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北冥 第八百七十六章 夜·輓歌（下） 文 / 友韋

    「彭！！！！！！」

    原野的雙腳，彷彿攜帶萬岳的重量，雄渾地踏落。所產生的一股恐怖的勢壓之力，直徑將腳下的古船，以及周邊萬丈範圍內的一切，碾壓成齏粉，然後形成一圈濁風勁流，狂亂地席捲出去。

    僅是一招抵擋，然後雙腳踏地，所生產的威力，便將萬丈之內的一切掃空，只留一片平坦的古石大地。

    一攻一擋，一招下來，優劣顯而易見。

    原野雙手持刀，盯著遠處的雷冥刀，怒喝道：「你搞什麼？！」

    此時，雷冥刀沒有身體，魂體也遭受重創，實力嚴重下滑。但是，他畢竟是小北冥，擁有刀神的深厚底蘊，所使用還是傳說中的最強刀法中的一招。可是，這一擊除了犀利的速度，原野沒看到一點屬於刀神的那種意境，也沒看到那種睨視萬眾的霸氣。

    雷冥刀，一個傳說中的名字，如果不是對立，原野必然對他異常崇敬。然而，他現在只讓原野看到一種混亂：混亂的心境，混亂的刀意，所斬出的刀法，猶如兒戲一般。

    「少廢話，還論不到你教訓我！」雷冥刀雙目中怒火升騰，魂體內的血色靈脈狂暴地跳動著，暴喝道：「七日奔雷第五式，暴君！」

    ……

    時間飛速流逝，雲淵底部，或稱萬雲墓地中，閃爍著一道道凶悍的殘影，一道道凌厲巨大的刀影，將這沉寂千萬年的墓場，攪和得天翻地覆。

    「彭！」

    「喀！」

    「轟……」

    一道黑色身影，一道藍赤色的雷影，竄動或撞擊著，每釋放出一招刀法，便會激起一片狂暴的拋壞之威。雷冥刀的刀法，以迅猛為精髓，凡被他擊中一下，皆會鮮血崩射；原野的法刀以拙樸沉重為主，可抵擋任何刀襲，亦可化為最雄渾的攻擊。

    在接下來的半炷香時間內，隨著雷冥刀漸入意境，他們還能打個旗鼓相當。可是，沒多久雷冥刀便顯露出了頹勢，這種頹勢不是源於他的身體，而是因意志、刀魂雜亂。

    「彭！！」

    原野再一次落到地面上，踏出一圈能量勁風，氣喘吁吁地盯著，十丈遠的雷冥刀，並顯露出遺憾的神情。這一戰，他雖然受了點小傷，但打得並不酣暢。對手，可是說是如今三界中，唯一可以與他比刀的強者，他對其抱有極大的期望。

    可惜，雷冥刀的表現，令他頗為失望。

    「使用出你最強的刀法吧。」雷冥刀提著雪骨，他已到了強弩之末境地。

    「你接不住。」原野搖頭說道。

    「放屁！」雷冥刀聽了他的話，似乎受到了極大的侮辱，道：「老子巔峰時期，單手可敗你千百次！」

    「你心中有事，心境太亂。」原野說道：「即便，你擁有再深厚的底蘊，都發揮不出來！」

    「使用星邪刀！」雷冥刀固執地說道：「你也看出來了，我的壽命已盡，過了今晚，三界將再也不會有雷冥刀。就算是圓我一個心願吧，難得在萬年後重新現世，若不死最好的刀法下，叫我如何瞑目？！」

    原野沉默一會。

    既然是比刀，此時他的心中，只有一把刀。他面對一名死敵，一道刀魂，一段響徹萬古的傳說，沒有拒絕的理由。

    「星邪刀，就讓它，給你送行吧！」原野身體微微向前傾斜，將妖花藏龍刀單手拖在手中。

    妖刀瞬間幻化為兩丈長、刀寬三尺，血刃銳利得令人心顫。一縷縷血色魔焰，從他身體上升騰而起，巨大的妖刀上，則飄散著濁青色的輕煙。一層層神秘的刀意勢壓，猶如浩瀚的波濤般，無聲地碾壓著天宇。

    同時，他身體中的靈源之力，瘋狂地湧入妖刀內。綻開在妖刀古籐紋上的七朵妖艷的蓮花，竟幽然凝聚、幻化一顆顆顏色各異的靈源火球，墨綠色古樸的刀身，亦在剎那間，幻化為漆黑、空靈的星空狀態，那七顆蘊含著鴻蒙靈源之力的火球，宛如七顆星辰般。

    倏地，妖刀上逆竄出一條血色極光，曲折、極速地貫穿了那七顆靈源火球，然後湧入他的手心。一層神秘的刀境氣息，猛地從他身上席捲而出，令他彷彿置身於一片星空般的空靈之境。

    與此同時，雷冥刀的雷電魂體上，亦燃燒著一縷縷悲壯的赤色雷火，他身體上的氣息，登時暴漲數倍，被他握在手中的雪骨刀，亦閃爍出前所未有的凜芒。一層層輕靈的猶如漣漪般的刀意，以他身體為源頭，無聲地蕩漾出去。

    空靈的夜幕下，一道道巨大的籐蔓攀天而上，一座座大小浮山，靜靜地懸浮在雲煙中。突然，兩道咆哮聲，沖天而起劃破寂靜。

    「第七式，終劫！」

    「星邪刀！！！」

    剎那間，一道千丈長的橫行雪白刀影，攜帶著毀滅一切的氣息，飛掠出去。一道千丈長的暗紅色刀影，狂暴地豎劈而過，猶如一道山脈般撞擊出去。

    電光火石之間，兩道可以說是如今三界最強的刀法，撞擊到一起。極短的撞擊僵持之後，雪白的巨刀之影，轟然粉碎，化為無盡碎屑，飛射出去。而那道暗紅色的刀影，卻在眨眼之間，飛斬到萬里之外。

    「啪！」一道金鐵驚鳴聲傳來，亞五鍛神器——雪骨，斷了一截，落到雷冥刀的腳下。此時，他的雷電魂體上，升騰著的赤色雷火，已呈游離狀態，無力地飄飛在空氣中。他身體已被一斬為二，一條驚心的刀痕，貫穿了他的身體，他背後是一道破碎如冰面的刀痕虛空。

    只見，他身體勉強地吸附、粘合到一起，向原野深深地鞠了一躬，無聲無息，似帶著愧疚又像帶著感激。

    原野始終沒有明白，雷冥刀究竟是怎麼回事。但是，在雷冥刀彌留之際，原野還是將刀插於腳下，直立身體，向他低下頭，心中瀰漫著悲壯與肅穆。

    一代刀神，於此，步入終結。

    這裡的夜，即是他的輓歌。

    良久，待原野抬起頭來，縱橫萬古的雷冥刀，已在無聲之間魂飛魄散了。

    倏地，一道黑色、稍顯瘦弱的身體，落到雷冥刀消失的位置，伸手將斷為兩截的雪骨刀撿起，遺憾地自語道：「真是暴殄天物啊。」

    「霜月！」見到她，原野登時大怒，道：「你果然躲在這裡？！」

    霜月抬起頭，顯露出她俊秀白皙的面容，道：「我知道你很憤怒，心中也有許多疑惑。但是，現在不是我們敘舊的時候。」「什麼意思？」「雷冥刀是一代巔峰豪傑，為萬神敬仰，不會作出任何苟且之事。但是，射姑飛雪不同，她是妖，什麼事都做得出來。」霜月眼中閃爍出凜冽的光芒，道：「雷冥刀此舉，極為反常，至於原因嘛……他受命於射姑飛雪，可能是想拖住你。你又一次中了射姑飛雪的圈套，快回人界吧，不然，你的親人、妻兒，將一個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