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二十三章 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文 / 英年早肥
一直到天色近午，李根生兩口子才把那些前來拜訪的遠親近鄰們一個個送走，眼看這小院子終於重新安靜了下來，李根生過去把門關好，兩口子這才一人搬一把小凳子，在堂屋門口坐下來，歇一口氣。
只是坐在那裡，兩個人你看我，我看你，卻都是一臉的茫然。
其實一直到現在，他們兩個人都還沒有緩過神來呢，腦子裡，只是一片空白。
早上吃過早飯李昂和李冕兄弟倆出門的時候，他們無論如何都不敢想像，事情居然真的會走到眼下這一步。
李昂……贏了？
打敗了李大狗？
而且，還是一拳直接把李大狗打飛？打得他差點兒就吐血而亡？
這簡直……簡直就是做夢一般的！
就在李昂他們兄弟倆前後腳出門的時候，兩口子還默默對視，只覺惆悵滿懷，李楊氏甚至忍不住抱著小裹兒就哭起來。
那個時候，他們兩個心裡都覺得，李昂這一去，怕是要有去無回了。
或者說，最好的情況就是他還能回來，卻也至少也會被人給打成重傷……會不會直接讓李大狗給廢掉一條腿一隻胳膊之類的，也是實在說不准的事情。
飯碗就放在桌子上，李根生還吃了有小半碗，李昂他娘李楊氏乾脆是連一口都沒吃下去，只是一個勁兒抱著小裹兒，在那裡喊著李昂的名字、嗚嗚地哭，後來惹得裹兒也跟著哭起來，兩個人直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但是眨眼之間……真的好像就只是眨眼之間的功夫，二冕回來了，雖然還是一瘸一拐的，但是李根生和李楊氏都不瞎，第一眼就看見了他臉上的那股子喜氣！
然後，突然之間，似乎整個天地都一下子變得清亮起來了。
「你哥他……真的贏了？」
「贏了！而且是大勝！爹、娘，你們是沒看見，我哥他就那一拳，直接把李大狗給打飛了，胳膊斷成好幾截，吐得那個血啊……就那一下，他躺地上就再也起不來了！」
「……你也要去喝酒？哦，行，有啥不行，你也十來歲了，男孩子，喝酒也沒啥不行了，就是別再讓人家李覺請客了，你帶上錢，待會兒你會賬，不然李覺又得讓他爹給追的滿街跑……啊？囡囡，你還小，又是女孩子，你哪能喝酒，不去了啊，乖……二冕，你回來時候，給你妹妹買點好吃的回來，行不行啊裹兒？……啊，這個囡囡，今天怎麼那麼不聽話，你哥哥他們幾個男孩子一處喝酒，你去作甚？……好吧好吧，去，去，去！去還不行？不哭，啊……二冕，看好你妹妹，你不許多喝，叫你哥也別喝多了，仔細回頭喝醉了可不好受，要腦袋疼的，聽見沒？……哎，你別跑，跑什麼呀，你別摔著你妹妹，小心自己身上的傷……」
最後，李冕抱著小裹兒跑了，倆人都笑得歡暢。
然後，他們兩口子都知道了，李昂這回大勝李大狗，可是一下子出了大名了。
再然後，還沒等他們回回神，就有人登門拜訪來了。
消息就像一陣風一樣，連一個上午的功夫都沒用，就傳遍了李氏家族控制下的每一個邊邊角角。
所有人都知道了，李家大宅那邊那個老實巴交的李根生生了個好兒子，叫李昂，別看人家平時不吭不響的，其實本事大著呢，這不，連那個什麼築就了靈基的新晉修靈者李文明——也就是那個原來叫李大狗的小子——都給打敗了！那可是真的打敗了，一拳過去，血肉橫飛啊！
可以說，只用了一個上午，李昂的大名就已經傳遍了整個李氏家族。
而隨之被人們記住的另外一個名字，就是李根生——誰讓他生了個厲害的兒子呢！
於是，這一個上午，李家的院子裡幾乎就沒斷了人！
遠的親、近的鄰，李家老宅那邊的一些老夥計、老姐妹，甚至還有八竿子打不著的一些拐彎抹角的親戚……轟隆一下子，全都來了！
從頭到尾，李根生他們兩口子都不記得到底是誰來過了，也不記得他們說了些什麼和自己說了些什麼，他們就只記得，每一個過來的人，臉上都帶著笑容，有人驚喜、有人親熱、有人謙卑，還有人則明顯就是一副恨不得跪下給自己兩口子磕頭的架勢！
所以，這麼一個大上午，他們兩口子就是在那裡陪著一個又一個的客人笑啊笑啊……笑得臉都快要抽筋了！
現在好了，人都走了，院子裡清淨了。
兩口子愣愣地坐在凳子上，陽光毒辣辣地曬下來也不覺難受，只是目無焦距地彼此對視著。
過了也不知道有多長時間，李根生開始先一步緩過神來，喉嚨吞嚥幾下，舔了舔嘴唇，問李楊氏，「上回我記得昂兒買回來一罈酒，好像還剩了點？還有沒有了，你去給我找出來，我想喝兩口……」
李昂他娘過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卻又愣了愣，突然問：「咱家昂兒，真的贏了？打贏那個李大狗了？也就是說，咱家……沒事了？」
李根生聞言一瞪眼，道：「那當然！贏啦！」
李昂他娘點點頭，接著發呆，李根生卻越發覺得嘴裡寡淡得不是個滋味，就催她，「去，去，去，愣著幹嘛，拿酒去，我得喝兩口！」
說著說著，不知從何時起，他突然就笑了起來。
那是一種從內心深處而來的幸福、興奮、甚至是有些揚眉吐氣和得意洋洋的感覺。
跟剛才對著客人時的笑，完全不同。
看見他笑，李楊氏也不知怎麼就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來，突然就想哭，然後她的就流下來，但是她一邊流淚，卻又一邊跟著李昂他爹一起笑起來。
「我去，給你拿酒去！」她突然就爽利起來，擦乾眼淚、站起身來就要去拿酒。
這個時候，突然有人拍門。那聲音，有些怯怯的，一下一下的在拍，卻又好像是很怕惹了院中人的不高興，所以每一下都小心翼翼。
「誰呀！」不知不覺間，心裡突然就亮堂起來似的，李根生一開口就覺得，似乎自己的嗓子也跟著突然就變得洪亮了幾分。
「根生兄弟啊，哦，不……那個，大老爺，是我呀，小人黃業求見！」
***
酒肆之內，推杯換盞。
雖然四五個大男孩加一個小女孩的組合多少有些怪異，但龍歸城民風向武，而且像李昂、李覺這般十五六歲年紀的，在當地人眼裡，也已經是成年人了，所以他們聚在酒肆裡喝酒，倒也並無太過殊異之處。
李昂和李覺等人舉杯痛飲，小裹兒則是忙著大吃大嚼。
等到十幾杯酒下肚，眾人臉上都泛起酒紅，小裹兒也已經吃圓了小肚子，這時候便要過去纏著兩個哥哥了，李冕興奮地了不得，顧不得身上有傷，只是一個勁兒貪酒吃，李昂便伸手把裹兒抱過來，一邊小口喝酒，一邊慢慢地同李覺他們幾個談話。
然而不知從什麼時候起，酒肆裡的人突然多了起來，然後，大家就都聽見，不少人在坐下之後，都開始大聲地議論起剛才講武堂門口的那一幕來。
「呵！瞧你說的，那李大狗可不是什麼簡單人物，人家那也是築就了靈基的高手，修靈者啊！你還不知道呢？他已經改名叫李文明了，這名字怎麼來的？那是咱們家主大人親口賜下的！這說明什麼？這說明連家主大人都是看重他的！可是呢，愣是讓那個李昂給打敗了，那叫一個慘啊，連胳膊都斷了！……」
…………
「我當時就在現場呢，從頭到尾，可是連眼睛都沒眨一眼！我跟你們說，你們別覺得稀奇似的，其實據我看來，那李昂可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他打贏李大狗，那真是實實在在的本事，一點兒玄虛都沒有！」
「你又看出來了……說說看，怎麼個實實在在一點玄虛沒有了？」
「……就在這個當口，你們說說，那麼厲害的一招啊，速度那叫一個快，力量那叫一個大，而且最最要命的是，倆人之間離得那叫一個近哪！你們說，李昂該怎麼辦？……可是人家輕輕鬆鬆就那麼一擰腰，哎，對，就是這樣，看見沒，就這一下，刷，直接把那李大狗就給閃開了！你們說，別的咱不論，就這一下，牛不牛？是不是實實在在的沒有一點兒玄虛？換了你們誰，能避得開？看過的人裡頭，大家都興興頭頭的說李昂最後那一拳有多猛，其實叫我看，他最厲害的地方，根本就不在那一拳不一拳上頭，就這一下閃躲，就已經把他的功力展現出來了，可笑那李大狗居然還敢繼續打，換了我，見到那一下就乾脆跪下認輸算了……結果你看，胳膊都斷了……」
「切，你也就是個事後聰明！居然還想換成你？你有資格上去跟人家打嗎？」
「哈哈哈……」
…………
耳中聽得這酒肆內的議論紛紛，幾乎十個裡頭十個都是在大讚李昂實力不凡的，李覺不由促狹地沖李昂眨了眨眼睛，又拍拍身邊喝得滿臉通紅的李冕，感慨道：「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二冕，你哥他，出名啦！」
眾人聞言都笑，李昂則是搖頭苦笑。
正在這時，不遠處隔桌的一個人突然站起來，指著李昂他們這一桌，目瞪口呆，「我認得他們！這、這……這就是李昂！」
隨著他一聲喊，整個酒肆內瞬間就為之一靜。
然後，轟隆隆……推桌踢椅的聲音接連響起，大家一個個眼冒金光，紛紛端起酒杯沖這邊走了過來。
龍歸城內有敬酒的習俗，當地人喜歡以敬酒來表達對某人的敬意。可是現在這家酒肆內站起身來的，足足有三四十人，而且每個人碗中都斟滿了濃烈的美酒……
看見這一幕，李昂當即就是頭皮一麻。然後，他瞥了李覺一眼，一把抓住轉身欲逃的他，道：「想跑，沒門兒，準備好替我喝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