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八章 誓情 文 / 也顧偕
更新時間:2011-06-14
「你在幹什麼。」
聲音不高不低,不疾不徐,卻有著從來沒有的威嚴。
我這個激動,
簡直比被捉了奸還要來得激動。
我抬頭,正對上他的一張臉。
手上的東西也倏地一下滑落下來,一腳邁著將它踩在腳底,將冗長的袍子一放,便遮了住了。
——||
有時候不合身的袍子長得也有好處。
忙將手背在後面,抬頭挺胸,裝寶,「義父,您回來了……今天好早啊。」
我斜乜一眼,外頭。
一輪圓月高掛。
對上他一張鄙夷的臉。
我又訕笑了幾聲,似乎……也不早了,天都黑了。
這麼說來,他都出門一天了。
「你在我書房做什麼?」
我踩在地上,移了一小步,袍子晃了晃,忐忑不安。
回頭朝裡伸手,隨便指了指。
「這兒亂,我隨便整理了一下。」
他把門踹了,
走了進來,束這手,視線越過我,掃向了案上的那張紙,而我的手正指向那兒。
——||
糟糕,
我訕笑了一下。
手卻還沒收回來,就被他一把握住了,身形不穩,就被他這麼半拖半拽的拉出了屋子。
月色下,他身上彷彿泛著淡淡柔光,卻有著一副不冷不溫的模樣。
這樣的芳華,是我所不熟悉的。
他從來都是掩飾著自己的情緒的,不表露出,讓人琢磨不透。
可如今,我從他握著我的那隻手,都能感覺到他此刻的不安,與寂寞……
還有,
我仰頭嗅了嗅,還有一抹,淡淡的酒香。
——||
他又偷酒喝了。
「你本是知道的……」他像是察覺到了我的目光,一雙眸子清清冷冷的掃了過來,「我的東西不喜歡被人碰觸。」
「勺兒,懂。」我忙不迭地點頭。
他嘴角一揚,似乎在笑。
我卻低頭,拽著袖子,往外扯著手,「義父還不喜歡與人接觸。」
所以……
求求你,放開偶。
「你要去哪?」他握著我的那隻手暖暖的,有些不捨的意味。
呦……
這傢伙,一旦喝了酒,
話就多,而且又很纏人,我眼波轉轉,嬉皮笑臉道,「給您再去端些酒。」
他就這麼微笑著凝視著我,眼彎如月。
哼……
喝死你。
我蹲下來挖著,埋在柳樹下的那些酒罈子。
掩著袖子,一陣賊笑。
到時候就芳華這記性,明日一大早醒來,保管什麼都會忘掉了,壓根就不會責怪我了。
一罈罈的酒,擺列得整整齊齊。
這都是平日裡照芳華給的方子,我用花與蜂蜜釀的酒,著實珍貴……
不過,豁出去了。
挑了一個最大的罈子。
去裡屋拿了個大瓷碗,在庭院石桌上擺好,笑瞇瞇的坐在一旁,手撐著下巴,望著他。
俺一直以為俺是天下第一聰明人。
可是,後來才發現,有時候聰明反被聰明誤。
我終於見識到了什麼才叫,千杯不醉。
芳華自斟著酒,一碗接著一碗喝著,
身上混著花香與淡且香醇的酒味,被風吹著,輕輕拂了過來,就連我也有些醉醺醺的了。
他卻像是越喝越來勁兒。
一種淡憂且漠然的情愫在他眉宇間悄然蔓延,令人心疼,令人憐憫不已。
或許是,月色太迷人。
或許是我也醉了。
居然撐著頭,湊近了,悄然的問了一句,「義父,您今天是去拜墳麼?為何滿山遍野的草藥中央會有一塊荒涼的黃土?」
他愣了一下,
我知道闖大禍了,這不明白兒的告訴他我跟蹤了他麼……
「勺兒,你想聽個故事麼?」
他眼角下的硃砂痣閃爍著柔光,似乎是醉了,又像是清醒的。
「我有個相熟的人,他愛上了一個不能托付終身的人。」
啊……
他望著我笑了,徐徐仰頭,飲了一杯。
「對方有妻室一兒,可是他依舊飛蛾撲火,乃至下半輩子活得痛不欲生,最終死得淒慘,葬於荒野,人煙稀少,只有花草相伴長眠。」
他伸手摸了摸我的臉頰,眼神越來越虛浮,臉慢慢靠了過來,「我只是不懂……世人都說,芳華獸是至情之物,卻為何偏偏得不到心中所愛。」
我轉過頭,
心怦然跳了起來。
芳華獸皆為雄獸,若愛上了有妻室的人,那豈不是此人也是個男子?
莫非,搞斷袖……
難怪不被世人所接納,這太震撼了。
我都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了……
那時那刻的芳華在清輝的襯托下顯得那麼的孤單,他徐徐站了起來,那身白衣被風吹得零亂飛舞,似乎只要一瞬間便會乘風而去。
「義父……」我死死的抓住他的袖子。半晌,只能啞著喉嚨說,「您不一樣,若誰待你不好,勺兒拼了命也要殺了她。」
他眉毛輕輕揚起,便不再說什麼了,只是輕歎著,默默望著蒼穹中那一輪圓月,那月輝傾瀉下的如玉的臉是那麼縹緲那麼不真實,「你又不懂了……」
那張臉靠過來,柔軟的唇一點一點壓在了我的唇上。
我驚得一動也不敢動。
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這是怎麼一回事兒。
他身子頹然一倒,把我壓在地上,撞得我腦袋生疼……
我一激靈,
我還沒成年啊……
——||
半晌才發現,原來他睡著了。
我撐起身子坐起來,將義父擁著,小心翼翼地撫摸著他散落在背上柔滑的長髮,抱著他的手漸漸收緊。
一粒淚痣綴於眼下,絳紅驚絕艷。
突然,腦海裡突然浮現了那塊絹布上的話,
「芳華絕色,終其一生為情所困,終逃不脫情殤之劫,成正果者少之又少。」
義父,
您養育了我,
勺兒發誓,拼其性命,也要守住你。
只要你,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