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二章 六欲 文 / 域外可樂
妖狐幻境中，蕭何望著夜雨一臉淒楚的模樣，終於收回了手掌。
就算知道那只是幻象，他也無法狠下心來。
無他，這就是他心中的執念。
「我知道你是妖獸幻化，讓我出去，我不會殺你。」
蕭何說道。
夜雨眨著眼睛，望著蕭何，眸子中閃爍著狡黠的光澤。
「哼！」
蕭何見此神色徒然一冷，大喝：「莫要讓老子失去耐心！」
「你…」
狐妖大怒：「人族休狂，看招！」
話音落定，只見靈狐所化的夜雨雙手掐訣，速度極快。隨著她的動作，周圍的幻境空間竟是猛地波動了起來。
「六欲迷仙！」
一聲嬌喝，靈狐張口吐出一蓬仙霧，瞬間融合在四周扭曲的幻境壁障上，彈指間，光影連閃，耀的蕭何睜不開眼。
「妖狐！你當我不敢殺你是麼？」
刺眼的光線來襲，蕭何下意識抬臂去擋，同時散出神芒護體，並幻化出一柄長刀，準備下手殺妖。然而，當光線漸漸趨於柔和，不在刺眼時，眼前的一切卻早已大變。
什麼妖狐、什麼十萬大山，統統不見了。有的僅僅是一片恢弘的建築群坐落在他面前。
蕭府！
望著那門匾上的兩個大字，蕭何的心中騰的一下爆起一股邪火：「妖孽，你特麼的xxxx…」
蕭何爆喝一聲，神光縱橫，凝成兩條暴虐的妖龍向那片建築衝去。
妖龍張牙舞爪，吞吐神光，但掠過那片建築時，卻如同幻影般穿了過去。
蕭何見狀眉頭一皺，這幻境中虛虛實實，真真假假，到處透發著一股詭異的氣息。饒是他藝高人膽大，也不由提起了幾分警惕地心思。
召回神光，蕭何落到那府邸門前，正要推門而入，他的手掌募得從那鎏金大門上穿透過去。
「且看你能搞出什麼名堂！」
蕭何冷笑，穿門而過，進入府宅。
熟悉的建築出現在眼前，不遠處幾名僕人正面色惶急地說些什麼，隨後有名管事將一方食盒丟給了一個僕人，吩咐他送到某個地方。
僕人臉色灰敗，捧著錦盒離開，蕭何神色一動，腳下生風，如鬼魅般跟了上去，竟是誰也沒發現。
那僕人走了沒多久，來到一間屋子外，蕭何定睛一眼，卻正是當初他療傷修養的房間。
「吱呀」
僕人將房門推開一絲縫隙，把手中食盒塞到縫隙中。做完這一切，那僕人瘋也似的連忙逃開。
一隻枯老的手探了出來，抓過食盒，而後關上了房門。
蕭何看到那隻手掌，腦海裡頓時浮現出一道蒼老的身影來。
「是蕭倩，不過那僕人怎麼怕成那個樣子？」
蕭何心中想著，穿過房門，進了屋子。
房間中的擺設和之前他居住時一般無二，只是多了一副梳妝台。一襲紅袍的蕭倩正端坐在梳妝台前，打開食盒，裡面赫然是幾顆紅通通的心臟。
蕭倩捧起一枚心臟，枯枝般的手指從心臟佈滿血絲的表面拂過，而後狠狠咬了上去。
沒有出現設想中鮮血飆濺的一幕，只見蕭倩要在那心臟上，只輕輕一吮，那顆飽滿的心臟轉眼便被吸乾成一層薄薄的人皮。
饒是蕭何殺人如麻，看到這一幕，扔是駭的頭皮發麻！
這真的是那個人畜無傷的蕭倩？那個為了他甘願付出生命的蕭倩？
吸乾了手中的那顆心臟，蕭倩又將食盒中其他幾顆心臟捧了出來，一一吸乾。
這個過程中，她臉上的皺紋漸漸舒展開來，不多時便恢復了平滑。
但看著眼前這恢復青春模樣的蕭倩，蕭何心中卻無法將她與記憶中那個女子劃上等號。
梳妝台前，蕭倩將手中的人皮丟進食盒，又舔了舔嘴角的一絲血跡，望向鏡子中的自己，喃喃道：「蕭郎回來後，見了我這番模樣，一定會非常高興的。」
蕭何心中反覆告誡著自己這一切只是幻象，突然，一個聲音在他心底響起：
「你看到的這些，都是現實的投影，並非幻象！」
「哼！妖言惑眾，狐妖你再不現身，老子就宰你狐族十萬！」
蕭何怒斥，神光向四面八方打出，卻無法觸碰到任何事物。彷彿真如他心底那聲音所言，這一切，都只是投影。
「善惡自辯，真假自明，你若不信，可以去殺掉那女子試試！」
心底那聲音落下，蕭何突然覺察到自己周圍的空間一顫，下一瞬間，一股淡淡的幽香飄入他的鼻間。
那是蕭倩身上的氣息。
蕭何面色凝重，向著蕭倩走去。
蕭倩正在梳妝台前打扮著，突然鏡子中映出蕭何的身影，當即驚喜得扭過頭來。
「蕭大哥，真的是你，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蕭倩說著已經撲到蕭何懷裡，卻感覺到蕭何身體一僵。
迷惑地抬起頭，蕭倩不解道：「蕭大哥，你怎麼了，看到我不高興嗎？」
蕭何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正待這時，身前的蕭倩突然神色一喜，美目流光溢彩，聚焦在蕭何的腰間，那裡正有著一方絲帶束在其上，正是她在蕭何離開時所贈。
「蕭大哥，這束腰還合身吧？」
「合身」
蕭何冷冷的說到，眸子中寒氣森然。
「你怎麼了？」蕭倩有些不知所措，詫異的看著他，小心翼翼的問道。
「怎麼了？」蕭何雙眼微瞇，緊緊盯著蕭倩看了數息，直到看的後者心頭發毛，他才大步走向梳妝台前，一把將食盒中的人皮抓在手裡，問道：「這是什麼？」
蕭倩臉色一變，急忙道：「蕭大哥，你聽我解釋，這個…那個……」
「不要說了，狐妖，你真的把我激怒了！」
蕭何話音落下，但見蕭倩臉色「唰」得變白，紅袍裹著的身軀搖搖欲墜，正要說些什麼，突然房間外傳來蕭天遠的聲音：
「你個臭小子說什麼呢？什麼狐妖？再敢胡言亂語，小心我揍你。」
蕭天遠一把推開房門，滿臉怒氣的望著蕭何。
蕭何見蕭天遠進來，卻發現後者身上沒有了一絲元力波動，心念急轉，頓時想到這應該是那妖獸無法模仿蕭天遠的氣息所致。
心中冷笑，蕭何也不想再多廢口舌，催動神光就要將面前的一切毀滅。
然而就在這時，一旁弱弱低著頭的蕭倩卻突然向他望來。
那是怎樣一種目光啊！夾雜著多少情感與心語！無奈、淒惶、悲愴，凌然……
一瞬間，蕭何心中百味陳雜，道心顫動連連。
「倩兒…」
僅一剎那，道心的失守讓蕭何目露迷離；而就在這時，夾雜有特殊魅功的軟言細語突然飄來：「蕭郎…我好冷…抱抱我……好麼？」
「倩兒…」蕭何的目光越發迷離，然而就在下一瞬，一抹凌厲的精光卻打破迷離，爆射而出：「狐妖！我要把你碎屍萬段！殺！」
一字脫口，恢復清明的蕭何再不猶豫，雙掌連連拍動，打出道道可怕的波動，轉眼將這片府邸摧毀殆盡。
「轟！」
這時，一塊焦黑的半截長梁砸向蕭倩頭頂，可她卻不閃不避，只是用那種淒涼絕望的目光看著蕭何。
「這就是你的選擇？蕭郎，我恨你！」
突然響起的聲音讓蕭何心底發顫，但也僅是一瞬罷了：「狐妖！你給老子滾出來！」
滾滾音波咆哮，蕭府的廢墟之上瞬間刮起一股颶風，將一切幻境吹散，眨眼間消失一空。而他，也出現在了原本所在的界外。
「狐妖，還不快現身！」
出了幻境，蕭何四下探出神識搜尋，卻並未見狐妖蹤跡。臉色一沉，剛要動身搜尋，卻見遙遠的東方一道紅光閃過，速度之快，竟有奔雷逐月之勢！
「快走，我族叔要追來了！」
下一刻，一道熟悉的聲音傳入蕭何耳中。他下意識的凝神一望，只見身穿嫁衣的鳳兒正急速墜落，並伸出芊芊玉手，想要拉著他一起遁走。
「你……」
看那鳳兒著急忙慌的樣子，蕭何愣了愣神，隨即剛欲開口說話，身後卻傳來一股磅礡如汪洋一般的氣息：「放開她，不然，死！」
不用想，來人必是那錦袍中年，鳳兒的族叔！
「死」字出口，蕭何頓時感覺到空間中無窮規則向他壓迫而來，恍然間竟有種面對那蒼穹之眼降下「死」字道字的感覺。
這是真正的一言成道，言出法隨，言語之間，便可操控天地規則滅殺生靈。這種手段，已經遠超蕭何所能理解的層次。
就在蕭何愕然以對之時，突然，他頭頂一片綠光灑落，旋即一顆撐天巨樹從虛無中顯化出來。
「小子，如果你想帶那丫頭離開，本聖就幫你抵擋一陣。如果不想，那本聖就帶你離開，給出選擇吧！」
人參果樹樹靈的話音剛落，那錦袍老者再次喝道：「你即使逃得了一時，但絕逃不了一世！五域之中，絕無你們藏身之所！」
聽著那錦袍老者威脅的話，蕭何知道他的確有這個實力。只是……
「狐妖，你倒是有些本事！竟能布下二層重疊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