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北冥 第一千一百三十一章 牧星人？ 文 / 友韋

    每一株鶴神樹都有山巒般粗大，異常雄渾、磅礡，縱然它們枯死億萬年，仍舊隱藏著那種令人歎為觀止的氣魄。它們不留一片葉子，只有一根根乾枯的粗枝，恣意地伸展在空氣中。此時，守鶴心中竟然產生一種奇異的感覺：這些枯死的鶴神老樹，是在享受，享受死亡後的寧靜。

    守鶴驀然感動，道：「沒想到死，還能如保持著這種震懾人心的靜美！」

    「十翼鶴祖身上多少片羽毛，這裡就有多少株鶴神樹。」老瞎子說道。

    「老祖也是在這裡誕生的嗎？」守鶴問道。

    老瞎子搖頭說道：「我本是散落在宇宙中一塊隕石上的鶴樹，後被大羽焚天找到。不過，我曾來過這裡，朝拜過這裡先輩，對鶴族的神史很清楚。」

    少頃，一道白色極光墜落到鶴木之林南邊，一株參天巨木下。守鶴與老瞎子從星空雷鳥背上躍將，它將收回到紋章中，便走向一株枯樹前。

    一道道飄渺的鶴鳴聲，迴盪在這片廣袤的褐色大地上，以及眼前的鶴木枯林中。只見，老瞎子虔誠地走到第一株枯木前，跪倒地它的一道虯起的古根上，然後虔誠地將額頭在它的古根上輕輕觸碰了下。守鶴當即學著他的模樣，跪倒在那株巨樹下，用額頭輕觸它的枯根。

    天穹上的白色雲渦雄渾的旋轉著，一道道鶴鳴迴盪在天地之間。

    守鶴跟在老瞎子身後，一株株地跪拜著那些枯死的巨鶴樹，他們就像是兩名最虔誠的信徒，緩慢地前進在巨樹林裡，每遇到一株，都會行跪拜之禮。

    這裡，沒有日月，天地間卻始終充斥著一種淡霧、輕塵般的柔和白光，令一切都變得靜謐、寧人心神。

    這裡沒有生命，也沒有日月星辰可以參照，故而，時間在這裡流逝得非常不明顯。不過，守鶴能感覺到，那種最隆重的魂歸儀式在不斷地臨近。

    隨著，他們不斷地深入巨樹枯林深處，守鶴心境在冥冥之中，逐漸激動起來。

    突然，老瞎子歎息一聲，盯著一株巨樹上的一條枯枝末端，其上在不知覺間，竟然生長出一顆新嫩的芽苞，道：「我們得快點去十翼鶴祖的埋骨地，不能磨蹭了。」

    說著，他飛身掠起，直衝鶴林中央飛去。如果這樣一株株朝拜下去，他們或許連十翼鶴魂重生、飛走，都無法看見。

    守鶴亦縱身飛起，緊隨在老瞎子身後。

    過了一會，他們忽然看見前方，有一株枯死的巨樹枝椏間，竟然建有一座精巧的褐色小亭子。

    亭中，有一道穿著白色靈袍的身影，正平靜地坐著邊瞭望遠處，邊獨自飲酒。

    見此一幕，老瞎子當即大怒，猛地飛掠到那亭子邊，盯著那道白色背影怒道：「誰？竟敢褻瀆我鶴祖威嚴，在我鶴祖林中建涼亭飲酒？！」

    「一座亭子而已，何必大呼小叫。」一道飄渺的聲音，彷彿從四面八方傳來，似乎比迴盪在空氣中的悠揚鶴鳴聲更飄渺。

    守鶴與老瞎子登時心驚。能找到這種偏遠之地，並感應到宇宙之眼即將復活靈魂的神秘人，在宇宙就沒幾個。

    再加上這種深不見底的神秘氣息，守鶴與老瞎子登時想到了一個人。

    「難道是——」老瞎子翕動著嘴唇，震驚地說道：「難道，您是——」

    「一個人喝酒，著實無聊，不如一起喝吧。」那白衣神秘人說道。

    「這……」老瞎子此時，在這位神秘人面前，就像是一位手足無措的孩子，心情極其複雜。

    守鶴扭頭看著老瞎子，他非常看一睹這位宇宙之父的真面目，更想嘗嘗他的酒，又是什麼資格。

    老瞎子點了點頭，與守鶴一起懷著激動的心境，踏空行走向那涼亭內。

    這位白衣人，長著一頭黑色短髮，擁有微黃、偏黑的皮膚，嘴邊長著兩瞥鬍鬚，中年人的光景，模樣與普通人差不多，眉毛很濃密，雙眼黑白分明，但不是鶴眼，只是一雙看似普通的眼睛，甚至還摻雜著一絲渾濁，遠沒有仙、神那種清澈。

    乍看之下，守鶴甚至有點失望，牧星人竟然沒有他想像中的那種獨一無二的容貌，也沒有那種強人震驚的氣息，只有一種無法探查的、莫名的深邃感。

    這時，他的酒壺邊，除了放著一隻酒壺，一隻酒杯，便是一隻空空的匕首鞘。

    通過那只匕首鞘，守鶴愈加篤定眼前這位，就是牧星人。他的匕首在不死老人腦袋上，當初，擁有最強宇宙之道（時間之道）的不死老人，就是被死亡用那匕首封印住的。至於，死亡是如何搶到牧星人的匕首，誰也不知道。

    「是前輩將老祖靈魂喚醒的？」老瞎子誠惶誠恐地坐到白衣人面前的石桌前。

    白衣人點了點頭，拿起酒杯，看了老瞎子與守鶴一眼。守鶴與老瞎子旋即凝聚出一隻酒杯，雙手端著。

    可是，就在白衣人即將壺中之酒倒出來時，大地產生一股震動。

    一陣陣古樸的風，吹過所有枯死的巨樹，每一條枝頭上，都如天降靈澤一般，迅速抽出青意，然後生長出一片片新綠的嫩芽。

    「看來，這酒是喝不成了。」白衣人放下酒壺，仰望著天穹上逐漸停止旋轉的磅礡雲渦，道：「它回來了。」

    說著，守鶴與老瞎子猛地恍惚一下，待他們再凝神之際，面前的白衣人的身影已然消失，僅有一隻酒壺與酒杯，遺落在石桌上。

    「唳！！！！」

    突然，一道震撼天宇的鶴啼聲，迴盪在每一個角落，震得守鶴心臟猛地悸動一下。

    天穹上那巨大的雲渦，已然停止旋轉，一道古老、黑白相間的鶴影，攜帶著蒼莽的氣息，旋即從那雲渦中央入，飛掠而來。它擁有五對翅膀，連續不停地扇動著，大地上的鶴木林在一種神秘的氣息下，快速的生長著綠葉，並在古老的風中搖擺著樹葉，發出一陣濤聲般的葉鳴。

    白衣人則化為一道飄渺的白影，飛向即將歸來的十翼鶴影。

    老瞎子已在十翼鶴魂出現的瞬間，虔誠地跪倒地空氣中。可是，守鶴卻被天穹上的一幕震撼得，忘記了一切，直愣愣地站立著，仰望著天穹。

    可是，還未等守鶴看清楚那十翼鶴的身影時，它便發出一道驚惶的叫聲，然後極速地扇動十隻翅膀，掉轉方向，朝東南方逃竄而去。

    守鶴身體一顫，還沒搞明白出了什麼事，便看見那道白色身影出現了詭異的一面。只見，那白衣人的身體，竟幽然地洇出了血色，接著，他背後猛地撕裂，展開兩隻黑色猙獰的羽翼，並放聲咆哮出一種恐怖的聲音，道：「你逃不掉了，你是我的，哈哈！！」當那種可怕的聲音傳到守鶴耳中之後，他的七竅旋即流出鮮血，然後眼前一黑趴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