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北冥 第八百八十章 墓誌銘(二) 文 / 友韋
洗魂池之上,約莫七丈的高度,有一圈兩指厚、五丈直徑的通明靈層。
一絲絲色彩斑斕的、玄妙的絲線,猶如靈線蟲般,森然地游弋在其中。它們的形狀隨時都可以變幻,有的幻化為渺小的人影,有的幻化為蟲、魚、鳥、獸,也有的幻化為花草、屋宇。
突然,一條游弋在那玄妙靈層中的斑斕絲線,無聲地散逸出來。登時,它化為一頭威嚴的小金龍,金龍頭顱上,還站立著一道更加渺小的黑色身影。繼而,它們又無聲無息地,落入透明的靈層中,重新化為一縷斑斕的絲線,幽然地遊蕩著。接著,又一條斑斕的絲線,從靈層中竄躍出來,然後幽然化為一層層波蕩的聲波。
「我是一個,欲要撕破黑夜的狂徒,你敢愛我嗎?」洪亮、威嚴,充滿雄霸三界之意的聲音,迴盪在空氣中。繼而,便是一陣無端的、奔雷般的笑聲:「哈哈,想成為我的女人,很簡單:把一切都給我!」
倏地,那動盪在空氣中的聲波,又奇異地融合到一起,潛入通明的靈層內,重新化為游弋著的斑斕的絲線。
那些詭異、斑斕的絲線,數量有億萬之多,密密麻麻地游弋在靈層裡。原野看不出來它們是什麼,只感覺是與記憶有關係的東西。不過,他對些也不想多問,他最關心的前面。
位於正東方的海面上,是一座威嚴的百花神座。
座上,是一道冰冷、卻散發著帝王氣息的雄渾軀體。那便用江楓身體鍛造出來,射姑飛雪專門為北冥復活而準備的五行帝王之軀。
它穿著一件白色妖蓮大麾,裡面是一副碧綠帶著赤紋的神鎧,雙臂自然地擺放在神座的扶手上,雖然,它沒有一點生息,卻有一股令人心悸的威嚴之勢。
又一道嬰兒的啼哭聲,迴盪在浩瀚的海面上,原野再一次心驚,猛地向神座左邊十丈遠的、空無一物的方位衝去。
可是,他剛飛掠而起來,便又倏地停下腳步。
他懸立在海面上,雙拳緊握,怒睜的圓目死死地盯著前方,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只見,那看似空白的空氣中,幽然地出現一道妖嬈的倩影。
射姑飛雪身穿一件錦綠色的靈袍,頭髮盤成一個精美的髮髻,面色蒼白,嘴唇碧綠,身體上妖氣大盛。白色襁褓包裹的小原滿,被她看似溫柔地抱在懷裡,正極力掙扎著,並嚎啕大哭。
她對小原滿的哭聲,充耳不聞,芊芊玉指已長出銳利的、慘綠色的指甲,輕輕摩挲在小原滿的額頭上。小傢伙從誕生起,便擁有丹核,可是,他在已化為妖獠的射姑飛雪手中,依然脆弱得猶如一顆露珠。只要,她凶念撥動一下,他幼小的性命,便將夭折在襁褓中。
倏地,她抬起頭,露出一雙碧綠如蛇瞳的妖目,森然地盯著原野,嘴角揚起一抹詭異的笑容,道:「雖然你的命很短,卻是最幸福的九魂之鳳。至少,你有後代留下。」
「我發誓,一定會將你碎屍萬段!」原野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
射姑飛雪遺憾地搖了搖頭,道:「你沒機會了。如果,換作一名梟雄,發生那麼多事,他早可以逃脫我的掌控。可惜,你的弱點太明顯了,就是成為九葉神帝,依然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你的性格決定了你的一生,注定是悲劇收場。」
「哇啊啊……」小原滿舞動著幼小的小拳頭,額頭上的青筋,都被哭得虯起。可是,任他如何掙扎,都絕不可能有絲毫效果,只會令原野愈加心慌。
原野極力隱忍著,內心的焦躁與痛苦,無聲地從背後抽出妖刀,道:「你想要的,老子給你便是,把兒子還給我!」
攀爬一生,原野的一切成就,都在這把刀的見證下鑄造,它也就是他的第二生命。
他早就知道,射姑飛雪的陰謀:江楓是為北冥鍛造五行帝王身軀的,而他則是為北冥重鑄妖花藏龍刀。此時,除了一個赤雷,妖刀已離當初巔峰之境不遠,縱然他有萬般屈辱與不捨,但在自己兒子性命前,他依然選擇交出妖刀。
「只是一把空空的妖刀,有什麼用?」射姑飛雪森冷地盯著原野。
「七道妖靈源,我會全部移注到妖刀內!」原野面色鐵青,毅然地說道:「給我一點時間。」
可是,射姑飛雪卻搖了搖頭。
她張嘴吐出一團本源血靈,化為一條條柔韌的籐蔓,將小原滿的身體緊緊的纏繞住,令他無法動彈,卻哭喊得更凶。繼而,一團透明的靈力外殼,將被碧色細籐纏繞住的小傢伙,包裹在其中,令他的哭聲只能隱隱傳出來。
五行帝王軀體,冰冷地坐在神座上,一顆竹籃般大小的靈球,懸浮在它身邊,裡面是被細韌妖籐死死纏繞的小原滿。射姑飛雪抬起步伐,鬼魅地行走在平滑的海面上,踩出一圈圈蕩漾的漣漪。
她毫不顧及地向原野走來,待距離原野不足三十丈遠的時候,原野身影陡地消失,並在剎那間出現在她面前,伸出魔爪,死死地掐住她的脖子,企圖一招捏爆她的頭顱。
這一幕,嚇得遠處懸立的逍遙與乾蠻,一陣心悸。可是,原野卻極力地抑制住了,心中狂暴。
因為,遠處被束縛住的小原滿,連哭聲都消失了。束縛著他的妖籐,在射姑飛雪即將被殺之際,陡地收縮,將小原滿勒得險些窒息斃命,他粉嫩的手腳與嘴唇,都被勒成黑紫色。
射姑飛雪的玉頸,被原野銳利的魔爪劃破,一滴碧綠的鮮血,猶如毒蛇般緩緩流下。
原野已經被逼到瘋狂之境,但是,他卻必須收斂魔性,空有一身凶悍的實力,卻任由敵人威嚇。
「那是本命籐。我死了,他也會死。」射姑飛雪被原野掐著陣陣窒息,臉上卻泛起痛苦的暢快之意,嘶啞地說道:「在你眼中,我的命一定沒有他的命重要。甚至,連你自己這條經受千錘百煉的的性命,都不如他那稚嫩的性命重要吧?」原野異常艱難地鬆開手,盯著面前的射姑飛雪,身體上升騰著一縷縷血色魔焰,如果可以,他狠不得立刻將她挫骨揚灰!「你究竟想怎麼樣?」原野森冷地說道:「幫你除掉赤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