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一百四十四章 高考第一天 文 / 舞清影521
二零零五年高考第一天，鞏雪如往常一樣走出家門，坐上小王的專車，揮手向爺爺告別。爺爺親送她到院外，矍鑠的容顏被陽光照耀得光彩照人，他比前段時間看起來精神了許多，以至於小王還輕吹了聲口哨，贊首長越活越年輕了。
鞏雪微微彎唇，露出粲然的笑容。
最近一個多月，是鞏家相對平靜的一段時光。二嬸拿了錢不再和二叔吵架，濤濤在學校很勤奮，捧了個競賽獎盃回來，把二嬸樂瘋了。田姨額頭上的皺紋在久違的溫馨氣氛裡舒展開來，她做的菜，越發的精緻可口，就連牙尖嘴刁的二嬸也找不出錯處來了。
只是幾天前離開外高放假的經歷，頗讓人難忘。記得那幾天，所有人都在往家裡搬運厚厚的課本和試卷，在教室進進出出，很悲壯地清理乾淨在教室裡留存的回憶。不知道是誰先欷歔感歎，十幾年的時光都給了這些考卷和試題，開始撕扯它們，緊跟著有人也開始撕扯那些費了無數筆水的薄薄的卷子，有人還想燒掉所有的書本、試卷來祭奠那些被高中吞噬的青春。
當然，那只是叫囂，沒人真的會在教室裡點火。
不一會兒的功夫，地上已經是厚厚的一層雪片。
同學們大多沒有惡意，他們純屬情緒上的發洩。儘管行為過激，可是長久以來的壓力得到釋放，也給他們這些埋頭苦讀的莘莘學子帶來一些精神上的暢快。
戲劇化的一幕出現在最後。撕扯到興頭的時候，不放心大家的班主任出現在門口，看到裡面飛揚的紙片，立在桌子上面目瘋狂的學生，他足足愣了有一分鐘那麼長……
鞏雪想她永遠也忘不了不苟言笑的班主任當時糾結的表情，是多麼的令人記憶深刻。教室瞬間安靜下來，大家都在等著那一聲聲咆哮衝他們當頭落下。沒想到，班主任竟用從來沒有用過的語氣，小心地、討好的、容忍地對他們說：「同學們……你們沒事吧？發洩得差不多就好了。地別掃了，都早點回家吧……」
轟——
一群人全做鳥獸散。
鞏雪原本想幫著班主任掃地，可是被家倩強拉著走了。有外向活潑的同學興奮地學著班主任被他們這群人折磨得崩潰的樣子和語氣，逗得大家哈哈大笑。笑過以後又不免心酸，大家不約而同地在樓下重新集中起來，返回教室，幫著驚愕又欣慰的班主任老師打掃乾淨教室。
那是他們最後一次清掃這間記錄了他們青春成長的教室。
那天的教室，窗明几淨，就連黑板擦，都被家倩用清水洗了一遍又一遍……
高中的生活就要隨著高考結束了，過往十幾年的點滴積累，都在為了三個月的漫長假期和大學的美好，而努力衝刺……
鞏雪高考的考點在實驗中學，昔日的母校，現在已經是一所初高中並校的大型學校。因為是高考，她沒見到以前直升實驗高中的同學，他們都在休息，為了即將到來的期末大考做準備。
小王的車停的離校門有些近，她下車的時候，不可避免的吸引到一些關注的目光。
小王探頭喊她：「小雪，下午5點，我準時在廣告牌下面等你！」
鞏雪衝他比了個ok的手勢，轉頭忽略掉那些好奇又羨慕的視線，走向學校大門。
來得還是有早了，她找了一個不顯眼的偏激角落，靠在石頭牆上，閉目休息。
身邊有不少臨時抱佛腳的考生，還在甕聲甕氣的叨念著緊箍咒。書到用時方恨少，他們恨不能把資料上的題目統統變成考卷上的試題，順利通過那條未知寬窄的獨木小橋……
「我暈，語文還沒背，數學公式忘光了，英語完型還不會，文綜作業還沒補…」不知誰扯了句沒邊的，一下子引來一片強烈的共鳴。
鞏雪微微笑了。
對於走上考場的學子來說，高考就是一場煎熬與考驗並存的戰鬥。誰能笑到最後，誰才是真正的強者。
沒有僥倖。
幾乎是同時收到高原和鞏濤的鼓勵短信。
高原的祝福充滿了高原式的力度，他說：小雪，我在南疆等你凱旋！
鞏濤的祝福則是和風細雨親人般的溫暖，他說：姐姐，加油！我是簇擁你的小浪花，永遠以你為傲！
她分別回了短信，說了謝謝，關掉手機走進了人流如織的校園……
一牆之隔，牆外是翹首以盼，望子成龍的家長，牆內是緊張惶恐，對未來充滿期待的莘莘學子。人流順著狹窄的樓梯尋找著各自人生起點時，一位清瘦的男生突然回頭，衝著身後再見亦是朋友的同學們大喊了一聲「大家加油！」
令人振奮的加油聲，頃刻間像山谷的回聲一樣在通道間此起彼伏，很多排隊進入考場的考生都露出了會心的微笑，他們彼此揮手，彼此加油，大家的笑容讓鞏雪感到異樣的感動和振奮。她覺得，這場人生中難得的寶貴經歷帶給他們的青春其實很美好。
第一天早上的語文比較輕鬆，走出考場的時候，每個人臉上都掛著笑容。今年的高考試題不算難，鞏雪是第一個交卷的考生，引來省教委巡視人員的關注。
午飯簡單在學校附近的西式快餐廳吃了盒飯，她利用半個小時在座位上午休，然後起來做了十道數學典型題。看時間基本上差不多了，她起身離開餐廳，回到考場。
到了下午，似乎一切都變了。當鈴聲敲響，發下來的卷子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無論是考卷的難易排序還是題目的類型，和之前熟到倒背如流的印象都不太一樣。鞏雪大概瀏覽了一番，發現其中有小比例的初中內容。
她的唇角微微上翹，因為，前不久，她才幫助鞏濤對付了十套初中數學試卷。
在她輕鬆答題，以旁人不可及的速度，做完大半試題的時候，周邊人的臉，從早上的晴朗倏地一下變成了現在的陰霾密佈，有的考生急得都快哭了。畢竟十年磨一劍，誰也接受不了這個時候「翻船」。
就在鞏雪順利答完試卷，開始檢查的時候，一行身著政府工裝的人，走進考場。
鞏雪坐在第一排邊角位置，敏感地聽到來人向監考老師詢問一個人的名字。
鞏雪。
他們來找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