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十二章 宿怨難解 文 / 英年早肥
聽李昂這麼問，李覺面露苦澀之意地點了點頭。
扭頭看了李冕一眼，他道：「說起來邪門，這小子的天賦其實一直都不好，當時他退出講武堂的時候，你也是知道的，跟你現在一樣，他當時也只是修靈第三重，按說他從那時候就肯定是已經不再修煉了的，但是……」
「據我剛才在講武堂裡聽到的傳言，說是當年退出講武堂之後，他就跟著他爹一起，到咱們李家在離狐城那邊的一間鋪子裡當了夥計，而且也徹底的不修煉了，但是也不知道這小子走了什麼狗屎運，一年多以前，有一次他跟著走貨，遇到有人攔路打劫，跟隊伍走散之後，意外的從山崖上掉下去了，居然沒死，非但沒死，他居然還在那山崖下面發現了一處山洞，得到了一本據說是很厲害的秘籍功法，然後……只用了一年功夫，他居然成功的築就了靈基！然後，他回來了，而且據說他回來之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聽你的消息，再然後……」他指了指躺在床上默不作聲的李冕，道：「剛才放學的時候，他在門口堵住了二冕……」
聽到這裡，李昂點點頭，心裡頓時全都明白了。
雖然和李覺一樣，他也有些吃驚於李大狗的好運氣，但其實像這種墜入山崖得到某些遺失的絕技傳承的故事，千百年來比比皆是，並不是什麼天方夜譚，而且就在不久前，他自己也是走了大運，得到了全自動煉藥系統這麼一份寶物，所以對於這種事情，他內心頂多也只是小吃一驚而已。
此時他心裡想的更多的，是李大狗的來勢洶洶。
雖然他已經改了一個名字，叫做李文明了，但是彼此之間的宿怨，卻並沒有淡去，而且看他這架勢，當年被自己和二冕痛打一頓那件事，他肯定是一直憋在心裡的，到現在，他走了大運、成功的築就了靈基，顯然，這是要回來找自己和二冕報仇來了。
都不用去打聽什麼，有了李覺的幾句解釋，再看看二冕身上的傷，李昂想都想得到是怎麼一回事。
李大狗得到了遺失的絕技，修煉之後順利的築就了靈基，於是，不管是他自己說的，還是被人察覺的，總之，他很快就引起了李氏家族的注意，然後，李氏家族估計會拿出他們最大的誠意來邀請李大狗重返龍歸城，並且許給他很多有利的條件。然後，李大狗答應了，他揚眉吐氣地回到了龍歸城，而且還是直接就住進了「棋盤坊」，再然後，他估計跟李氏家族負責跟他接觸的人提及過，他要報仇，而在已經成功築就了靈基的李大狗面前，自己和李冕這樣普通外李家族的子弟，顯然地位要輕了不知道多少，所以，對於這個「內部矛盾」，李氏家族幾乎都不需要什麼權衡，就點頭答應了下來。
甚至於，李昂都能夠想像得到，只要能拉攏得李大狗歸心，別說默許了，就算是李大狗要求李氏家族將自己逐出家族之外，想必李氏家族那邊也不會有二話的。
這倒並不是李氏家族薄情，事實上，李昂知道，即便是換了闞氏家族，或者楊氏家族，當他們面臨同樣的選擇的時候，也肯定會毫不猶豫的就做出相同的決定的。
因為與修煉有成的修靈者比起來，像自己家這樣的普通人家，簡直如草芥一般，實在是連比較一下的意義都沒有。
修靈者，是天，高高在上，不可冒犯。
普通人，是地，只能低頭苟且求生，螻蟻一般卑賤。
這是一個萬事都講究實力的世界，這是一個修靈者至高無上的世界！
…………
站在那裡沉思片刻，李昂深深地吸了口氣，拍拍李覺的肩膀，然後俯下身，看著李冕，沉聲問道：「他都跟你說什麼了？」
聽見這話，李冕下意識的眼神一躲，扭過臉去，然後，他緊緊地抿起嘴唇、咬緊了牙齒，而李昂就這麼靜靜地看著他，一直等他扛不住李昂的目光，回過頭來，他再次問：「他都跟你說什麼了？告訴我！」
李冕張張嘴，卻沒有聲音，費力地嚥了口唾沫，他道：「哥，沒什麼，你別擔心……」
不等他說完，李昂果斷地扭頭看著李覺，「還是你來告訴我吧！」
李覺聞言低頭不語。
一時之間，屋子裡突然沉悶了下來，安靜地只能聽到李昂他娘李楊氏低低的啜泣聲。
然後，李覺深吸了口氣，道：「當時很多人都在場，其實也瞞不住你。李大狗當時說，他說……讓你明天上午去講武堂，就在講武堂外、大門口，他要你跪下給他磕頭、賠罪，不然的話……」
雖然這些東西李昂剛才就已經猜到，既然是報仇嘛，這也算是題中應有之義，但聽到這裡，李昂還是不知不覺就攥緊了拳頭。
見李覺說著說著停下了，李昂扭頭看著他，「不然怎麼樣？」
李覺扭頭看了看一直悶坐在牆角的李根生和李楊氏夫婦倆一眼，壓低了聲音，道：「不然，他就要殺了你，還要，還要……還要把二冕和叔、嬸子他們都發賣為奴！要讓你們家永世不得翻身！」
說完了，李覺害怕李昂會怒極，趕緊又道：「他放話是放的狠，不過昂子，你也別擔心，正所謂殺人不過頭點地，當年你們之間，也無非就是一場架的事兒，再有仇，也不至於大到這個份上，你放心，我回頭馬上就讓我爹幫忙請人去給你說和，大不了就是你低個頭，給那狗日的陪個禮、道個歉，他還能真往死了逼你？就算是給那狗日的磕個頭，其實也不算啥，誰讓那狗日的撞了狗屎運、居然築就靈基成了他娘的高手了呢！磕個頭、陪他個面子，也就是了，人活一輩子，哪能說一輩子都不低一次頭的？低個頭，也少不了你一塊肉，卻能免了一樁禍事，你說呢？」
從頭到尾，李昂安靜地聽他說完。等他說完了，出乎李覺意料的是，李昂臉上既沒有害怕、也沒有意料之中的憤怒與羞辱感，相反的是，他居然緩緩地笑了起來。
李覺見狀有些發愣，但這是，李昂卻只是笑著拍了拍李覺的肩膀，然後扭頭走到他爹娘身前，蹲下，抓住他娘李楊氏的手，道：「爹、娘，叫你們擔心了，都怪我，呵呵，小時候那點子事兒，實在是沒想到會在這麼多年後又蹦出這麼大的亂子，還讓二冕先挨了人家一頓打……不過您二老別擔心，這事兒，我會處理好的。」
聽了這話，李昂他娘又是心疼兒子，又是擔心出事，不由得就又哭了起來，而李昂他爹卻是深深地歎了口氣，張口想要說話，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此時此刻，他心裡一半是心酸無奈，一半卻又是擔心不已。
李昂的性子，他自然是知道的，那是從小就寧折不彎的，但是現在，形勢比人強啊，人家李大狗已經是築就了靈基的高手，連李氏家族那邊都得著意拉攏、把他供起來，在這個時候，就是你有天大的性子、鐵打的脊樑，想不低頭、不彎腰，能行嗎？
但是話又說回來，要讓自己這個從小就要強不要命的兒子給別人低頭賠罪，甚至給別人跪下磕頭，先不必說李昂心裡怎麼想，他這個當爹的先就是覺得一肚子酸楚，心疼的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這個時候，他寧可那李大狗要來尋找的仇人，是自己。
他寧可給李大狗跪下賠罪的那個人，是自己。
但是很顯然，李大狗心裡的這口怨氣憋了那麼多年，現在就是衝著李昂來的，誰都替代不了。
而相比起徹底觸怒李大狗的後果，即便心中苦澀，他卻還是寧可勸著自己的兒子去給人磕頭賠罪。
磕了頭、賠了罪，兒子在人前丟了人，卻畢竟人還在，還是自己的兒子。可要是不肯磕頭、不肯賠罪，那麼很有可能在突然的某一天，就會連人都沒了！
好大一陣子之後，他終於抬起頭來，看著面容鎮定的李昂，他不無擔心而又滿腹無奈地道：「昂兒啊，低個頭吧，沒什麼大不了的，誰讓人家已經是大人物，咱們只是小老百姓呢！李覺說的有道理，人這一輩子，沒有誰能一輩子剛強！低頭服輸，不丟人！」
這時李昂聞言笑了笑，道：「爹，您就別多想了，這事兒是衝著我來的，我自己能解決好！」
說完了，他正要站起來，李冕卻突然道：「給那狗日的磕頭？他做夢吧他！」
李昂驚訝地扭頭看過去，只見李冕恨恨地咬著牙，眼睛瞪到最大，只是道：「哥，明天我陪著你，咱們一起去，就算是死在那裡，咱們兄弟，也絕不能跟那狗日的低頭！」
這個時候，不管李覺還是李昂他爹李根生，最怕的就是這個，聞言下意識的趕緊看向李昂。
李大狗築就了靈基，目前正是李氏家族手裡的香餑餑，地位不是他們這些普通人所能比的，所以，要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李昂低頭都是必須的，不然，眼前頭就是一場天大的禍事，而偏偏他們心裡又都深知，以李昂的個性，要他低頭，比殺了他都讓他無法接受！
所以此時此刻，他們最怕的就是李昂起了性子、寧折不彎！而偏偏這個時候，李冕居然還火上澆油！所以聽了這話，李根生下意識的就站了起來，李覺也是當即就深深地皺起了眉頭。
但此時此刻，出乎他們意料的是，李昂聞言之後臉上非但沒有絲毫惱怒之意，相反的，他居然又是輕輕一笑。
然後，他走過去，到土炕邊坐下，在李冕胸前輕輕地捶了一拳，笑道：「少胡扯，什麼生啊死的，你呀，這個火爆脾氣，以後得改改！再說了，李大狗是衝著我來的，他要怎麼樣，我去接下來就是了，你就好好在家裡養傷就是了，別胡思亂想的！」
李冕聞言，下意識的就以為自家大哥這是準備要向李大狗低頭了，不由得又急又氣，額頭上青筋直爆，梗著脖子道：「哥，你不能……」
「我不能什麼？」李昂笑著看看他，又扭頭看看李覺，笑道：「你以為我要跟他賠禮道歉？給他磕頭？讓他揍我一頓，出出怨氣？」
大家聞言都是一愣，不由紛紛瞪大了眼睛看著他。
這時候，李昂笑著拍拍李冕的手，站起身來，傲然道：「可是你也不想想，你哥我，什麼時候向人低頭過！」
此言一出，滿室皆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