不規則的鋸齒狀———撕扯它的人一定很傷心吧。紙張的正面有著雋永的字跡———這是數學老師的字跡！
紙張因水的侵濕而使觸感感受到它十分柔軟的虛弱，我就像撫摸剛出生的嬰兒一樣輕輕展平那張紙，認真讀起文字的內容來：
2014年4月5日晴
今天，怎麼說呢———驚喜？興奮？
嗯………好像都不是又好像都是………
啊~~~！！！我到底是有多糾結？
不過呢，今天發生的事的卻可以用意想不到來形容吧。
上次發現的神秘地方，偶遇的那個男孩，竟然是班上的學生，名字就叫林宥宇。沒想到班上傳聞的問題學生就是他！見到他後與他的眼神對視，我居然有種心動的感覺？呵呵，我又在開玩笑了吧……其他任課老師都說他性格孤僻，很難接觸，但我卻覺得他挺可愛的，而且憂鬱的眼神和冷峻的外表也應該招女孩子喜歡的吧！（哈哈，自己又有點花癡了）。還有還有，當我說芷珊是我妹妹時他那驚訝的表情，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的字樣，都鮮明讓我感受到他的可愛。
哎呀哎呀，有這樣的學生以後教學生活估計又要多一份樂趣了。想到這裡，突然還覺得挺期待的。叫林宥宇吧？宥宇、宥宇———憂鬱？！呵呵，還真是人如其名的名字………
想想他那「傳說中，千分之一偶遇」的論調，還真不靠譜呢~~~不過，還蠻有詩意的和情調的。也許，緣分還真存在，就在你意想不到的時候發生———緣分還真是個「怪誕的東西」，但又讓人滿心期待。
給明天的語薇加油！
今天的語薇
這段簡短的文字，勾起我與她第一次相遇的回憶———我就在那個時候對她一見鍾情了！我也想到在辦公室與她見面的場景。仔細回想，剛開始在我們之間，那份情感是那麼青澀卻又帶著淺淺的甜蜜~~~
慢慢舒緩的心漸漸湧起激動，剩下的紙張寄托著語薇的情感。即使她離開了，對現在的我而言，還有用文字編織起來的思戀與牽掛！
於是，我把第一篇日記舒展平鋪在小沙灘右隅石板上，又把其他四張散落在小沙灘上的日記小心翼翼一一撿起放到那兒。
我把目標鎖定在海面上漂浮的紙張們。滿懷激動情緒、拖著略顯疲倦身體的我跳入了冰冷的海水中。沉沉撲面而來的海水擊打在臉上，瞬間的窒息和逆流的游泳讓我感到力不從心———可是，我不想就這樣放棄啊！那些寫著文字的紙張是語薇的記憶，也是我心靈得以慰藉的良劑！
終於抓到一張，它乖順地隨我向前移動———繼續游向下一張。脆弱的生命就是在造物弄人，我抓到下一張時，手上原來的那一張已經變得只剩一個邊角碎片———我不要！為什麼？！人難道就不能同時擁有魚和熊掌嗎？我不貪心，我永遠也不會貪心，現在，我只需要這些紙張而已！可是，厭惡的海水帶著魚腥味帶走我剛剛得到的「魚」，就在我得到「熊掌」的那一刻！
沒有用的怨罵無異於自言自語。我也只好採取笨辦法———每撿起一張，小心翼翼捏在手上，然後折回小沙灘放在岸上。時間在這樣程序化的步驟中悄悄流去，關於語薇記憶的碎片在一張一張的積蓄，但伴隨而來的是我體力的透支。在回收第六張時，我的活動範圍已經擴大到五十米開外。
游著游著，明明那張白白的紙片已經近在咫尺了，可是我的睡意卻異軍突起般襲來！明明只要微微伸手就夠得到那張日記了，我的手卻怎麼也不聽使喚的抬不起來！明明意識還在那激動的搖旗吶喊加油、加油，可是身體卻像秋冬臨近的花朵萎焉起來。也就在下一秒，耳邊傳來的「噗通」聲轉變成游泳時擊打水花的「嘩嘩」聲———估計這只是我出現的幻聽，因為此刻的自己身體完全輕鬆下來，濃濃的睡意讓自己完完全全睜不開眼睛。身體在慢慢沉降下去，湧過來的海水溫柔撫摸著我的身軀，嘴裡吐出的一個個氣泡連環伸向水面。雖然呼吸變得越來越難受，周圍的溫度變得越來越低，但放佛一瞬間墜入無限深淵般解脫的快感穿透著心扉、震撼著心門！
「這樣就可以了~~~」我想。我嘴角的微笑綻放在水中………
「林宥宇！！！」
宛若銀鈴般的聲音通過空氣、再通過水傳到耳邊。
「好動聽！好熟悉！但，已經晚了，這樣就可以了~~~」接著，我感覺自己沉沉地、彷彿永遠不會在醒來般地睡去。
一片黑暗之後，我的靈魂來到了地獄———根據現在靈魂的感受，我發現原來人死後，靈魂還是在思考，而且還具有寒冷的感觀！
但接下來的一幕，我幸福地確定自己還活著！
嘴唇有一種冰涼的觸感！莫非她在對我做人工呼吸？———
慢慢睜開雙眼，視線由線擴張成一張熟悉的側臉———那緊閉的雙眼靜謐了甜美的氣息，近距離散發而來的茉莉清香加速著我的心跳。我僵硬的臉部出現晚霞般鮮明的紅色，熱滾的氣息也讓耳根紅燙起來。
正當那嘴唇快要離開我的時，我使出全身力氣抬起雙手抱住了她的腰，冰涼殘餘著溫存的嘴唇再次貼上我那乾燥的雙唇。因驚訝而微微掙扎後的頭部也慢慢平息下來，配合著我的擁抱。然後，我們久久接吻，哪怕她鹹鹹的淚水流到接合的兩張嘴唇上。
被嗆到想咳嗽的感覺突然襲來，我放開了雙手，她也迅速的抬起頭來。
「咳——咳——咳——」
「沒事吧？」急切的關懷聲是從抽噎的哭腔裡發出的。
含情脈脈的眼神，交匯在她白皙的臉龐，我臉上掛起微笑，頭也在輕輕搖動示意我的沒事。隨即視線看向她的全身，發現她此刻正雙腿並排跪在柔軟的沙面上，全身上下都濕漉漉的———衣服像是卸了氣的皮球，無精打采地貼在她單薄的身上；尤其是原本長長的秀髮，現在也簇擁在一起「精神萎靡」地不住向下滴水———是她救了我！
一時之間的感動與愛意重疊交織在我的心間，於是，淚水不停打轉的眼睛不由得深情款款地看著她！她有點顧慮地躲避著我的視線！
沉默中，我感覺到，她在害怕，害怕接受我的愛，即使她更愛我！
「那個………謝謝你救了我。如果不是你，我早就………」
還沒等我說完，唇上冰涼的觸感再次震撼襲來，只是這次接觸我嘴唇的，不是她的櫻桃小嘴，而是她顯得更加冰涼的右手。
語薇終於正臉看著我，但那時一張嚴肅的表情。她牙齒抿著下嘴唇，然後柔情的視線捕捉到我的瞳孔，輕輕搖著頭示意我不要說話。
「今天從芷珊那兒聽說你沒有去上課，然後我一想可能是因為昨天的事，你的情緒會很不好。所以想到你會來這裡，而且可能會做出一些傻事，出於不放心，所以我就過來看看。沒想到你還真做了傻事。如果是因為昨天的事而讓你想不開，老師只能說對不起~~~」
聽完她帶著訓斥和憐惜雙重情感的話語，我用腰部力量使上半身坐起，朝小沙灘左隅方向指去，然後又指了指靜靜貼在沙面上的紙張。
「那是你的日記本，我想把那些飽含你回憶的文字留在我的身邊。所以我跳下水去把漂浮在海面上的每一張拾起放到岸邊。直到溺水前那一刻，我快要拿到一張。可是，可是………不爭氣的身體還是………」
她剛風乾不久的眼睛再次泛起淚光，不一會兒如小小雨珠般圓粒的淚水輕輕滑落臉頰，掉落在細沙上。多虧如此，沙面上形成了一個個惹人憐惜的小坑———它們是帶著笑意的。
「對不起~~~對不起~~~」抽噎的聲音艱難地從她的咽喉中擠出，似乎她在極力解釋著什麼，最終卻因哽咽而而無法出聲。
這樣的她其實也只是一個需要安慰的小女孩啊~~~此刻就像受到什麼委屈似的對我哭訴著———肩膀在微顫著，身體也因是不是的抽噎而抖動起來。
「好啦好啦，沒事沒事的~~~」我的手放在她的頭部，輕輕搓揉著。
「其實昨天我沒有生你的氣………我真的很自私，真的………」
她用手開始擦拭起眼角的淚水，話語暫時停頓。
「不過一看到你傷心的樣子，我就好難過。一想到離開，尤其是要離開你，難過的心更加難過！我走出教室後，回了教室公寓一趟———坐立不安，然後心情糟糕到自己無所適從。我就拿出調職到學校後開始寫的日記本，來到了海涯天階。本想在中央平台看看日記回溫冰冷的心，隨意翻開日記本，發現裡面出現最多的詞彙是你的名字！適得其反的行為讓我陷入恐慌———我害怕離開你、看不到你、感受不到你！我快要發瘋了，我覺得那一篇篇日記是帶著無情的詛咒的！於是，就在我快要被每一份沉甸甸的回憶弄得窒息那一刻，我狠狠地、一頁頁地撕下每一篇日記，拋向空中。」
都說女人的眼睛是水做的，果不其然，明明剛剛已經平復情緒下來的她，現在又痛聲哭了起來。
「對不起！對不起！因為我的自私，讓我們之間的回憶變得如此破碎殘缺。對不起~~~」
我把語薇輕輕摟入懷中，一隻手抱住她，另一手游離在她半干的順滑髮絲上。
「嗯~~~？！你看我這不是撿回了些日記嗎？只要有這些在，就能很好證明我們之間的回憶還在———而且還在沉沉積澱著呢。所以啊，你沒必要向我道歉。」我就像哄著小孩一樣，用溫柔而又耐心的聲調說著。
懷中的小動物也算是停止了哭泣，雖然身體還在微微顫抖。一句軟綿綿、乖巧巧的話傳來：
「嗯•；•；•；•；•；•；」
她慢慢掙開了我的懷抱。入眼的是她臉上寫滿著凌亂的淚痕，一副可憐楚楚的樣子加上迷離的眼神就像是一個迷了路的孩子。我心疼著她！
「翻臉比翻書快」這句話形容女性絕對不足為過。在我投去憐惜眼神的下一刻，她的臉迅速變得嚴肅起來———我被嚇到了！
「向我發誓，以後絕對絕對不要做這種傻事！無論發生了什麼！」
「什麼嘛，原來是這樣啊~~~」我心中竊喜的默念道，嘴角也在揚起欣慰之笑中說出這樣的話：
「好好好，我發誓。如果我林宥宇再做這樣的傻事，就天打雷劈………」
糟糕！信誓旦旦的舉起手，還沒說完土到掉牙的發誓話語，她溫柔的眼神變得有殺氣起來。
「不許你這樣說！」
「哈啾！」
「哈啾！」
我倆幾乎同一時間打起噴嚏。然後面面相覷，相視一笑。
「差不多該回去了，再不回去可要生病了。」她一邊溫柔的說著，一邊低下頭看著自己濕透了的衣服。然後微微整理上身衣服，我的視線不小心捕捉到淺淺透明衣服下白色蕾絲邊的胸罩，臉也不由得變得紅燙起來。
「嗯………？怎麼了？臉這麼紅？感冒了嗎？」
面對她抬起頭來無邪的眼神，我慌慌張張說：
「沒什麼！沒什麼！」
「哦，那就好。」
「………」
「哈啾~~~」細細的噴嚏聲，是帶著嫵媚的。於是，我的害羞之心也在被輕輕騷動著。
「那個~~~我們回去吧，語薇。」
「嗯！」
可是，一看到這一身濕著的衣物，我想到了直接回家最可能的後果。
「可是，如果這樣回去，我父親………」
「先去我的公寓吧！把衣服烘乾了在回家。可以的話順便吃完飯等到放學才回家。」
我居然要去教師公寓？不是吧？！那可是學校建築中最具風格的地方———公寓房屋採用優美的哥特式建築形式就不用多說，園區整體佈局卻在效仿著蘇州園林的風格———凹凸有致的假山、涓涓細流的溪水，這簡直就是融合了東西方建築精髓的部分！更為重要的是，據說公寓的居住條件尤其是在硬、軟件設施上可以堪比三星級酒店，這也讓許多老師選擇住宿在那兒。
而我，不出什麼意外的話，就要去教師公寓，而且是去女教師的公寓！
這種天賜良機的恩澤實在太具有誘惑力了！而我，馬上在心中給「盛情難卻」這個理由之後，我答應了。
「那咱們走吧。來，站起來。小心，能站穩嗎？」
「嗯。」
「邁邁步子。嗯，不錯不錯。看來休息得差不多，沒什麼大礙。我們就慢慢走回去吧。」
「等會兒！」我緩緩走到岸邊撿起那四張日記紙。剛要回頭，她已經走到我的身旁，面露清純微笑把放在石板上晾乾了的其他五張紙遞給了我。
「來，你的。就當做離別的禮物吧。」
結果來的輕輕紙張，情感的重量卻是很沉重的。我垂頭喪氣起來。
「真的要走嗎？難道………難道就沒什麼餘地了嗎？」
她什麼也沒有回答，只是避開我質問的視線，邁開腳步走向階梯———細沙「嗤——嗤——嗤——」地響起碎步聲，聲音中散發著無奈與哀歎。所以，我無法開始繼續追問。
「還不趕快走就真的要感冒了哦！」前方三米處傳來溫柔呼喊聲。
我疊好紙張，小跑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