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460.第四百六十章 英雄惜英雄 文 / 舞清影521
「我要成為你。」
龍戰至死也忘不了他十年前在陰暗潮濕的叢林裡對高烈說的那句話。
正是因為這樣的一句話，和他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勇勁兒以及拼到最後的堅強毅力，最終被高烈「饒了一命」。
「就是我啊。」龍戰笑了，神情釋然，「當時我有句話沒敢說出口，現在想來還真是明智。」
高烈挑挑眉毛，感興趣地問：「是什麼？」
龍戰看看他，伸出一個手掌，語氣不無調侃地說：「五年。當時我還給自己定下了期限，想在五年內成為你那樣的英雄。」說完，龍戰面露愧色，不過態度卻很從容大方，「是我太自不量力了。總以為那是件很容易的事，可等真的去實現的時候，我才發現，能成為你，是一件太難太難的事情……」
高烈擺擺手，示意龍戰言重了。
他指了指房門，低聲說：「我們出去聊聊。」
龍戰心領神會，畢竟有些話題，不是在這兒能夠說的。
他們下樓，來到天井院子的大樹下。高烈掏出香煙，給龍戰扔過去一根，龍戰接過，先放在鼻子下面重重地聞了幾下，才享受般的歎了口氣，「唉……好久沒碰老朋友了，這味道，真是讓人懷念。」
「怎麼？戒了？」高烈縮回拿著打火機的手，「那還回來，我可不想誘人犯罪！」
龍戰卻一把搶過火機，側身點燃香煙後，又把打火機扔回來……
高烈也點上。
兩人俱是重重地深吸一口，然後看著煙霧裊裊升騰，最後在半空中交匯融合……
「我馬上就要做爸爸了，為了兒子，我也得犧牲點個人愛好啊。」龍戰解釋說。
「應該的。兒子是天，老婆是地，我們啊，就是夾在天地之間的彈簧。兒子壓一壓，我們縮一縮，老婆頂一頂，我們也挺一挺，是不是這個道理？」高烈笑著說。
龍戰附和點頭。
院子裡燈光昏暗，可空氣卻很新鮮，夜晚有風，從門的一邊溜進來，揚起他們的髮梢……
高烈又抽了一口煙，「龍教官。」
「叫我龍戰，不用見外，都是自己人。」哪有讓偶像叫自己教官的，這要是讓天鷹的隊員們聽到了，還不嘲笑他真把自己當盤菜了。
高烈笑了笑，從善如流，「好。龍戰，你能告訴我，當年選拔賽因傷淘汰，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龍戰呼吸一窒，一口煙就卡在喉嚨芯，吐的晚了，於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等他好不容易平復下來，眼前多了一張餐巾紙，接著，一隻大手伸過來，拿走他手裡的半截煙，扔在地上，踩滅。
「謝謝。」龍戰胡亂擦了把有些辛辣的眼睛，然後自嘲地說：「看來，什麼東西離得遠了，都見生呢。」
高烈若有所思的看著他，「戒了是好事，又不是什麼好習慣，你說呢？」
龍戰輕輕點頭，表示同意。
這一打岔，好像剛才的問題就這麼遮過去了。高烈覺得不會再聽到結果，可偏偏龍戰連回憶的時間都沒留給他自己，便接上說：「我知道你有疑問，畢竟能進入那個級別選拔賽的人，基本上被留下的機會是1：1，50%的幾率卻被我弄丟了，是不是有些太背了。」
往事就像是一部精彩的戰爭大片。劇中，他為了救同組的戰友，最終選擇了自我犧牲。可惜的是，人生中的變數太多，他最終不僅沒能留在心中的聖地，連最初奮鬥過熱血過的軍營也失去了……
高烈聽了龍戰的故事，久久沒有出聲……
他的煙頭早已燃盡，夾在指縫之間，像是維持冷靜標尺的象徵。良久，高烈輕輕歎了口氣，轉向龍戰：「果真是你。」
龍戰不解地望著他。
「當年的淘汰賽，我並不在場。你受傷之後，我曾到軍區總院去看過你，很遺憾，你被轉回成都了。」高烈說。
龍戰的心咚的漏跳一拍，眼神愈發漆黑而困惑……
「我看到了你的報名表，也看到了你留在自我簡介上的一句話。我要成為你，是這一句，對嗎？」高烈說。
龍戰激動了，「你看到了？！你……真的看到了！」
高烈重重頷首，「看到了。我不僅猜出是你，而且，還聽說了關於你的很多事跡。可惜，很可惜，龍戰，你沒能留下來。」他的視線移下，表情有些許複雜，「你的傷……」
龍戰微微愕然，緊接著，他笑了，「沒事，不就是留幾塊彈片在腿裡面嗎，又死不了人。」
「真那麼簡單？那當時負責搶救的軍總外科專家幾乎要把北京的血庫搬到手術室了，是什麼原因，一條腿值得鬧那麼大的動靜？龍戰，你的心臟……」高烈看著龍戰。
龍戰愣了愣，隨即苦笑一聲，說：「還真是瞞不過你。行了，我招了吧，我的腿確實沒什麼事了，心臟呢，也還好。」他在左胸比劃了一個位置，語氣淡然地說：「這裡，還有兩塊彈片無法取出，醫生說了，只要按時複查，彈片的位置不移動，就會活到一百歲呢，別擔心了，真的沒事。」
高烈抿著嘴唇，隔了半響，才問：「你有沒有後悔當初的選擇？」
不是不痛惜的。
假如當初沒有叢林裡的對決，可能這個懷揣夢想的軍人還有燦爛的未來，不會像現在一樣，連追尋攀登的平台都不復存在……
龍戰的表情顯得很平靜，他把目光轉開，望著頭頂的斑駁的樹影，似是一點一點努力地拉開記憶的門扉，「如果能回到當初，還是一樣的情形，我想，我還是同樣的選擇。」
高烈懂他的意思。
換做是他，當時的情景，也會是同樣的選擇。
所以說，英雄惜英雄，朋友易得，知己卻難求。
講的便是他們。
「不愧是小雪最敬重的龍教官，在你面前，我是自慚形穢啊。」高烈再看龍戰的時候，眼裡已經多了一絲敬佩和讚賞。
像龍戰這樣跌倒了重新站起來，還能照樣活出精彩的人，才配得上肩扛頭頂的神聖軍徽。
他是個真正的軍人，一個值得所有人尊敬的軍人！
龍戰最經不住誇，尤其是被自己的偶像誇讚，就像是被打臉一樣，黑臉頓時燒得通紅髮燙。
「別笑話我了！」他連連擺手，指著二樓包間的方向，說：「值得我們敬重的人在上面呢！她，才是延續我們夢想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