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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11. 紫籐花開 文 / 酒瀾夢

    《花經》中曾這樣描寫紫籐花:「紫籐緣木而上,條蔓纖結,與樹連理,瞻彼屈曲蜿蜒之伏,有若蛟龍出沒於波濤間。仲春開花。」但當真正置身於紫籐花海中時,所感受到的不僅是淡雅的美,更是繁盛的美。

    幾日前,師父看到庭中凋零的虞美人,感歎時光飛略,美好易逝,不由得想帶我出來追逐即逝的春景。於是我和師父今日一大早就起程向離「陌塵居」不遠的一條碧溪走去,和我們同去的還有江慕卿。這些天來江慕卿時常來找師父閒談,而我也在和他的幾次接觸中漸漸與他熟悉了起來,互相以名字相稱,但我自己更喜歡叫他江海棠。

    還有一個人不會少,當然就是那個臭和尚啦。他一見到溪岸旁那一大片紫籐花時,就很自然地把畫闌準備好的食籃塞給我,然後一個人跑去欣賞紫籐花了。讓我一個小姑娘提這麼大一個食籃,這臭和尚真不憐香惜玉…還好有我善良的師父,捨不得看我受累,又將食籃拿了去。

    而此時,我就站在那一大片燦若雲霞的紫籐花下,抬頭望著這些紫色的精靈們。但見一串串繁密的紫籐從頭頂的花架上下來,互相簇擁在一起,遮住了頭頂耀眼的陽光,營造出一片清幽寧靜的天地。淡紫色的花瓣本帶給人一種淡雅明淨,但這如瀑布般的紫籐花海,卻有一種震撼人心的力量,讓人不由地為之讚歎,為之臣服。

    「男人婆,你看這些花多美啊!」何尚欠揍的聲音破壞了我欣賞紫籐的好心情。

    「這些花是很美,但沒有你的話更美!「我立刻還嘴。

    師父已經習慣了我們這種說話方式,但江慕卿卻是第一次聽到,頓時覺得非常疑惑不解:「何兄,你為何這樣稱呼嵐兒?」

    「因為她不讓我叫她名字啊!」他倒是陣陣有詞:「而且有哪個姑娘像她這麼野蠻。我看叫她男人婆最適合不過了。」他頓了頓,又得意地笑著道:「不過也只有我一個人能這樣叫她。」

    江慕卿聽後沒有說話,只是斜睨了他一眼,眼中似乎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

    「你們看這紫籐花,褐色枝蔓如蛟龍出沒,蒼勁有力,但這花瓣卻紫中帶藍,柔軟似雲霞。兩種截然不同的姿態融合在一起,也難怪紫籐成為花鳥畫的好題材。」師父徐徐地訴說著,淡紫色花瓣落滿一肩。

    「還有人以刀為筆,將紫籐花刻於木板之上,線條流暢,筆法精煉,相比於紙畫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江慕卿隨聲附和。

    「不止這樣,紫籐花還有一個美麗的傳說呢。」我忽然想起自己在書上看到過的紫籐傳說。

    「哦,快講來聽聽。」何尚立馬來了興趣,師父和江慕卿也一臉期待地望著我。我憑著自己的記憶,慢慢地將這個故事講了出來。

    「從前有一個姑娘想要一段刻骨銘心的情緣,卻一直求之不得。月老被姑娘的誠心感動,告訴她了尋緣的方法:只要在春天到來的時候去後山的小樹林裡,就能碰到一位白衣男子,這個人就是她期待已久的情人。

    姑娘將月老的話銘記心中,終於等到春暖花來的日子,她穿著她最美的衣服來的小樹林,可是不小心被草叢裡的蛇咬傷了。在漆黑的樹林裡,心裡萬分恐懼,就在她幾近絕望之時,白衣男子終於出現,白衣男子幫助她析出毒血,又將她送回了家。

    姑娘從此便深深愛上了男子,但男子家境貧寒,他們的婚事遭父母強烈反對。最後兩個相愛的人雙雙跳崖殉情。後來在他們殉情的懸崖邊上,長出了一棵樹,樹上居然纏著一顆籐,並開出璨如雲霞的紫色花朵。後來人們就稱那籐上開出的花為紫籐花,紫籐花需繞樹而生,不能獨活,便說紫籐就是那姑娘的化身,樹就是白衣男子的化身。

    紫籐為情而生,為愛而亡。」

    「這似乎是個悲傷的傳說…」江慕卿幽幽地說道,似乎還沉浸在傳說中。

    「這聽來確實讓人悲傷,但姑娘殉情後化為紫籐花,永遠和她的愛人緊緊纏繞,永不分離,直到今天依然如此,就像此刻我們頭頂的紫籐,沒有人能將他們分開。」我轉過頭望向江慕卿,他聽後對我淡淡點了點頭。

    「既然他們這麼相愛,那個男子怎麼捨得讓姑娘和他一起死呢?」何尚在一旁開了口:「我要是那個男子,必定不會看著自己心愛的姑娘死去,就算我們分開了,我也會在她的身邊一直守護她。」何尚直直地望著我,眼中清楚地寫著不認同。

    「你這臭和尚懂什麼啊!」我嫌棄地把他瞪了回去。

    「你這男人婆才不會懂呢!小小年紀就學大人談論情愛…」

    我聽到這裡頭腦又不聽使喚地發熱了,剛想開口和他理論,才說了一個「我」字,師父就開口打斷了我們:「好了好了,你們都不要吵了,每個人對愛都有他不同的見解,這是每個人的自由,我們不應該去攻擊他人的見解。」

    「師父,我看你也是一身白衣,和那個白衣男子挺像的。如果你是那個白衣男子的話,你會怎麼做?」我脫口問道。

    師父沉思片刻,臉上的表情變得無限溫柔:「如果真有和我互相深愛的女子,我不會在乎她的身份,只要她願意和我在一起,我願帶她去天涯海角,永不相棄。」

    沒想到師父也有如此深情的一面,只是我從來沒有見過他和哪個女子在一起,也沒有聽說過他曾經愛過哪個女子。我望著師父俊朗溫潤的側臉,也是,像師父這樣飄逸若仙祉的人怎麼能染上塵世渾濁,為情所困呢?但是他也不能孤獨一生吧。到底什麼樣的女子能讓師父放棄一切,帶她浪跡天涯呢?

    未來的師母,你快出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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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欣賞完了紫籐花,我們一行人來到小溪邊上,小溪並不寬,但水質清澈見底,就連躲在溪底水草中的小魚都能看得一清二楚。我們在草地上鋪一張大草蓆,四人席地而坐。我拿出食籃裡的點心給依次遞給他們,又拿出水壺到一旁的小溪中取了水回來,四人就這樣一邊吃著美味的點心,一邊聽著細水潺潺流瀉之聲。

    「嵐兒,欣賞完了紫籐花,又到了你練習作詩的時候了。」師父的話又把我拉回了現實:「今日我們就以紫籐為主題可好?這次你先來。」

    師父微笑中帶著期待,我硬是撓著頭皮,在腦中仔細搜索著有關紫籐花的詩。終於,皇天不負有心人,讓我想起來一首,還甚是應景。

    遙聞碧潭上,春晚紫籐開。

    水似晨霞照,林疑綵鳳來。1

    一首詩吟畢,師父讚賞地望著我:「嵐兒,你最近詩藝大漲啊。這首詩對仗工整,用詞多彩,把碧溪、紫籐的美描繪得栩栩如生,讀來給人身臨其境之感。」師父笑著搖搖頭:「我這首詩怕是比不過你了。」

    寂寂青山一鳥啼,紫籐花落午風微。

    不知刻漏長多少,但覺桐陰半日移。2

    我仰頭望了一下四周,確實青山環繞,而且時間已過晌午:「師父,你可真會偷懶,這麼隨便一首詩就出來了,我可是想了很久呢。」

    「陌塵這首詩雖淺顯,但平淡之中卻蘊含著哲思。」江慕卿眉梢微挑,魅惑的鳳眸瞟向我,揚唇道:「自我們一早從『陌塵居』出發起,到現在已不知不覺過了晌午,全因游賞這美麗的紫籐花,才感覺時光飛逝。由此可見,好時光總是短暫的,為了不錯失這世上的美好,我們要更加惜時若金才是啊。」

    「慕卿說的甚是在理!」師父點頭道:「我們可就等著你的詩了。」

    江慕卿用折扇輕抵唇角,含笑著垂首沉思,復又揚起首時,深邃的深褐色雙已散放出了奪人心魄的自信,一時竟令人移不開眼。

    紫籐掛雲木,花蔓宜陽春。

    密葉隱歌鳥,香風留美人。3

    「啪,啪,啪!」話音剛落,師父就鼓起掌來:「妙,真是妙!一首詩讓人從視覺、聽覺、嗅覺三方面感受大自然之美,真是令人遐想無限。而這美人…」師父詢問似地望向江慕卿,而江慕卿卻淺笑著慢慢將目光移向了我!

    難道他的說的美人指的是我?某人正無限自戀中…

    「嗯,這紫籐餅真好吃!不愧是王妃做的!」一旁的何尚突然大聲地說出這句話,打斷了江慕卿要移向我的眼神。

    我憤憤地轉過頭去瞪了他一眼,他卻一臉地悠閒道:「我看你這個男人婆就做不出來這麼好吃的紫籐餅。」

    「你不要小看我!我回去就做給你吃!」雖然我很愛吃紫籐餅,卻從來沒有親手做過,不免有些心虛,但一定不能在氣勢上輸給那個臭和尚!

    我立刻起身拿著空空的食籃來到紫籐花架下,採了漫漫一籃子紫籐花,拿回去備用。回到「陌塵居」,我立馬找來畫闌,詢問她紫籐餅的做法。畫闌聽我要親手做紫籐餅,一開始很驚訝,但馬上就著手開始準備材料。等材料齊全後,我們就進入廚房開始製作紫籐餅。

    原來做紫籐餅沒有我想的這麼簡單,先要把紫籐花用白糖醃半小時,再用熟豬油拌成餡。之後還要把麵粉拌成油酥面和水油面兩種,就這個步驟讓我吃了不少苦。那些粘糊糊的麵粉像是天生要和我作對,我的手放到哪裡,它們就粘到哪裡,最後弄得我滿臉都掛的是麵糊糊。廚房外站著的何尚看到我這個樣子哈哈大笑,就連江慕卿也在一旁忍不住輕笑出來。

    我看著何尚戲謔的笑臉,將手中那一坨面不知不覺握得死死的,真恨不得砸到他臉上去…

    「噢…」從房外突然傳來一聲悶哼,我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居然真的把那團面給扔出去了!但是中標者卻不是和尚…

    我尷尬地看向一旁的江海棠,他從臉上拿下一小坨麵團捏在指尖,低頭看了看,隨即淺笑著搖搖頭,似有幾分無奈,又有幾分我看不清的東西…

    此時我也顧不上一旁笑彎了腰的何尚,拿起一塊濕帕子就衝了出去,來到江慕卿身邊。他怎麼就這麼倒霉,不知道閃躲嗎…

    「慕卿,真是對不住…我不小心…不是故意的…」我一邊焦急地解釋著,語無倫次,一邊拿著帕子幫他擦去臉上的面漬。但是那些粘面卻怎麼擦也擦不乾淨,不屈不撓地粘在江海棠臉上,我急得不知所措,不一會兒額頭和鼻尖上就滲出了薄薄一層細汗。

    「不礙事的…」他輕柔地說著,抬手將手覆在我的手背上。看著我手忙腳亂的樣子,他居然發出一聲輕笑,我疑惑地看向他,正巧撞進他灼灼閃耀的鳳眸裡…

    午後微醺的陽光,懶洋洋地流瀉於他的側顏,染得他的笑容更加溫暖明媚,明暗交織中顯現出一種奇特光影變幻。身後那一樹繁茂的杜鵑花,似乎也在這一霎那間凋零,只餘下幾片粉白花朵隨風輕舞,襯托著他的容顏更加美得不真實。我也彷彿受了蠱惑般靜靜地望著他,手上的動作不知不覺間停了下來…

    「喂!我說男人婆,你在這裡發什麼呆啊!你還做不做紫籐餅了?」何尚拉長著語調在一旁不耐煩地說著,我轉過頭見他雙眉緊蹙,眼睛死死地盯著我停留在江慕卿臉上的手,眼神中竟然還隱隱夾雜著一絲怒意。

    「知道了!我馬上就去做!」我轉頭瞪了他一眼,扭頭就進了廚房。

    在畫闌的指導下和我無數次的嘗試之後,香噴噴的紫籐餅終於出爐了。

    「來來來,嘗嘗我做的紫籐餅!」我給他們每人面前放了一盤,紫籐餅清甜的香味立刻撲鼻而來。他們三人吃了不住地點頭,就連何尚這個毒舌的傢伙這次也說不出一句壞話來。

    看來我還天生有做菜的天賦。雖然過程曲折了些,不過結果還是很令人滿意的。看著他們吃的一臉的滿足,我的心裡也不禁柔軟起來,一絲輕柔的淺笑浮上了我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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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註:

    本詩選自李德裕《憶新籐》。

    本詩選自明楊基《故山春日》。

    本詩選自李白《紫籐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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