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佳節思親 文 / 雲的漂泊
「總算是結束了！」叫柱子的夥計挺了挺身子感歎道，今天是臘月二十五，劉掌櫃的說了到二十五就收拾院子歇工，讓本地有家的倆夥計和馬大師傅回家過年，這不太陽剛下山，柱子就迫不及待了。
等方華四人將一切都拾掇好了，便往院內堂趕去，到了大屋裡一看，劉掌櫃的兒子大寶子正拿著個風車在一旁玩，正中央的八仙桌兩旁劉掌櫃和劉太太一人坐了一邊，桌上還擺著一匹染好的藍色的布，而馬師傅則坐在右手邊的頭張椅子上，正啪嗒啪嗒地抽著他的旱煙袋。
看到人齊了，劉掌櫃的也沒再裝深沉，掃了一遍屋裡的人，開口說道：「大傢伙都忙活一年了，也都累了，今天是臘月二十五，再幾天就過年了，今年托設了商埠的光，買賣還好，我也不虧著大傢伙。本來呢，管吃管住，到年下給一兩尺布也就行了，今年買賣好，我也不缺了你們這點，柱子，你們每人五尺布，去拿吧。」
「謝東家、謝太太！」方華四人開口道。
劉掌櫃的慢慢地走到馬師傅面前，馬師傅也適時的站了起來，衝著劉掌櫃的微微一彎腰，表示恭敬。劉掌櫃的似是滿意的一點頭，衝著馬師傅說：「馬師傅，往年我們都是按80斤小米算，今年也累著您了，90斤小米，您覺得怎麼樣？」
馬師傅眉頭微微一皺，隨即又舒展開來，說道：「一切按著東家的吩咐。」
劉掌櫃似是聽出來了馬師傅語氣中有點不怎麼樂意，深吸一口氣，再度開口說：「算了，100斤小米吧，湊個整，大傢伙都過個好年。」
聽到劉掌櫃的話，劉太太張了張嘴還是沒說出口，而馬師傅則是一臉的驚喜，咧著嘴衝著掌櫃的鞠了個躬，謝道：「謝東家，來年我一定更仔細的給東家干。」
劉掌櫃滿意的點點頭，回過頭來說道：「好啦，大傢伙今晚好好休息一下，明天開始就不開工了，都下去歇了吧。」
方華隨著柱子等人回到了院東的大屋裡，柱子三人小心翼翼地將獲得的五尺布放在炕頭上，不時地瞄上一眼，也許正想像著明天怎樣在家裡人面前炫耀呢。看到這裡，方華心裡苦笑了下，這就是清末的普通人生活啊。
當到了第二天，馬大師傅便與柱子及另一個夥計離開了染坊，回到他們自己的家中過年，而劉掌櫃的一家也就整天待在院後堂裡，不再到前院裡來了。整個院裡也就剩下了方華和另一個也是孤兒的夥計。
方華對這個叫做虎子的夥計很感興趣，據柱子說，虎子姓張，大名叫張二虎，五年前的冬天特別冷，虎子家只剩下他和他長病的媽，結果一場大雪壓塌了他們家的茅草屋，虎子媽當場就被壓死了，虎子雖然沒丟了命但是也傷了元氣，因為劉掌櫃的以前和虎子是一個村裡的，於是就把虎子給招到了染坊裡，說起來虎子才是這個小染坊的第一個夥計。
也許因為親眼看著娘被壓死卻救不了，虎子受了很大的刺激，從此變得沉默寡言，平常也就死命的幹活，晚上也不怎麼愛說話，平時問他話才說上幾句。身體倒是長得很壯實，力氣也特別大，一般兩三個漢子才能制住他。
如今院裡也就剩下方華和張二虎了，方華試著和他加深瞭解，不停地找話聊，可二虎就是個悶棍，往往問上個十句話，才給你回上三五句，慢慢地方華也就失去了興趣。
轉眼到了除夕夜，方華聽著院外辟里啪啦的鞭炮聲心緒難平，手裡拿著劉太太送過來的一個白麵饃饃不住的把玩，方華看著手中前世幾乎吃膩了的白面饅頭不禁回想到前世春節期間的事情。大年三十的晚上，天色剛剛暗下，整個城市便開始陷入鞭炮聲中，到了晚上七點鐘左右進入**，各種鞭炮、各色禮花齊齊點響，地面上鋪了一層的爆仗皮，天空中綻放著各色的煙花。家裡的人開始忙著下水餃、做菜，等吃過水餃，將菜擺好後，開始等待著每年春節聯歡晚會的開始，一直到十二點鐘，新的一年開始，整個城市又再度的響起了鞭炮聲，人們有的就在喧囂的鞭炮聲中沉沉的睡著了……
想著想著，方華眼中開始有了淚水，吃上一口饅頭，留下一行清淚，此時的方華深深的陷入了對家的懷念。想念著爸爸的嚴厲，想念著媽媽的嘮叨，想念著同學的熟悉，想念著朋友的問候，而這一切都已經成為了過去，不可能再度擁有，只能對著天空中的月亮獨自流著淚。
等到吃完饅頭，方華沿著院牆慢慢地走了兩遍，最後回到了睡覺的大屋裡，此時虎子已經躺在了被窩裡，似乎外邊是熱鬧還是寂靜都與他無關，但是藉著月光，方華清楚的看到虎子眼角有著晶瑩的淚花在閃爍。一夜無話，兩個心事重重的人都帶著濃濃的憂傷入睡了。
時間不會因為快樂而變慢，也不會因為憂傷而變快，隨著元宵節的結束，年味也淡了，街上的店舖開始開門了，小染坊也又開始開工了。
過了春節便到了光緒三十一年，也就是公元1905年，方華使勁的回憶這一年的歷史。這一年日俄在中國東北打得熱火朝天；這一年孫中山成立同盟會提出三民主義；這一年由上海巨商領銜發起抵制美國貨的運動；這一年影響民國幾十年的北洋六鎮新軍練成……
方華一條條的分析著，想要從中尋找到可以讓自己發大財的信息。可惜的是，發財的信息有，可是自己是身無分文，沒有本錢，那是怎麼也沒法錢生錢的。哎，還是錢啊！為什麼自己來到這裡變成的是一個乞丐呢，就算只是一個普通人家，我也有辦法快速富起來。可是現在的方華只是一個能吃飽飯的小夥計，唯一的資產便是過年時給的五尺布，沒錢難啊！
沒等方華感歎完，便和張二虎被掌櫃的叫道了跟前。劉掌櫃的看了他們一眼說道：「張店城的楊家楊老爺是我們的老主顧，年前把一批布放在我們染坊，現在已經染好了，明天你們兩個去給楊老爺送去，順便把剩下的錢給帶回來，虎子知道地方，早去早回。」
於是，方華和張二虎便接了一趟送貨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