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血染同心縷,淚灑長命花(4) 文 / 桐華
無數個如果,讓他心亂如麻、步履零亂。
握著國璽的剎那,他以為一切已成必定,這座宮殿,這個天下都是他的了!可不成想老天悄悄地安排了另一個主人,那他究竟算什麼?
不!絕對不行!宮殿、天下都是他的,他就是主人!
已經失去過一次,絕無第二次。那一次,他無力反抗,只能任由老天擺佈,這一次,他絕不會俯首帖耳的認命。
零亂的步伐漸漸平穩,慌亂的眼神逐漸冷酷,他開始仔細地思考對策。
算來,雲歌即使有身孕,應該也就一兩個月,他是因為機緣巧合才預先知情,霍光應該不會這麼快得到消息。
想到這裡,他慌亂的心又安穩了幾分,快步向宣室殿行去,「七喜,立即傳趙充國,張安世,雋不疑入宮。」
他必須立即登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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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月如鉤,寒天似雪。
院內幾株梧桐,灰色的枝椏在冷風中瑟縮,青石台階上一層冷霜,月光下看來,如下過小雪。霜上無一點瑕痕,顯然很久未有人出入。
四月站在院子門口,低聲說:「王爺一直把自己關在屋內,我們都不敢……自紅衣死後,王爺像變了個人……」
孟玨眼內如結冷霜,四月心中一顫,不敢再說話,行了個禮後,悄悄離開。孟玨踩著冷霜,緩緩踏上了台階,門並沒有關緊,輕輕一推,應聲而開。
屋中七零八落地堆滿了殘破的酒罈,濃重的酒氣中,散發著一股餿味。劉賀披頭散髮地躺在榻上,一襲紫色王袍已經皺得不成樣子。
孟玨在榻邊站著,冷冷地看著劉賀。
劉賀被冷風一吹,似乎有了點知覺,翻了個身子,喃喃說:「酒,酒……」
孟玨拎起地上的一罈酒,不緊不慢地將酒倒向劉賀。劉賀咂吧了幾下嘴,猛地睜開了眼睛。孟玨依舊不緊不慢地澆著酒,唇邊似含著一層笑意。劉賀呆呆地瞪著孟玨,酒水從他臉上流下,迅速浸濕了被褥、衣服。冷風呼呼地吹到他身上,他打了個寒戰,徹底清醒。
孟玨倒完了一壇,又拿起一壇繼續澆。
「你有完沒完?我再落魄仍是王爺,你算什麼玩意兒?給我滾出去!」
劉賀揮手去劈孟玨,兩人身形不動,只掌間蘊力,迅速過了幾招,劉賀技高一籌,佔了上風,將孟玨手中的酒罈震飛。酒罈砸到牆上,「砰」的一聲響,裂成碎片。
屋中的酒氣,瀰漫開來,濃烈欲醉。
孟玨退後,負手而立,笑看著劉賀,「看來很清醒了,方便我說話?」
「自我進京,你連影子都未露過,現在怎麼又有話了?我和你沒有什麼話可說。」劉賀移坐到榻旁的案上,順手抄起一瓶酒,大灌了幾口,「孟大人,還是趕緊去服侍新帝,等新帝登基日,定能位列三公九卿。」
孟玨不屑解釋,也未有怒氣,只笑著說:「多謝你的吉言!先問你件事情,劉詢手底下怎麼突然冒出來了一幫黑衣人?訓練有素,紀律嚴明,絕非江湖草莽的烏合之眾。人,劉詢不愁沒有,可他哪裡來的財力物力訓練這些人。」
劉賀怔了一瞬,明白過來,說道:「你還記得羌族王子克爾嗒嗒嗎?當年皇上告訴劉詢,可以給他財力物力,讓他想辦法暗中介入羌族內部,想來,劉詢就是用皇上的錢偷偷訓練了這支軍隊。」
孟玨眼中似有疑問,眉頭緊鎖,劉賀輕歎了一聲,「劉詢的這些花招,皇上應該都心中有數。」
孟玨唇角一抹冷笑,「劉弗陵如果知道劉詢用他們做了什麼,不知道會做何感想。」
劉賀詫異地問:「劉詢做了什麼?這只軍隊雖然是劉詢效仿羽林營所建,但現在最多兩三千人,還成不了氣候。」
孟玨沒有回答劉賀的問題,巡視了屋子一圈,打開了所有箱籠,開始收拾東西。
劉賀跳了起來,去攔孟玨,「你做什麼?這些是紅衣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