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100章 番外 .華夢 文 / 雨落輕塵
「宣驍騎王覲見！」
聽著傳旨太監尖細的嗓音，衛錦陽心下頭一回心中沒有來的凝重，全然不知該如何面對衛錦華。但新皇旨到,此刻無論如何他都是不能不走。
跟著衛錦華身旁掌事太監的腳步，衛錦陽抬起自己無比沉重的腿，無知無覺的就到了養心殿。
此前,這裡曾是敬和帝的住所。
而現在它屬於衛錦華,不，或者該說是雍華帝。
到了養心殿門前，似是事先就被招呼好了似的，領事太監到了門前就屹立不動。徒留衛錦陽一人邁著沉重的步伐,走進了那輝煌雄渾的宮殿。
「臣弟參見皇兄,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衛錦陽進門就拜,根本不曾抬頭看向那九五之尊的天子一眼,不知為何現在的衛錦華令他感到恐懼。
「小陽來了,還不快過來讓皇兄看看！朕記得，朕已經有些日子沒見過你了，不知你最近都在做些什麼？」衛錦華還是一如既往的溫和,出口便讓人頓覺如沐春風，「和柳氏的婚事預備得如何？那可是先帝賜婚吶，不能怠慢！」
唯有自稱之中的「朕」字，在提醒著兩人現□份已變。
可聽了他的話，衛錦陽不僅沒有上前，反而警惕的後退了兩步，「多謝皇兄關心，臣弟不敢。」
「小陽，你知道嗎？你在怕我，朕難道就真的有那麼可怕嗎？讓你連抬頭看我一眼，也是不肯？」見他這般原本一直含笑的衛錦華，不由得笑意漸冷，語漏譏諷，「不敢，這天下還有什麼事是你驍騎王不敢做的嗎？」
「臣弟惶恐。」衛錦陽謹慎退後，心下早知此刻的衛錦華早已不再是他的太子大哥。
「惶恐？」衛錦華卻看也不看他，猛一擊掌，目光冰涼，道，「你見過了太后，安王還到天牢去探望過了企圖謀反的衛錦榮，甚至從林簡的手中拿到了假造的所謂先帝遺旨，以及被衛錦程盜走的傳國玉璽，卻並沒有上交朝廷，而是私藏在了自己府中。」
衛錦華冷冷看著他，語氣之中不帶一絲感情，「你的確是該惶恐啊，驍騎王。」
衛錦陽跪坐在地上，見侍從太監捧出了原本應該在自己府上的先帝遺旨，親筆書信以及傳國玉璽，當下便知自己已是退無可退。
衛錦華這是要拿自己開刀了。
不，或者說，所有知道事件真相的人都要被他一一除去。真是好笑啊，他衛錦陽上輩子因謀逆而死，這輩子卻也是逃不脫因謀逆而死的命運。
只不過，上一輩子他是亂臣賊子，打著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的旗號捏造假象造衛錦華的反，他是奸臣謀逆罪有應得。
而這輩子，衛錦華卻實實在在的是亂臣賊子竊國之人，而自己卻是忠臣。
命運有時候當真是一種很可笑的東西啊。
衛錦華看也不看他，徒步走上前去撫摸著失而復得的傳國玉璽，聲音冷淡得沒有一絲感情，居高臨下，道，「事到如今，你還有何解釋？」
「陛下對京中諸事果然瞭如指掌啊。()」衛錦陽茫然看著他，發出了一聲不知是嘲是驚的喟歎。
衛錦華卻絲毫不理會他，活像個遇神殺神遇魔殺魔的羅剎，逐字逐句宣佈著上位者的聖意，道，「驍騎王夥同安王中央軍總兵林簡造反，造假先帝遺旨，親筆書信竊取傳國玉璽，妄圖謀朝篡位就地處死，以儆傚尤，其餘人等通通收押天牢。」
勝者王敗者寇。
將黑的說成白的，將白的抹成黑的，上位者就是有著這樣的特權。
衛錦華顯然是有備而來，話一出口他的親衛軍立即上前按住了本就跪在地上的衛錦陽。
「你是父皇的骨肉嗎？」事到如今，衛錦陽已知大勢已去，倒也不做掙扎堂堂正正的問出了自己心中最想問的那一句話來。
他只想知道自己叫了這麼多年大哥的人，是不是自己的血脈至親。
衛錦華默默看著他，倒也不曾迴避，「我是衛家的孩子。」
衛錦陽被按著跪在原地，眼角淌下一滴淚來，心下已知他這是默認了自己不是敬和帝的骨肉。閉上眼睛，衛錦陽極力壓抑住自己喉頭的哽咽，問出了可能是自己生時的最後一個問題，「父皇到底是怎麼死的？」
「父皇自然是有屬於他自己的死法。」衛錦華靜默的看著他，也不知心中如何作想。
好，很好。
他親手扶上帝位之人，不僅不是他的嫡親大哥，甚至還極有可能是他的殺父仇人。衛錦陽瞬間覺得自己這會若是下去了，他們衛家的列祖列宗都該不一定認他了。
而他衛錦陽，就是重生一遭也注定要栽在衛錦華手上，便是死了也是他自找的。
怨不得旁人。
只是又要累及母后外祖家還有小六了。
就在衛錦陽神思分散之際，衛錦華卻是又拍了拍手，當下便有宮人呈了一壺酒上來，衛錦華親自倒上一杯，遞到了衛錦陽唇畔，「來，二弟，你自己乖乖喝下這杯美酒吧。喝完了我們便再也不是兄弟。」
前後兩世，連死法都是一樣。
重生於他，根本毫無助益，衛錦陽苦笑，道出了句，「衛錦華從此以後，你再不是我的太子大哥。惟願來生再不相見。」
便順從的飲下了衛錦華喂到嘴邊的酒水。
衛錦華打了個響指，侍衛和宮人當下退出了殿去。衛錦陽瞬間就癱倒在了地上，身上軟得就像一灘爛泥，連神智都開始有些恍惚，他覺得自己大約很快就要死了。
可衛錦華，卻在這時「嗤」得一笑無比陰冷，一把將他從地上拉了起來往床上拋了過去，「惟願來生再不相見？你以為我要殺了你嗎？」
恍惚中衛錦陽似乎感覺到衛錦華的手摸上了自己的臉，引得他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小陽，你還記得你小時候特別喜歡粘著我，說你最喜歡我嗎？我也是最喜歡你的，又怎麼捨得殺你呢？」衛錦華慢條斯理的剝去了他身上衣物，聲音溫和卻令人覺得無比毛骨悚然，「我要永遠和你在一起的，你放心你母后和小六我會好好照顧，但衛錦陽從今天開始就已經死了，以後除了我你不會再有機會接觸到任何活物直到我死之前再親手殺了你，拉你下皇陵陪葬，你生生世世都不要妄想擺脫我啊」
「哥哥」床上的衛錦陽望著他，驟然綻放出了一個稚氣無比的癡笑。
衛錦華驟然從噩夢之中驚醒，抬手摸去額上冷汗後。微一轉身，就看見了正在自己身側酣睡的衛錦陽，下意識的就從他身後摟了過去將他摟得不能再緊。
「你幹什麼呀？大晚上的。」似是被他弄醒，衛錦陽沒好氣的撥開了他的手，睡意惺忪的呢喃道。
衛錦華反而將他摟得更緊，「沒什麼，只是覺得有你真好！」
「神經病，也不嫌臊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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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錦華一大早起來坐著木製輪椅，在衛錦陽的幫助下先是去上了朝。下了朝以後，第一件事他就打算去慈寧宮去向劉太后請安，自從他下旨立了衛錦陽為皇后，慈寧宮那邊就一直在鬧。
「我說，今天我要去兵部巡視，你乾脆就別去了。或者等我回來再去吧。」衛錦陽撓了撓頭，懊惱的看著衛錦華如是建議道。
明明沒有娶媳婦，現在卻莫名陷入了婆媳亂鬥狀態的驍騎王殿下。
真是兩頭吃力不討好啊。
「你放心，我沒事。事情總是要解決的，只有每天都去才能讓母后看出我們在一起的決心，她不能完全接受我們總是在發脾氣，這樣下去是會氣壞身子的。」衛錦華展顏一笑，令人倍感如沐春風。
「但是，我母后那麼不待見你，你還這樣上趕著天天去，她才會氣死吧」衛錦陽對這種狀況頗為措手不及，「要不，還是晚一點，等我回來一起去吧。」
接受這種事是要循序漸進的，總不能一下子就強迫著他母后接受吧。
衛錦華看著他，笑得頗為無奈，「難不成，我這樣一個瘸子你還能擔心我把母后給吃了？」
「我不是擔心她，你這樣行動不方便被她砸到了也不太好吧。」衛錦陽撓了撓頭，以表自己的態度還是十分中肯，不偏頗任何一方的。
衛錦華粲然一笑，顧盼生輝，頗為自信滿滿，道，「那就更不用擔心了，我擔保你回來以後，母后一定不會再生我們的氣。一定會被我的誠意所打動的。」
「但是，我對你所說的話很沒有信心。」他家母后是個什麼個性，他又不是不瞭解。
衛錦華倒是篤定，「那你就快去兵部吧，林簡還在等你。我擔保等你回來的時候，我和母后之間的關係一切都好。」
「那行吧。」
衛錦陽不確定的看了他一眼，覺得天色實在是不早了，而宮裡又有宮人和侍衛看著，料想衛錦華和他家母后也不會發生什麼不可逆轉的大事，這才轉身離去。
衛錦華看著他的背影，臉上笑意一點一點的收回化為冰冷。
「他們若是非要在一起，哀家就活生生的餓死在這裡。看看這天下如何評價這個皇帝，這個王爺是如何對待哀家這個太后的！先帝啊，你怎麼就不帶著哀家一起去了呢！」衛錦華還沒到殿內，就聽見了慈寧宮中傳來的哀嚎之聲，期間伴隨的還有不斷砸出來的東西。
衛錦華推著輪椅，漫不經心的進去入過無人之境，「母后別演戲了，小陽今天沒來。」
「皇上，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宮人見衛錦華前來紛紛上前行禮，在衛錦華的一個眼色示意後立即識相的結伴退了出去。
諾大宮殿，就只剩下了衛錦華和劉太后兩人，以及在暗中保護著衛錦華的暗衛。
「衛錦華，你想做什麼？」見兒子不在，劉太后頓失屏障，不由得後退一步語漏驚恐。
這樣的感覺太可怕，衛錦華就好似一條吐著信子的毒蛇，而她就是那個被毒蛇盯上的人，毒蛇正在一步一步朝她逼近。
「不做什麼，只是希望母后安靜一些，不要再鬧下去了。」衛錦華看也不看她，語帶威壓，道，「這樣於你於朕於小陽都有好處。」
「這不可能，絕不可能。小陽是我的兒子，他是個男人，你也是個男人，你們還是兄弟，我絕不允許你們在一起，絕不」劉太后雖然害怕衛錦華，但是為母則強，遇到愛子的問題她饒是害怕也絕不退讓。
她絕不能看著衛錦華毀了她的兒子。
「那就沒辦法了。」衛錦華聳了聳肩膀，語氣頗為無奈，「母后應該知道的，只要是朕想得到的東西，從來就沒有得不到的，不惜一切代價甚至不擇手段。無論，是這皇位，還是小陽，小陽現在還不需要我去不擇手段，若母后把朕逼到一定份上，朕也只能去不擇手段了。」
「小陽是我的兒子，他一定會聽我的，到最後他一定會聽我的。」劉太后哭得花容失色，接近歇斯底里。
什麼都可以不要，都不去和衛錦華掙。
但衛錦陽不行，他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他還這麼年輕，劉太后決計做不到看著衛錦華毀了他，讓他在百年之後還在青史上留下一個兄弟*的弄臣罵名。
「他當然會聽你的，他是你的兒子。你只要真的鬧一鬧，鬧大一點見血了，生命垂危，到最後他一定是會聽你的的。」衛錦華盯著劉太后，絲毫不懷疑她做得到讓衛錦陽離開自己，但這種可能他不願意去接受。
「你你」劉太后不可置信的望著他，全然沒想到他承認得這般坦然。
她現在還不想將衛錦陽逼到那麼痛苦的一步，所以暫時只是在鬧，但如果接下來他們還是不肯分開的話，她早已是打算好了哪怕是豁出性命去，也不能再讓他們繼續在一起。
衛錦陽是她的兒子，她瞭解他。如果自己死了，他是無論如何也決計做不到繼續和衛錦華糾纏的。
「但朕勸母后最好不要這麼做。朕得不到的東西，就算是毀了，也不會讓別人染指的。所以，若是有一天小陽不想再繼續和我在一起了，我也就只能毀了他了。」衛錦華沉聲警告，可出口的話卻像是自言自語。
「你你怎麼敢？」劉太后身體顫抖，難以置信的看著他，就像在看一個怪物。
「朕為什麼不敢？普天之下還有什麼事請是朕不敢做的嗎？」衛錦華毫不在意她看自己的目光，摸著自己的殘腿，近乎想像一般的呢喃，「朕還記得小陽他小時候很可愛，很愛粘著朕。若有一天，他不願同朕在一起了，朕就讓他的神智永遠停留在六歲，母后你說好不好啊？」
「我的兒子，我的陽兒你怎麼能？怎麼能這樣？」劉太后風韻猶存的面孔猙獰的扭曲著，她看得出來衛錦華說得都是認真的，若是衛錦陽離開他，他真的會這麼做。
光是想像，她就覺得可怕到不能再可怕的事，衛錦華卻很認真的想要去實踐。
「當然，母后還可以讓他跑，隱姓埋名。天下之大，或許他跑了朕真的就再也找不到他了。」衛錦華幾乎把所有衛錦陽離開自己的可能性都想過了一遍，「但母后可要想清楚，這樣一來小陽背井離鄉再也看不到他的親人朋友，丟卻皇族的身份，甚至再也不能拿起心愛的兵器上陣殺敵，小陽從小最大的夢想就是成為大將軍，這樣一來他的一生過得該有多痛苦啊。」
劉太后連抬頭看也不敢再看衛錦華一眼，只覺毛骨悚然。
「所以，仔細想想的話。與其這樣，相較之下，讓他一輩子和朕在一起，當朕的皇后也不是什麼難以接受的事了。」相較於劉太后的失控，衛錦華從頭到尾都顯得十分冷靜，甚至還懂得恩威並施，「而且，如果小陽願意一直和朕在一起的話，朕以後也不會有子嗣了。這片天下在我們百年之後，都會是錦瑜未來兒子您孫兒的您可有兩個兒子啊，得慎重考慮。」
劉太后呆坐在地上，幾乎癱軟成了一灘爛泥。
「母后好好考慮吧，在小陽回來之前，朕會再來見你。」衛錦華掃了一眼，呆坐在地上的劉太后，推著輪椅就出了慈寧宮的大門。
嗯，再過一個半時辰他的小陽就該回來了。
衛錦陽自始至終都不知道衛錦華究竟是怎麼勸服自家母后的，他只知道他回來以後他和衛錦華在一起的所有阻礙都已一掃而空。自家母后雖不待見衛錦華，反抗的態度卻消失得一乾二淨，甚至從此以後除了說自己不想看見衛錦華以外，再沒在自己耳邊說過衛錦華一句壞話。
這場婆媳紛爭，就這樣在驍騎王殿下不知道的情況下，落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