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 天劍道館 第七十五章 得之我福，失之我命 文 / 蘇陽小南
急救室門外站著諸多不安的身影。他們等待那扇緊閉的門打開，但同時有怕裡面人帶來最壞的消息。當天夙郎抱著龍劍舞來到巍雅仁的實驗室時她已經停止了呼吸。天夜風出現派了幾名手下將受傷的護天部的人抬到私人醫院進行急救。
過了幾個小時，醫院來電話，西元塞拉他們都已經度過了危險期。
可唯獨仍在生死線上徘徊的龍劍舞始終都沒有脫離險境。龍劍舞情況特殊並不能送到醫院治療，再說了，就算送去了恐怕那些庸醫們也做不了什麼。
巍雅仁的人生第一次面臨危機。不管他使用任何藥物都無法使龍劍舞睜開眼睛。情況已經惡化到極限，巍雅仁生平第一次就那樣束手無策的看著躺在手術台上的龍劍舞。
手術室的門打開。
「雅仁，劍…劍舞呢？」
天夙郎飛似的奔過去抓住巍雅仁詢問龍劍舞的情況。朋友這麼多年，他從未看過天夙郎如此緊張的樣子。事實上，他多麼想告訴他龍劍舞已經脫離危險，可那雙絕望的眼神代替了所有的回答。
「雅仁…做點什麼…不能就這樣放棄…」
雷慕清臉色蒼白的樣子明顯不敢相信巍雅仁居然也無法治癒龍劍舞。
站在一旁的銀芝赫也是一臉茫然。他那麼快趕過來卻也無法阻止情況惡化。眼睜睜的看著龍劍舞就那樣慢慢停止呼吸。
此刻，實驗室的空氣彷彿凝固了一般，誰也沒有說話，令人窒息的寂靜將所有人逼向絕境。
怎麼辦…怎麼辦…
想想辦法，不能就這樣放棄…
此刻，天夙郎忽然站出來走向一旁的岳秋蘭。
「秋蘭，拜託你了…」
天夙郎話中有話，岳秋蘭抬頭看著那個從未失去笑容的銀髮美男。有多久她沒有見過這樣的神情了？
十多年前…
當他失去最愛的母親的時候，他曾露出過這樣的表情。
「你是認真的？」
似乎是某種重大的決定，岳秋蘭一臉認真的看著天夙郎。
「沒有時間了。」
他斬釘截鐵的說到。
看來他是不會改變想法了。
岳秋蘭輕歎一口氣。
「好吧。不過，你最好有心理準備。我的法術只能就一個人。不能保證你能夠活著走出法陣。」
她警告似得說到。
「我知道。」
仍然不變的語氣與堅定的眼神。岳秋蘭知道這個男人是不會後退的。
只能冒險了…
抱著昏睡的龍劍舞，天夙郎等人來到了另一個實驗室。設好法陣後天夙郎將龍劍舞放在了法陣中央。
「能行嗎？」
銀芝赫問著一旁的雷慕清。不過顯然，雷慕清也是一臉的不確定。
「秋蘭精通法陣。既然雅仁的醫術不行就只能靠她的法陣來就劍舞了。不過…」
「不過？」
「隨手秋蘭的法陣從未失敗過，但劍舞的情況特殊，再加上她已經停止呼吸，誰也不確定這一舉是否真的能把她從鬼門關裡拉回來。」「這是什麼法陣？」
銀芝赫雖然聽過法陣這一事情但是從未親眼見識過。
「是。」
「尋魂法陣？！」
銀芝赫不敢相信的看著雷慕清。
「在施法者的角度來看，劍舞無法醒來是因為她的魂魄找不到自己的身體。秋蘭會利用夙郎的魂魄將劍舞的魂魄找來，同時雅仁也會利用一些設備讓劍舞的身體幫助劍舞恢復意識。」
「那，為什麼是天夙郎，其他人不可以嗎？」
雷慕清搖搖頭。
「尋魂法陣會消耗人的靈氣。一般人是無法接受法陣所帶來的超負荷。我們這裡靈氣最強的就只有夙郎一個人。其他人參加法陣只會枉送性命。」
雷慕清一一解釋著。
話是這麼說，事實上，他的心裡也是為天夙郎擔心不已。如果他的魂魄無法回到自己的身體恐怕死的不只是龍劍舞一個人。
「準備好了嗎？」
岳秋蘭問到，天夙郎點點頭。
「好吧，那我們就開始…」
說完，站在圓形法陣一旁，岳秋蘭開始念起了咒語。
過了一會兒，法陣周邊狂風四起，紅色的光芒出現耀眼的讓旁人無法睜開眼睛。
天夙郎緊緊的握住龍劍舞的手不放開。緊接著，他眼前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見了，他的身體像被火燒一樣難受。但這種情況只持續了一小會兒，忽的他有感覺到整個身體輕飄飄的，睜開眼睛一看卻發現自己站在一個霧色朦朧的世界。
「這裡就是魂魄界…」
也就是岳秋蘭提到的世界。他必須在這個魂魄界找到龍劍舞的魂魄並且把她來回現實生活當中。霧色越濃就代表這個人的生命力走到盡頭。必須趕快找到龍劍舞，否則一切真的就這樣結束了。
可伸手不見五指，他怎麼找？
天夙郎擔心的邁著步伐一步步向前走。
時，上方飛來好多的白色的像鳳凰一樣的小鳥，它們的嘴裡都叼著像紗布一樣的東西。
「那些應該就是劍舞的回憶吧…」
記得岳秋蘭說過，那些鳥叫追憶鳥。追憶鳥會把一個人所有的回憶帶走，只要順著追憶鳥飛來的反方向走過去就能看到龍劍舞的魂魄。於是，天夙郎加快腳步走過去。
追憶鳥越來越多，他一邊走著一邊看著龍劍舞的過去。
小時候的龍劍舞一樣那麼可愛。備受母親的愛。雖然父親嚴格，但深愛著女兒的心卻不輸給任何人。
有諸多的小朋友們和她一起抓魚，偶爾也會烤一些苞米來吃…
她遇到了銀芝赫。傷心的時候自己一個人躲起來哭，銀芝赫總是會為他擦去眼淚，為她吹簫…
十歲前的她是幸福快樂的。
可之後，黑色玉鐲被拿下來，月火劍魔第一次出現。她親手殺死了自己的父母以及龍氏一族所有的人…
雖然悔恨但已經是無法挽回的現實。那雙沾滿鮮血的雙手讓她痛哭不已。每晚，她都會被噩夢弄醒，然後埋頭大哭。她的苦沒有人能夠瞭解。每夜能夠聽到她哭泣的聲音的就只有那天上的月亮了…
活在痛苦中的她並沒有放棄。雖然孤獨，雖然寂寞，但是她始終都沒有忘記自己所背負的命運。比起同齡中的孩子們，她更加刻苦，更加勤奮的學習。
她一直都在努力的學習劍道，為的就是得到月火刀徹底的將月火劍魔從自己的體內抽離。
她來到了空劍道館。最初遇到的是雷伊世。之後就是西元楓以及空劍道館的五王子們。深山探險，祭典大會…她都樂在其中。
可黑暗劍道界的人找到了空劍道館，威脅龍劍舞與他們聯手。龍劍舞自行拿下手鐲。
天夙郎也驚奇的發現月火劍魔會對魔力香有反應。她沒有殺死昏睡中的西元楓。司翼的出現帶走了受傷的中林，而雷伊龍則帶來了五城武士們。月火劍魔的事情再度平息。
新年，她來到了西元公館。在那裡她與西元楓有了三年的約定。頭頂上的茉莉花髮簪則是兩個人誓言的象徵。
她答應等他三年。
於是，她來到了天劍道館。
之後的一切就是如天夙郎見到的那樣。
每天持續不斷的超負荷的練習讓她疲憊不堪，可對愛人的思念與夢想的執著讓她堅持下來。
不能放棄…不能放棄…
這是她每天不斷提醒自己的一句話。
可是…
意識越來越模糊，另一個聲音總是徘徊在她的耳邊。
讓我出來…讓我出來…
殺人魔…你和我一樣是個雙手沾滿鮮血的殺人魔…
不可以…不能放棄…不能讓月火劍魔出現的…
但她始終敵不過藥物的作用閉上了眼睛。
月火劍魔的嘲笑以及諷刺讓她痛哭不已。之後，被那股強大的力量所吞沒，龍劍舞的魂魄被月火劍魔逼出體外。
這就是事情的經過…
天夙郎明白了所有。
劍舞…
天夙郎不確定出現在眼前的人影是不是龍劍舞。為了弄清楚他加快腳步。
是的，黑色的長髮，以及那雙大大的眼睛…雖然已經沒有了以往的光彩，但她仍然是龍劍舞。半個身體已經沉浸在當中。
湖如此名，根據岳秋蘭的解釋，只要湖水沒過龍劍舞的胸口，那麼她將徹底失去十多年來所經歷的一切。追憶鳥不斷的將龍劍舞的回憶從她身上抽出。
不行！不能在耗下去了。否則龍劍舞真的會死！
「劍舞！！」
不想再浪費一分一秒，天夙郎飛似的奔向前想把龍劍舞拉回來。不過無論天夙郎怎樣呼喚著龍劍舞的名字，她似乎都聽不到。
「劍舞！！劍舞！！回來！！」
天夙郎不放棄的想要喚回龍劍舞的意識。
於此同時一個身影出現在他的面前擋住了天夙郎的去路。
高大的身影，長長的頭髮…
「楓！！」
怎麼回事？！
天夙郎詫異的說不出話來。
是的，天夙郎的面前站著個人影，而那個人正是西元楓。
「不可能…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天夙郎上前一步發現他所看見的不是幻影。
「來救劍舞。」
西元楓緩緩開口到然後轉身想走向龍劍舞。
「為什麼？為什麼你會在魂魄界？」
難道他未卜先知？就算如此，他在遙遠的他鄉怎麼可能趕到這個世界？
「利用這個…」
西元楓緩緩舉起手，天夙郎看見了那個紫色的茉莉花髮簪。
忽的，他明白了所有。
是注魂法。他可以將人一部分魂魄注入在某一個物體內。當龍劍舞受到生命的威脅，髮簪裡的西元楓的魂魄會出現。就像此刻一樣。分開之前，西元楓料到那些活動在暗處的人們一定想要讓月火劍魔甦醒，於是他事先做好準備。當然，這樣的做法也對西元楓本人構成一定的威脅。如果龍劍舞活過來了，一切都還好，一旦龍劍舞喪命，恐怕西元楓從此也會變成植物人。
這是一種堵住。
用自己的生命做的堵住…
西元楓轉身想要走向龍劍舞。
「等等！」
天夙郎叫住了他。
慢慢的，西元楓轉過身，那雙無任何恐懼的雙眼以及泰然的神情是天夙郎此刻無法擁有的東西…
「能夠讓她回頭的人不是你…」
他淡淡的說到。只是那麼簡單的一句話卻讓天夙郎的內心受到極大的震撼。確實，如果天夙郎踏進忘憶湖，恐怕他也難保自身的安全。不過這一點他已有心理準備。只不過西元楓的出現是他預料之外。性命攸關，天夙郎知道現在的情形並不適合他逞能。弄不好，三個人都會送命。
說完，西元楓站在湖畔輕輕的呼喚著龍劍舞的名字。
「劍舞…劍舞…」
誰…是誰在呼喚自己…
一步步走向忘憶湖深處的龍劍舞忽然停住了腳步。她想回頭，可是身體卻不聽她使喚。
「劍舞…不要勉強自己…只要聽就好…」
人的感官中，最後一個消失的就是聽覺。西元楓知道這一點，於是就這樣輕輕的呼喚著龍劍舞的名字。像是能夠感受到龍劍舞的痛哭，西元楓只是微微一笑，龍劍舞雖然背對著自己，但是他能夠看見龍劍舞的每一個表情。
「我知道你現在很累，也知道你心裡的恐懼…不過沒關係。一切都會過去的。多大的痛苦都不是熬過來了嗎？我答應過你，會保護你。無論你走到哪裡，就算是地獄也好，我都會在你身旁。我們說好的，一起去看海。沒有海也無所謂。只要和你在一起任何地方都是天堂。只不過…」
西元楓一步步走向龍劍舞，同時，他的身體變得越來越模糊。
「楓！！」
不行！不能再前進了，否則他非死不可！
天夙郎想阻止可西元楓，可他的身體根本無法接近湖水，似乎有一個結界擋在了他的面前。
「只不過…在那之前，能否給我唱首歌…」
好熟悉的聲音…
好熟悉的感覺…
這個人是誰…他是誰…
龍劍舞迫使自己轉過身，模糊的眼睛看見了紫衣男子。
那雙美麗的眼睛是那麼的純潔。
西元楓向龍劍舞伸出手。
黑色的雙眸充滿著愛意與不捨，看著那樣慘白的臉色西元楓心痛不已。
他怎樣才能減輕她的痛苦？
他到底該怎麼做…
明明說過要保護她的，可現在卻只能以這種方式去接近她…
don'tcryforme，howeasylovehasgone。
trytosee，howdeepmydespairis…
西元楓緩緩開口唱起了龍劍舞最喜歡的那首歌。
離別之前，在那安靜的夜晚，龍劍舞在西元楓的懷裡為自己唱的那首歌他一直都記得。那種無法言語的思念與渴望就連一旁的天夙郎也為之動容。他只是佇立在那裡什麼也做不了。
也許是因為那動聽的歌聲，龍劍舞的雙眼終於有了光彩。她開始注意這眼前的西元楓。
這樣熟悉的歌聲…
記得，她記得…
太熟悉不過了。
callouttotheesingyournameinsweetharmony
butonlyechoesfadeaway…
不知不覺中，龍劍舞也跟著西元楓哼起了那首記憶中的歌曲。
歌聲越來越大，越來越響亮，半空中盤旋的記憶鳥也因為這種神秘的力量而無法再接近龍劍舞。平靜的湖水開始波瀾四起，看不見的漩渦在兩個人的周圍盤旋著。終於，在那股強大的力量下湖水像龍捲風一樣捲起將整個魂魄界淹沒……
「雅仁！！快幫忙！！！」
法陣的周圍狂風四起，強烈的靈氣是的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控制。岳秋蘭小臉刷白，這種情況是她沒有預料的。
是龍劍舞的氣息。為了奪回被記憶鳥奪走的回憶她拚死掙扎著。可見她是多麼珍惜過去的種種。那股力量甚至超越了月火劍魔的劍氣。
她不斷吸收周圍所有的一切，也包括天夙郎的。
在這樣下去，恐怕送命的人是天夙郎！！
「怎麼辦！！」
對醫學有研究，可說到法陣，巍雅仁就幫不上忙了。長指迅速的敲打著鍵盤試圖想阻止可那都是枉然。
糟了！！糟了！！
天夙郎的身體開始忽明忽暗，很明顯的，為了恢復自己的意識，龍劍舞吸收了周邊的所有觸手能及的東西。法陣忽然擴大，一下子把岳秋蘭，巍雅仁他們統統包圍！！！
「啊！！！」
雷慕清他們痛苦的喊叫著，他們不斷的掙扎著卻始終無法縮小法陣。靈魂被抽出體外的那種恐懼感讓他們面臨崩潰…
事情已經完全脫軌不受控制！！
就在那時…
「天涯劍！！！」
與十足的魄力一起一股無法阻擋的旋風再度刮起，銀色白光一閃接著是震天撼地的動搖，法陣被拿到銀光所截斷失去了原有的力量。
銀芝赫他們終於得到了解脫，而將法陣揭開的則是天夜風！！
「夜風叔叔…」
天夜風走過去將無力虛脫的岳秋蘭扶起。
「怎麼樣？」
岳秋蘭搖搖頭表示自己無礙。看看了周圍，其他人似乎也沒什麼大事，稍微休息一下就好。
「劍舞沒事…還好有你出現…」
冒著冷汗岳秋蘭低喃到。
如她所說的那樣，雖然情況發生了意外，但總算把龍劍舞的魂魄招回來了。
天夙郎也從昏迷中醒來，一把抱起龍劍舞檢查她的狀況。
還有呼吸…
他總算鬆了口氣…
於是，在天夜風與文叔的幫助下大家離開了實驗室，而魏雅仁卻留在這裡繼續為龍劍舞治療。怎麼說在醫療方面沒有人勝得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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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鬧過後…
床邊站著的兩個人不語，只是安靜的注視著躺在床上的龍劍舞。
「有沒有受傷？」
護子心切，當天夙郎遇到危機時天夜風不顧一切的站出來救自己的兒子。幸好一切都過去了。否則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第一次…第一次覺得自己是那麼的渺小…」
冷不防的，天夙郎說出了不相干的話。
當他見到西元楓捨命救龍劍舞時，他已啞然。
這小子居然堵上性命來保護遠在他鄉的龍劍舞，而且事先做好了這麼多的「預防工作」。
失音散……注魂法……
一切都是他已經設想好的……
論勇氣，天夙郎不輸給任何人。可不知道這次是怎麼了，他的心裡難受的讓他無法正常思考。
龍劍舞與西元楓…
這兩個人的戀愛世界裡根本容不下其他任何人…
「得之我福，失之我命…」
理解天夙郎的心思做父親的，此刻他也不好說什麼，只是輕輕的拍了拍天夙郎的肩膀然後走出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