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 邪靈初顯（11） 文 / 友韋
怪物懸浮在空中，身體已經沒有了生機，金色粘稠的鮮血稀稀拉拉地流下，但背後的那個石磨大小的肉瘤仍在蠕動著，特別是那只睜開的慘白色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那道疾馳而來的殘月形碧藍水刃！
隨著那道水刃極速逼近，肉瘤上的其它八隻閉著的眼睛滾動的越來越快，似乎隨時都有可能睜開。
就在那道鋒利的水刃即將擊到肉瘤上時，有兩隻眼睛同時睜開了。一隻極紅，一隻極青，和原先睜開的森白的眼睛一樣，沒有瞳仁！
「嗡！」天地輕微地一下震動，稍縱即逝。
葉龍與護城使的神情微微恍惚一下，便恢復了正常，但接下來的一幕卻令他們極為困惑。
那道本來應該擊中怪物的水刃不知何時消失了，包括托起它的水靈也消失了。而它，卻依然懸浮在空中，再也感覺不到它的靈力和氣息，如死了一般，但它背後的那個肉瘤，則像屍體中有無數蛆蟲蠕動！
白、紅、青，三隻沒有瞳仁的眼睛冷酷無情地看著敵人，如同死魚眼般沒有生息，但若一直注視，便會發現，它們分明帶著怒不可遏的煞氣！
「師父，義父！快看地下！」江舞雲驚恐地大叫道。
葉義與護城使猛然低頭，接著臉上同時出現了一股恐懼到極點的神情！
他們腳下的土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巨大深不見底的深淵！可詭異的是，他們明明能感覺到自己踩在地面上？！
最令這三個站在深淵上的人通體冰涼的是，腳下的深淵之中正有無數可怕的妖物在向上爬！
有早已腐爛的人類屍骨，有腐爛一半的野獸殘骸，有一身襤褸長袍淒厲慘叫的向上飄飛的鬼魂，有一些根本叫不出名來，渾身流動著赤紅色岩漿的猙獰的人形怪物，有閃耀著濁青色幽光的三丈長蛆形的蠕蟲，甚至還有如一種怪誕的枯樹狀的邪物，也在源源不斷地向上攀爬著……
「兄長，這……」葉龍剛想扭頭詢問護城使，便發現護城使那佈滿皺紋的臉早已煞白，沒有鬍鬚的下巴不由自主地顫抖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就在所有人都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一道驚如天雷般的吼聲炸響在他們的耳畔！
「封魔掌！」一道青色身影掠過。
只見是一個穿著普通黛青色長衫，身後交叉背著兩柄通體漆黑寶刀，粗眉闊鼻大耳的中年人，單膝跪在看似深淵的地面上，抬手打出凶悍無匹的一掌，直擊地面！
一股刺眼的綠色如同火山般，應聲爆發，然後以迅雷之勢席捲向四方，吞噬了所有其它光芒，甚至半座陲陽城都被綠色短暫地籠罩了。
陽光，空氣，所有物體通通變成了綠色，不過僅僅是一耀，就消失了，留下半城人驚恐地面面相覷。
待葉龍和護城使視力恢復，腳下的黑色深淵已經消失了，重新變回滿目狼藉的院落。
眼前是一個看不透修為的中年，與一頭奇怪的木靈幻化的靈獸，他們正仰頭看著懸浮在半空中的那頭怪物。
中年人身體健壯，如同普通莊家漢子，說不上威武，也察覺不到修為，甚至連身體上靈力都無法捕捉到。但這更讓葉龍與護城使忌憚，因為剛才那一掌所激發出的威力，是他們難以想像的。他背對著他們著眼於眼前的怪物，根本沒把他們放在眼裡。
「難道是真靈強者？」葉龍小聲詢問身邊的護城使。
護城使艱難地搖了搖頭，敬畏地看著那中年人的背影，翕動著嘴，想說什麼，卻始終說不出話來。()
中年人身邊的奇異靈獸，身壯如牛，虎首龍足，雙目熊熊燃燒著兩團綠火，四足下綠焰升騰，靈力動盪，浩瀚深邃，壓抑著所有人的靈力。它的尾巴是一條碧綠色長著堅硬鱗片的怪蛇，蛇首上一對冰冷的眼睛，正睨視著葉龍二人，嘴裡習慣地發出「絲絲」的吐信聲音。
「幸好敢上了！」神秘中年，看著已經睜開三隻眼睛的怪物，喟歎道。
怪物看似憑空漂浮在空中，沒有一絲束縛，實則被中年人的靈力壓制住了，任它如何掙扎，都無法動彈一絲一毫，如凝固般漂浮著。那白、紅、青三眼睛盯著中年人，突然掠過一抹寒光，身體上另外六隻眼睛瘋狂地旋動著。
就在怪物掙扎著，要將其它的眼睛再睜開時，中年人橫臂抽出一柄銹跡斑斑的斷刀，抹破手指，鮮血流到刀刃上，口中念出一串晦澀的咒語，最後大喝一聲：「休！」
怪物身體陡然一陣強烈的顫抖，掙扎片刻，三隻睜開的眼睛緩緩合上，其它眼睛也隨之停止了轉動。緊接著，中年人縱身躍起，揮動自己流著血的手指，迅速點在它九隻閉著的眼睛上。
血滴沾染，綻開出九朵艷紅的梅花狀咒文，將那九隻眼睛封印住。最後，中年人揚手從衣袖中飛射出無數條髮絲般瑩綠靈絲，將懸浮在空中的怪包裹得嚴嚴實實，如粽子一般。
一連串的封印之後，那頭綠色的靈化獸一躍而起，將被包裹好的怪物叼入嘴中。
完成封印，神秘中年雙腳著地落下，輕輕舒口氣，轉過身掃視葉龍兩人一眼，道：「兩個匹夫，險些毀了這座城市！」
聞聲，葉龍臉色變得極為難看，他堂堂一城之主，還從沒有受過這樣的辱罵，護城使見狀急忙擋到他的身前，恭敬地說道：「前位教訓的是！」
與此同時，一股凜冽的水靈掠過葉龍的腦袋，他明白這是護城使在提醒他，便僵硬地朝中年人拱了拱手，什麼話也沒有說。
中年人沒有理睬他們，直徑走到江舞雲面前，仔細地打量著她。
江舞雲絲毫察覺不出眼前這人的實力。能將靈力收斂得絲毫不散逸的人，絕對超出了她的認知，她平時也只能在傳說中聽聞到。她臉上還掛著淚痕，緊張地看了看她師父和義父，見他們對此人畢恭畢敬，她更加驚慌了。
「璞玉。」中年人無端點頭道。
「前輩謬讚了。」護城使恭敬地說道：「小徒不過是拳靈修為，最低級別的靈武。」
「你的弟子？」中年人轉臉看了看護城使，然後搖頭說道：「不對。」
護城使微微錯愕，接著臉上漾起了尷尬神色，不知如何回答。
「師父……我好害怕……」江舞雲楚楚可憐地對護城使說道，眼前這個人分明就是一個樣貌普通的漢子，卻給她一種不會飛的幼鳥仰望猛虎般的巨大壓力。
「哈哈，老夫長得可怕？」中年人大笑道，隨後他展開手掌，一株藍色禾草從他手掌上無端生長出來，藍色禾草上還頂著一朵拇指大的紅色花骨朵。
奇異的一幕出現了。
空氣中逐漸出現針尖大小無數黑點，彷彿一團黑色沙塵憑空出現，縈繞在中年人的周圍，然後蜂擁般向那株生長在中年人掌心的藍色禾草湧去，隨著黑點的湧入，那朵拇指大小的紅色花骨朵迅速膨脹。
少頃，空氣中的黑點消失了，而那紅色花骨朵也長到了拳頭大小，鮮紅、艷麗，含苞待放。
看著中年人掌中那美麗的花骨朵間，散逸出絲絲黑色的火焰，江舞雲眼中漸漸凝聚出了淚水，那正是她本以為被打隕散的烏焰火靈本源。
紅色的花骨朵在所有人的注視中，緩緩展開，一朵宛如黑色花蕊的火焰升騰在花朵正中，那黑焰旋即化成一隻火鳥，歡悅地啼鳴著飛到江舞雲肩膀上，然後融入她的身體之裡。
隨著火靈復生，江舞雲感覺到一股比之先前還要強大的靈力湧動在她身體中，額頭上消失的靈印再次出現。
「多謝前輩。」江舞雲感激道。
「不用謝我，這玉山黑火可不是那麼容易死的，就算我不幫你，要不了一年半載，它也會重新凝聚在你體內。」這對中年人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他好奇的是這樣的火靈為什麼會被這個女孩得到，但是他並沒有詢問，反而感慨道：「這玉山黑火的前任主人是位天賦異稟的靈武者，可惜太過恃才傲物，最後被一位更加了不起的年輕人斬殺了。好好待它吧，估計要不了多久，你就會接到霧海天山的拜師令了。」
「霧海天山！風靈殿的拜師令？」江舞雲一陣窒息，欣喜得幾乎要眩暈過去。那是整座風國唯一的靈武聖地，風國所有偉大的人物幾乎全部出自那裡，只有到了那裡她才算是一名真正的靈武者。那裡是所有學武的天才人物最夢寐以求的聖地。
神秘中年微微點了點頭，身影如水中倒影般，在空氣中輕輕動盪幾下，便消失了。那頭叼著被封印的怪物的虎首蛇尾的靈化獸，也一同消失在空氣之中。
「風靈殿？兄長不是去過那裡麼，難道不識得此人？」葉龍詢問道。在這陲陽城中，論見識與修為，唯一比他強的便是這位護城使。
護城使面色凝重地搖了搖頭，一滴冷汗從他佈滿皺紋的臉頰滑落，他深深地歎了口氣，說道：「我只是幾十年前去過一次，根本沒見過多少人，而且以我現在的修為，也只不過處於靈武界的邊緣，那些真靈級別的厲害角色向來神龍見首不見尾，只要他們不說，我永遠都不可能發現識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