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崛起吧，原野（11） 文 / 友韋
良久，天地之間的毀滅之靈消散了，籠罩一切的血光隨之退去。皎潔的明月，墨藍的汪洋，浩瀚的星空，刺目的熔岩，一切重回本來的模樣。
「咳、咳……」藍妖的最強守護結界消失了，他殘缺不全的身體漂浮在空中，苟延殘喘地重重喘息著。他從肚臍以下，身體皆已失去，血淋淋的腸子懸掛外面，上半截身體也被炸得肋骨裸露，心臟上被一隻蜘蛛形的肉瘤的根須纏繞著，微弱地跳動著，半邊顱骨也被炸飛，遍佈褶皺的大腦露在空氣中……
「為什麼會這樣？！」藍妖虛弱地說道。
原野看著將死的藍妖，平靜地說道：「我曾說過，誰若是把我逼上死路，我也一定會把他也帶到冥界去！」
話畢，原野轉身向遠處的青池掠去。
「吱、吱······」那個纏繞在藍妖心臟上的蜘蛛形肉瘤，慘叫幾聲，鬆開肉須，墜到海面之上，掙扎扭曲一會，所有肉須悉數斷掉，而肉瘤也快速變為一團佈滿裂痕的木瘤，徹底不動了。
「啪！」藍妖的心臟突然爆成一團血水，空洞的雙目失去了生機，隨之墜入海水中。
清晏國聖母殿四妖之一，真靈五紋，金木雙靈者，妖藍，心爆而死！
此時，被幾頭巨大的白骨猿魔玩弄在鼓掌之中的青池，也已經力竭，被一頭白骨猿魔握在手中，奄奄一息地無力掙扎了。突然，另一頭白骨猿魔抓住青池的腦袋，與握住青池身體的白骨猿魔搶奪起來。
「哧……」青池的頭顱連帶著一串血腥的內臟，一同被扯了出，連慘叫聲都沒喊出，便已斃命。拽掉青池頭顱的那頭白骨猿魔，看了看自己骨爪中的頭顱，發現太小，猛然將其捏爆，想去爭奪握在另一頭白骨猿魔骨爪中的青池屍體。
為了防止被爭奪，另一頭白骨猿魔急忙將青池失去頭顱的屍體扔到嘴中，卡嚓卡嚓地咀嚼起來。
「這就死了？」原野眉頭擰了一下，轉頭發現百里範圍內的深海巨獸，突然爆發出一團團巨大的血霧，然後變為一副副比朽木還輕的森白骨架，漂浮在海面上。
突然失去目標的地獄惡魔，怔怔地扭動腦袋，四處尋看一番，發現所有海獸都已經血肉爆散，僅殘留下纍纍白骨，不由怒吼幾聲，顯然是沒有打夠。這時，幾頭深淵惡魔突然意識到了什麼，急忙奔跑在海面上，向遠處逃去。
「都給我老老實實回去！」原野沉聲喝道，手中妖花藏龍刀上的第三隻極赤色眼睛，倏地掠過一道黑色精光。所有存活下來的地獄惡魔的背後，悉數出現一個巨大的旋轉的黑洞，紛紛將它們吸入到深淵之中，包裹那些被海獸殺死的惡魔屍體，也全部被黑洞吸回去了。
片刻之後，所有的惡魔吼叫聲皆已消失，所有的黑洞也隨之不見。原野轉過身，悄然掠到玉鳥結界前，抬步從結界上的窟窿中走進去。
見原野走了進來，半透明的八岐如見死神般，恐慌地抵靠到結界邊上。不論是召喚深淵惡魔或是剛才那驚一擊，都深深地嚇到了八岐，它知道在此人面前，以它的實力，不管能否斬斷它的本身叢雲刀，都能將它震得靈飛魄散。
「吐出來！」原野沉聲喝道。他知道，以何川的靈魂之力，八岐在段時間內，絕不可能消化完。
八岐七個巨大的腦袋，同時轉向那個小一點的第八個腦袋，而那第八個腦袋卻不停地搖動著。
「既然這樣，那我就親手打出來好了。」原野抬起右手，一團血色靈球極速凝聚。
「通！」八岐的一個腦袋，突然撞在那最小的第八個腦袋上，其它的腦袋也紛紛撞了過去。
它們的意思很明確，第八個腦袋吞噬了何川的靈魂，不想吐出來，但與其被原野打向靈飛魄散，它們不如齊力將何川靈魂打出來。
最後，那第八個腦袋，在被原野恐嚇，與其餘七個腦袋的撞擊下，吐出了一道白色光團。
那閃爍著柔和白光的光團，飄落到了原野面前，化為何川身體的輪廓。
何川的靈魂雖然是覺醒級別，但被八岐吞噬了那麼久，已經極度虛弱，變成了半透明的樣子。
「何叔，請回到你的身體中吧。」原野抬手指向遠處淺水沙灘，守護著甘霖他們的結界悄然消失。
何川的白色靈魂並沒有急著回去，而是靜靜地凝視原野很久，方才點了點頭，虛弱地飄飛出去，鑽入到自己的身體之中。
見何川靈魂飄飛回來，重新恢復呼吸與心跳，杜鵑空洞的眸子猛然閃動一下，緊緊將他的頭抱在懷中，將臉貼在他的額頭上，失聲大哭起來。
「義父，義父！」甘霖也喜極而泣，焦急地呼喚著何川。
「靈魂剛剛附身，雖然沒什麼大礙，但還處於虛弱時期，一時半會是不會起來的。」伏蝶說道。
原野展開手掌，猛然從五指間射出五道赤色靈光，纏繞到從雲刀上，形成幾道扭曲的封印咒紋。散逸在外的八岐，不甘地沉吼著，被快速吸入到叢雲刀之中。
少頃，封印著八岐的從雲刀飄飛到原野的手中，他身影倏地掠動，在空氣中留下一道淡淡的紅光，出現在甘霖面前。
「這是何叔的，等他醒來之後，就可以找個安全的地方收服它了。」原野伸手將佈滿封印咒紋的叢雲刀遞出，說道：「甘霖，你幫何叔暫時保管吧。」
甘霖急忙站起來，伸出手，露出笑容，剛想說點什麼，卻突然看到一縷沙子滑落，笑容頓時僵在臉上。
叢雲刀與一縷沙子一同落到甘霖的手中，原野的右手化成了細沙，迅速從衣袖中滑落。
「怎麼回事？！」守鶴驚恐地看著原野逐漸變空蕩的衣袖說道。
「對不起。」原野依依不捨地說道：「雖然我很想和你們一起成長、修煉下去，變為真正的強者，但是我只能走到這裡了。」
「什麼意思？」甘霖驚恐地問道。
「為什麼會這個樣子？」飛燕看著不斷從原野身體上流下的細沙，難以置信地問道：「你的身體怎麼會變成沙子？」
「邪靈腐蝕。」原野說道：「這戰袍，幫我打開了第三隻邪靈之眼，也吸收了我身體上的疼痛與變異，但沒有抵擋邪靈對我身體的腐蝕。」
「這怎麼可能？！」守鶴搖著頭說道，原本他驚喜的內心陡然墜入冰窖。突然，他衝著漂浮在海面上的白色墓屋，大聲吼道：「你千年來唯一選中的繼承人，就是這樣放棄了嗎？！他從一個小奴隸，吃了那麼多苦，受了那麼多罪，才走到了這一步，你難道就這樣看著他變成一灘沙子嗎？！」
「守鶴。」原野阻止道：「不能這麼說，這是我自己的選擇。」
「你選擇什麼了？」守鶴急忙問道：「你選擇為了救我們，而犧牲你自己？」
原野沒有回答守鶴的話，表情平靜地說道：「我得趁身體沒有徹底變成沙子之前，把戰袍和刀還給他。」
說著，他猛然躍到白色墓屋前，石門悄然打開。他並沒有急著進去，反而是轉過身，戀戀不捨地看著周圍的一切。
逐漸西斜的明月，浩瀚墨藍的蒼穹，流雲悄然飄過，海浪依舊拍打出陣陣濤聲，蠕動的熔岩閃耀著刺目的火光，遍佈在海面上的巨獸屍骨，還有他短暫一生中，最關心的人幾乎都在這裡。初見何川時的震撼，初見甘霖時的爭吵，初見到守鶴時的開朗，初見到拓拔戩時的憨厚……
「雖然很想和你們一起走下去，但是……」原野露出淡淡的微笑，他的身體不停地化為細沙，簌簌滑落，「其實我也應該滿足了，當初若不是這把刀選擇了我，現在我也就是一副被遺棄在陲陽城外的白骨。」
「原野！」守鶴痛哭著喊道：「這不是真的！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守鶴，甘霖，還有拓拔。」原野雙眼突然濕潤了，大聲喊道：「我唯一的遺憾，就是沒有去見江伯伯最後一面，你們一定替我照顧他老人家。還有我們四人的夢想，一定要完成，帶著我未完成的那部分，勇敢的走下去！」
末了，他轉過身，灑下一串訣別的淚水，抬步走進那石門之中，輕聲說道：「謝謝你們，我很榮幸，能成為你的兄弟。」
石門猛然關閉，將甘霖等人的哭喊聲，關在外面，留給清冽的月光。
「嗖！嗖！嗖！嗖！」四尊守護在白色墓屋前的赤色石雕武者，陡然躍動，出現在守鶴等人的四周。只見，它們將手中大劍，猛然插入沙灘之中，一圈青紅色的咒紋，瞬間浮動在他們腳下，接著不容反抗地催動靈力。
「嗡」地一聲，眾人旋即消失在閃耀的青紅色光芒之中，眨眼之間被傳送出去，墜落到藏月大沙漠中的一座低矮的沙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