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冥界：血海狂濤 第四百八十七章 囚牛 文 / 友韋
此時，幽冥鬼窟中，凡是被獠牙屠戮殘存的生靈，又遭受了納蘭甲的一遍清除，幾乎所剩無幾。
在一條螺旋形的死亡通道中，其盡頭有一汪黑水池，池邊有一間小廟宇狀的房子。但是，此時這條死亡通道裡的道主，已經早早離去。剩下一頭凶無常，蜷伏在房子前，睜著額頭上的那只赤色豎眼，呼呼大睡。
星雲猶如一尊雕塑般，雙目空洞，靜默地站立在黑水池邊。
突然，那頭沉睡的凶無常，猛地停止打呼嚕，然後抬起頭，輕輕地嗅著，幽然飄蕩在空氣中陌生靈力與氣息。繼而，它緩緩站立起來，發出「唔唔」的凶殘沉吼聲。
一株株聳立在通道兩邊的枯樹上，懸掛著一盞盞赤色燈籠。黯淡、幽赤的光芒，充斥在這死亡通道中。一道六尺高的、面色蒼白，看上去有些孱弱，眉宇間又帶幾分陰森的少年，腰間佩戴著一柄金色刀鞘的直刀，鬼魅地走來。
當他看見星雲，直愣愣地站立在黑水池邊，嘴角不由揚起一抹獰笑。
「唔唔……」凶無常扭頭看了看星雲，又看了看納蘭甲，一時間不知道要控制哪個入侵者。突然，它從納蘭甲身上，嗅到一股異常殘暴的氣息，便扭頭盯著他，額頭上的那道豎眼，旋即動盪起一層詭異的赤光。
可是，星雲卻陡地閉上眼睛。繼而，他身影宛如閃電般，疾速竄動，出現在凶無常面前。
「哧！」一道雷霆般的、恐怖的青色刀影，陡地掠過。凶無常從頭顱到肋部，登時出現一道透徹的刀痕，旋即噴射出粘稠的鮮血！然而，將它身體斬透的刀影，卻餘威不減地撞擊到，它身後的黑靈巖壁上，留下一道久久無法癒合的刀痕！
「彭！」凶無常悲鳴一聲，重重地趴倒在地，即刻斃命。
擺脫控制的星雲，伸手揉了揉額頭。起先，他的思維還有些迷糊，沒有意識到身邊有人，直到納蘭甲開口，方才驚駭地轉過臉。
「老七是你殺的嗎？」納蘭甲森然問道。
星雲陡地大驚，急忙轉過臉，謹慎地打量著納蘭甲。當看到他額頭上那點類似赤痣的修羅印，星雲瞳孔倏地收縮。
「回答我的問題？」納蘭甲將三尺直刀，插入刀鞘中，重複問道。
「不錯。」星雲畏懼地盯著他，已然猜出了他的身份。如果沒錯的話，他就是之前驚鴻所說的，隱殺十三妖神的新老大，比冷星魔還強半籌的刀神——納蘭甲。
「以你這點實力，老七死在你手裡，太冤了。」納蘭甲說道。
如果換在以往，一名半神嘲笑他二級鬼神的修為低，他定然會覺得那傢伙腦袋有問題。可是，此時這話從納蘭甲口中說出，星雲卻尤為忌憚。畢竟，關於這傢伙的傳聞，他早就聽說過：前任無忌城領主之子，又被主持萬母盛典的射姑飛雪，譽為三界第一刀神。光憑這兩點，就可以看出，此人絕非等閒，必然是一個棘手角色。
「使出你最強實力。」納蘭甲睨著他，問道：「讓我見識一下，你這頭半龍人，有什麼驚人的本事。」
「嗤！」星雲猛地從腰間抽出鋒利的脊骨劍，縱身竄躍而起，飛衝向納蘭甲！他想先試探一下，對方的真正實力，結果這一試探，險些要了他的命。
「唰！」一道凜冽的青色刀影閃過，刀劍瞬間激撞到一起，結果只有斷劍悲吟，卻沒有刀鳴之聲。
因為，其刀太過鋒利了！
「匡啷！」一道清脆的劍鳴聲傳來。星雲緊握著劍柄，堅韌的脊骨劍，瞬間被斬斷一截，墜落到地面上。
「噗！」
同時，他的胸口出現一道血痕，鮮血洶湧噴射出來。
這短暫的一次交手，令他驚駭地明白，眼前這個看似孱弱的少年，遠比他想像中的強大得多，其刀法之銳利，乃他一生僅見！他踉蹌地向後退了一步，然後伸手捂著胸口，驚恐地望著納蘭甲，胸前的刀痕中的鮮血，汩汩流出。
「如果，你只有這點實力，就沒有活下去的必要了。」納蘭甲稍顯不耐煩地說道：「動用你的絕招，若能擋下我三刀，而不死，我就不殺你。」
星雲丟下手中斷劍，從袍袖中滑落出一滴血色丹藥，直接拋入口中。
「你吃的是什麼？」納蘭甲好奇地問道。
「極血丹！」星雲將丹藥吞嚥下去之後，沉聲說道。
納蘭甲森然笑道：「竟然是那種死士才會用的，下三濫的東西。呵呵，來吧……」
另一座百里方圓的死亡空間中，佈滿了冷卻的熔岩黑柱，一眼望去宛如地底石林般。
隨著原野一聲沉吼，他右手指鋒上冒出的青赤骨刺，登時刺入他左手掌心。剎那間，一股兇猛的力量氣息，登時化為一團狂暴的赤金色烈焰，兇猛地爆炸，瘋狂滾動，席捲出去！
燕歌見狀，猛踏腳步，提著那張銀色風靈盾，陡地閃爍，退躍十里遠。
熊熊燃燒的烈焰中，蘊含著一股令人窒息的恐怖氣息。燕歌神情凝重地，注視那股磅礡的烈焰。升騰的焰頭中，逐漸走出一道驍勇的人影。
由於火焰阻隔，只能依稀看見他的身體輪廓，看不清他整體容貌。可是，燕歌卻震驚地發現，赤焰中閃現出，四隻極赤的龍目！兩隻在原野那模糊的身影的頭顱上，兩隻在他胸口的位置。
隨著，原野逐漸從烈焰中走出來，他的樣貌，徹底暴露在燕歌眼中。兇猛燃燒的烈焰前，他依然保持著異常凶悍的身姿。兩朵血色火焰，繚繞在他的手腕上，原本佈滿他身體的青色血脈，已然變成赤色。除此之外，他身體的最大不同，是他胸口的那道猙獰的龍首血紋。那個龍首與尋常的龍頭，有著迥異的區別。它雖然生有鋒利的獠牙，卻長著牛角般向下彎曲的銳利龍角，它的鼻子上，還鑲著一隻金色鼻環。
除此之外，它的一雙龍目，卻是活的，與原野此時的雙眼，極為相似，皆浮現著凶殘的光芒。同時，所有虯起在原野身體上的赤色血脈，皆通向那猙獰的牛角龍首。
「囚牛！？」燕歌驚駭地說道。那顆龍頭的形狀，她曾在古籍中見過，其乃三界中，凌駕於四大傳奇神獸之上的，九種龍祖之一，血龍祖——囚牛。它是萬龍之祖——藏龍，煉造出第一頭次祖龍。它已然消失在很久以前，如今只存在於傳說之中。
可是，她打量原野一眼，探查一番他的實力，便露出了不屑的笑容，道：「搞出這麼大的動靜，我還以為你有什麼絕招？沒想到，只是增加了一點力量，但也不過增強了三成左右，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原野伸出手臂，看著自己的手掌，他也非常疑惑。使用一重藏龍之力，他的力量瞬間爆增，是之前的狂龍之力的三倍有餘。可是，使用二重藏龍之力，力量僅比一重時，多增加三成，連一倍都遠沒有達到。更奇怪的是，他的神智異常清晰，絲毫沒有被妖魔化的跡象。不過，他隱隱覺得，胸前的這道囚牛首紋中，似乎隱藏著一種異常暴躁的東西，彷彿醞釀千萬年，等待爆發的火山！
「呼……」他呼出一道烈焰，腳下被赤火焚燒得通紅的岩石，登時離開一圈網狀裂紋。
「彭！」一圈赤火陡然爆竄在他的腳下，他的身形旋即竄射出去，出現在燕歌面前。
燕歌想都沒想，便將厚厚的銀色風靈盾，守護在身體前。與此同時，原野揚起了手臂，揮拳轟擊在燕歌的風靈盾上。他的雙目，與胸口囚牛首紋的龍眼，在同一時間內，皆掠過一道疾銳的血光。
「通！」他那兇猛的拳頭，夯擊在銀色風靈盾上，旋即震盪出一聲巨響。
但是，這種的拳力，燕歌完全可以抵擋得了。
然而，一拳擊打出去之後，原野的胸口，瞬間積蓄著一股磅礡、恐怖的力量，如果不釋放出去，他的心臟都將被這種力量撐爆！故而，他再將揚起拳頭，凶悍地轟擊在厚重的風靈盾上。
「通！！」
一拳之下，他的力量竟然在攻擊的瞬間，爆增三倍。登時將燕歌震得面色蒼白，腳下亦裂開了數道裂痕！
此時，原野神智竟然陡地瘋狂起來，腦中除了殺戮，便再也沒有別的思維。似乎，只有屠殺，才能熄滅他心中的狂暴之意。所以，他再次揚起拳頭，拳鋒前的空氣中，竟然因力量的極度爆增，而炸裂開一條條曲折的黑色能量裂縫。
「通！！！！！！！！！！」
第三拳凶殘無比的夯出。這僅僅是純粹的力量之拳，未蘊含著任何拳意之威。可是，它產生的破壞力，竟然生生超過了大地之拳。恐怖的巨力轟擊下，燕歌瞬間被震得血脈逆流，噴出一口鮮血，雙腳深插在地面上，卻被這無法想像的拳力，擊打得極速劃退出去，兩腳登時將地面犁出，一道深深的溝壑，兩道激盪的紫藍火焰、碎石，以及塵煙，則化為兩排激盪的塵浪，猛然飛撲向兩邊！
「轟！！！」
手持銀色風靈盾的燕歌，重重地撞擊到萬丈之外的巖壁上，旋即將巖壁，撞擊出一圈巨大的凹陷痕跡。同時，附著在巖壁上的黑靈層，則如凝重的海水般，劇烈地動盪著，久久無法停息。
「咳咳……」燕歌猛烈地咳嗽著，直到咳出一團粘稠的淤血，方才重重地依靠著巖壁站立。突然，一道清脆的聲音響起，她手中的堅韌異常的風靈盾，彷彿冰塊般碎裂，塊塊落地之後，化為一團團巴掌大小的銀色小龍捲風，在無力的旋轉中幽然消散。
她驚駭地望著原野，萬萬沒有想到，會出現這樣一幕。他第一拳，對她而言，只能算是普通的拳頭，第二拳卻增加三倍之力，第三拳竟然恐怖地爆增了九倍拳力，如果在沒有靈力保護下，被這樣的拳頭擊中，她極有可能被打成重傷！
此時，原野的雙眼，與他胸前囚牛首紋的雙目，皆燃燒著兇猛的赤焰。他彷彿一頭只為殺戮而生的妖魔般，凶殘地盯著眼前的怪物，不僅思維一片混亂，就連語言都忘記了，只是不停地發出兇惡的低沉龍吼聲。可是，當他揚起拳頭，企圖轟擊出第四拳的時候，眼前卻陡然一黑，身體中的力量，旋即宣洩，一個踉蹌，險些栽倒在地。
繼而，他甩了一下腦袋，眼中燃燒的火焰迅速消失，恢復了清醒，一時力虛的身體，再次凝聚出雄渾、磅礡的力量。
「囚牛的絕技——狂濤！」燕歌沉聲說道：「看來，你是得到了它的殘魂，抑或精血，方才傳承了，它這種失傳的龍祖神技。」
「原來是這樣。」原野扭動一下拳腕，意識到這二重藏龍之力的兇猛之處：只要在短時間內，重複使用同樣的招術，第一次是普通攻擊，第二次卻可以爆發出三倍力量，第三次則暴漲九倍。如此一來，他就算吞噬一顆極血丹，也不可能發揮出，如此強大的破壞之威！
萬龍始祖——藏龍，用自己身體的九段骨骼，煉造出九頭次祖龍。其每一頭龍，都攜帶著它的兩種絕跡，其一是迅速治癒傷痕，其二是各自不同的特殊絕技。青龍的是力量暴漲，而這血龍的絕技便是「狂濤」。
「招術雖然強大，卻可以預防。」燕歌沉聲說道。她猛地展開手掌，插在遠處地面上的大劍，旋即飛起，在空氣中翻飛數圈，落入她的手中。
原野亦伸出手臂，展開手掌，遺落在地面上的妖刀，也竄射出一道殘影，飛回他的手裡。
「嗖！」燕歌率先發動攻擊，身影極速竄射在森然動盪的火光之中。
「鏘！」原野剛剛發現燕歌襲來，她的身形，便在風靈的疾速加持下，快了數倍，瞬間出現在他面前。
刀劍撞擊的同時，便爆發出一聲驚鳴。原野先被反震得，向後劃退一步，但是，他卻再次衝起，揚刀斬下。第二刀的力量，明顯強過第一刀三倍！
「鏘！！」又一聲刀劍交鳴響起，燕歌手腕被震得一陣麻木。原野傲然屹立，紋絲未動，她卻被反震得劃退半步。
此時，她敏銳地發現，他的雙目中，又燃燒起瘋狂的赤焰，便猛地彈步斜竄，匆忙逃離！
原野第三次揚起妖刀，鋒利的刀刃上，立刻迸濺出一絲絲閃電般的，黑色能量光芒，竄射在空氣。繼而，他凶悍地揚刀斬下！
燕歌剛剛逃竄，那道攜帶著黑色能量閃電的刀影，便凶橫地斬了下來。旋即將她飄逸的黑髮，斬斷一綹。
「喀！！！！！」
凶殘的刀影落下之際，地面上立刻被斬開，一道幾十丈深、五丈寬的巨大深壑，一直延續到四十餘里之外，撞擊到依附著黑靈層的巖壁上，方才陡然終止！一股震盪的塵埃，旋即瀰漫、形成一道幾十里長的煙塵巨龍，一點點赤色火星，幽然漂浮在塵霧中。
然而，就在原野一刀斬下之時，勉強躲避的燕歌，腳步倏地旋動，登時掉轉身體，出現在原野身邊。她雙手緊握劍柄，凶殘地向原野攔腰斬來。三招連擊之後，原野陷入短暫的力量空虛境地，這一致命的破綻，瞬間被她捕捉到。
原野登時驚恐，倉皇移步，企圖躲避。可是，燕歌的大劍，還是斬中了他的身體。
「嗤——」一道皮肉撕裂聲傳來，燕歌手持大劍，屹立在原野身後，鮮血從劍尖上無聲滴落。
原野臉上佈滿了痛苦，他的腹部被斬出一道，七寸長的透徹劍痕，傷及了內臟。但是，二重藏龍之力已然爆發，治癒傷口的速度，異常迅速。不消片刻，便將他腹部傷口，徹底治癒。
兩次使用血龍絕技——狂濤，他初步摸清了這招的使用方法。如此強大的龍祖神技，是絕不可能，有這麼明顯的破綻。其中的玄妙之處，他已初窺端倪。所以，他身影陡地閃爍，再次出現在燕歌面前，揚起妖刀。
「鏘！」妖刀凶悍地斬下，燕歌僅單手持劍，橫於頭頂，便穩穩地將其擋住。
「鏘！！」原野第二次揚刀砍下，威力更勝之前數倍，凶殘地斬擊在燕歌的劍上。巨大的力道之下，她的雙腳登時將地面，踩踏得凹陷出一圈裂紋！
當原野第三次揚起妖刀時，他的雙眼中，又一次燃燒起熊熊赤焰，腦海中的思維登時混亂，只有嗜殺的癲狂。
「找死！」燕歌冷喝道。
繼而，她故伎重演，在他的妖刀剛剛揚起之際，便大量動用風靈凝聚在雙腳上，速度更快一籌，身影猶如疾風般，瞬間閃爍到原野左則，在躲開他即將斬下的妖刀前，單手橫劍，企圖將他腰斬！
可是，詭異的一幕出現了。
原野的雙眼，雖然燃燒著熊熊赤焰，思維再度混亂。可是，他胸口的囚牛首紋的那雙猙獰的血色龍目，卻清晰異常，始終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
就在她企圖，重創原野之時，卻輪到了原野的詭計得逞。
他的妖刀剛欲斬下，其胸口的囚牛龍目，旋即轉動一下，敏銳地洞察到燕歌的動作。他的手臂旋即伸出，手掌登時化為堅韌的龍爪，將燕歌的大劍的劍尖抓住。繼而，妖刀稍稍改變軌跡，凶殘地斬了下來。
「喀！！！」驚雷般的刀驚聲響起時，一道鮮血登時竄射出來，餘威不減的刀影，又一次在地面上，劃開一道深深的刀痕！
燕歌雙目驚駭圓睜，極速彈步飛退。少頃，原野眼中的赤焰，幽然熄滅。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左手，一柄大劍被他抓住劍尖，大劍的劍柄雖然還被她的手抓住，但是她的手臂，卻被斬下一截！他甩手將大劍連同她的一截手臂丟掉，用雙眼和胸口的囚牛龍目，森然地盯著她，道：「如果囚牛的絕技，如你想像中那樣漏洞百出，還能被稱為龍祖神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