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北邙山 第203章 滑不留手 文 / 英年早肥
第203章滑不留手
不出李昂所料，來人正是雪靈宮四大長老之一，也是負責主持雪靈宮山下別院的長老——關友諒。
他看上去不到五十歲，鬚髮皆是烏黑發亮，身材亦是高大壯碩，更兼俊眼修眉、面堂紅亮，不要說三十年前，即便現在來看，也是標準的美男子！
眼看一個年輕人聽見動靜就迎了出來，他臉上露出一抹微笑，緊走兩步，笑道：「這位小友莫非就是適才大展神威的龍歸城李氏李昂家主？」
李昂微微躬了身子抱拳行禮，笑道：「不敢當師伯謬讚，小子正是李昂！」
聽見李昂和闞雉兒一樣稱呼自己「師伯」，那關友諒眼中閃過一抹異色，裝作無意地扭頭瞥了闞雉兒一眼，心中似乎有所頓悟，面上卻是不動聲色地照單全收，甚至笑容還越發親切了幾分。當下他伸手遙遙虛扶了李昂一把，腳步越發得快，只是道：「快請免禮，快請免禮！老夫當不起啊！」
說話間，李昂把他讓進廂房坐下，談不兩句，他打量了一下這廂房內的陳設，臉上便做出一份尷尬顏色來，「這住處……唉，都是老夫的疏忽，這真是……唉，實在是招待不周啊，對不住貴客，對不住貴客！」
聽關友諒說話，尤其是再看到他說話時的表情，實在是讓你哪怕明知道他說的只是客氣話，心裡也只會生出一絲熨帖來！
「怪不得這麼多年始終穩坐長老之位，又負責打理雪靈宮的對外事宜，單是這份能把客氣話都說到讓人心生感動的水準，就讓人望塵莫及呀！」
李昂心裡感慨了一句，面上卻是一副感動神色，道：「師伯客氣了，這住處挺好！再說了，師伯您那裡事務繁雜，一時顧不到也是正常，左右不過是住幾天的事情，何必在意！」
儘管明知道無事不登三寶殿，以關友諒的身份和地位，此時順著闞雉兒去補假的機會孤身一人跟了過來，必然不會單純只是為了見見自己這個剛剛大出了一番風頭的年輕人，他肯定是有話要說，但李昂還是一再地把「師伯」這個稱呼擺到他面前去。
「先試試反應再說！」李昂心想。
果然，李昂一再以「師伯」相稱，幾乎就差掰著耳朵喊了，關友諒就算是想裝作聽不見都不可能，這時候便一副突然被驚到的表情，好奇地擺手道：「使不得，使不得，小友你雖然年輕，卻已經是一家之主，你我只平輩論交便是，老夫可當不起小友你這『師伯』一稱！」
李昂聞言一笑，正好這時候闞雉兒從裡間端了茶水出來，李昂便順口道：「使得，使得！小子這次過來，一是想到這祭夏大典上來增長些見識、多認識些朋友，二來就是想要接貴宮的闞雉兒回家去……我們，要成親了！」
李昂這番話一出，還不等關友諒有所反應，闞雉兒卻是第一時間騰地一下子紅了臉，她下意識地便回頭乜了李昂一眼，嗔道：「哪個說要嫁給你啦！」
旋即卻見關友諒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她頓時心中愈羞，直恨得牙根兒癢癢，又恨恨瞪了李昂一眼之後，終是架不住羞，放下茶盞閃身就躲到裡間去了！
她是喜歡李昂沒錯，若換個地方換個環境李昂說要娶她，她心裡也不定是多麼歡喜，可眼下這當著外人，她自己心裡也沒有絲毫防備的就聽李昂突然說兩人要成親……叫她一個女孩子家如何能不臉紅心跳，如何能不又羞又惱？
一見闞雉兒寧肯躲了也不曾真的反對，關友諒便情知這件事**不離十，當下便試探著道：「小友與我雪靈宮門下弟子成親，我們宮裡是定然要有一份嫁妝的！至於老夫我這裡，雖然闞師侄也是我門中晚輩，卻到底還要依著小友你這裡來論，因此，老夫這裡自有一份賀儀奉上……」一邊說，他一邊用心打量著李昂的神色。
以他的智慧不難想到，如果只是成個親，充其量半年的假期便是了，大約是不值當的讓李昂這麼鄭重其事的一再提醒自己的。
果然，怕什麼來什麼！
李昂聞言笑道：「師伯太客氣了，只是……有件事卻要與師伯打個商量，小子想讓雉兒就此在家相夫教子，就不回雪靈宮繼續學藝了，您看……」
關友諒聞言眉頭一皺，一副憂愁之態頓時叫看的人心裡都跟著發堵。
「唉……按說這是小友你提出來的，為的又是我們自己門下弟子的終身大事，我雪靈宮哪裡還有個不能成全的道理？可問題是……問題是……唉！」
他「問題」了半天，到最後卻總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了，不然意思卻是很明顯了——這件事，不好辦！
李昂聞言沉吟片刻，也歎口氣，道：「嗯，是啊，小子也知道，這種事情，確實是叫師伯為難了……」
李昂肯順坡下驢不為難，對於關友諒來說，自然是好事，此時也就乾脆跟著李昂歎口氣，就趕緊低下頭喝茶，再不說話。
片刻之後，李昂突然狠狠地一拍自己大腿，驚得關友諒抬起頭來，卻見他一副懊惱模樣，道：「我真是糊塗了，到現在都還沒問呢，不知道您今天過來，到底是有何指教？小子洗耳恭聽！」
關友諒聞言剛想說話，卻是又突然反應過來：自己居然上當了！
怪不得打從剛一進門李昂就張口師伯閉口師伯的提醒自己問問他怎麼回事，想必是早就料定自己不可能答應他的要求的——別說闞雉兒是杜雨華的徒弟，就算是自己的，這牽涉到整個門派的事情，沒有宮主點頭，自己也根本就不可能答應呀！
但是如此一來，自己可就等於剛見面就拒絕了他一件事！
這下子再張口問他要什麼，似乎就有些厚臉皮了？
這一刻，饒是關友諒早已人老成精，也是不由得在心裡驚呼一聲，「終日打雁，今日卻叫雁給啄了眼！」沒想到李昂這小子年紀輕輕就已經如此滑不留手，一個不小心，自己反倒是讓他給先贏了半局！
不過轉念一想，他心裡卻又立刻安定下來。
雖然要讓闞雉兒退出門派的事情不算小事，卻到底也不過就是宮主那裡一句話的事兒。關鍵的是，李昂現在可是有求於雪靈宮的！
你也有所求，我也有所求，這就有的談！
想到這裡，他臉上神色頓時就順了過來，當下放下茶盞，笑道：「剛剛才聽說，小友不但實力過人，而且還是二級丹師！老夫便尋人打聽了一下，竟得知小友不但是二級丹師，而且似乎還產量極高？尤其是，小友你還能煉製聚靈丹？」
來了！
李昂聞言頓時明白，自己剛才猜得沒錯，這關友諒之所以早不來晚不來，自己這邊剛剛鬧完了一場事情，二級丹師的名頭也剛剛被更大範圍的傳播出去，他後腳就跟著闞雉兒過來了，說不得就是奔著自己「二級丹師」的身份來的！
為什麼他死活都不讓自己稱呼他「師伯」，反而非要堅持用這種更為客氣也更為尊敬的的方式稱呼自己為「小友」？
所謂同輩論交，顯得親近是一個，更為關鍵的是，你好意思身為雪靈宮的長老、又一大把年紀了，卻還要低聲下氣地管一個十七八歲的毛頭小伙子求購麼？
如果大家是平輩論交，彼此之間有些交易和交情，可就頓時順溜多了！
不過麼……丹藥，又是丹藥！
要說起來，自打在龍歸城的劉氏丹房第一次成功的賣出了丹藥之後，李昂就已經開始感受到丹師這個身份帶給自己的巨大好處了。這裡面包括名，也包括利。
但是現在，將近一年的時間過去，這種感受非但沒有隨著時間的增加、次數的增長而變淡，反而還一次比一次更加的強烈！
因為每隔一段時間，隨著自己的進步，自己身上這個丹師的身份，就總能帶給自己遠超以往，也遠超自己想像的好處！
以劉度的身份，為什麼會那麼鄭重地要親自來拜訪自己？
因為自己是二級丹師，因為自己這個二級丹師手中，有一份與眾不同的聚靈丹配方讓他心動不已！
以關友諒的身份，為什麼要堅持要跟自己平輩論交，態度那麼和善親切？
說白了，還是因為自己是二級丹師！還是因為自己手裡每年都可以煉製出大量的丹藥！
要說起來，就在剛才，那個差點兒被自己殺掉的公羊澶，可也是雪靈宮的弟子呀！雖然那件事眾說紛紜，歸根到底論起來，不管公羊世家還是雪靈宮，都不可能公然指責自己什麼，但公羊澶好歹也是雪靈宮弟子，關友諒這個做師長的，總不好公羊澶前腳丟了臉走人、他後腳就過來笑呵呵的跟自己攀交情吧？
可是……他就是來了！
這，就是丹藥的力量！
這，就是丹師地位尊貴無比的終極原因之所在！
…………
李昂想了想，不答反問，道：「師伯怎麼想起問這個？雪靈宮的實力小子可是早有耳聞的，而且據說宮裡也頗有幾位厲害的丹師啊，小子這點水平，哪裡敢在您面前顯擺？」
關友諒聞言笑笑，一副「那是當然」的樣子，心裡卻忍不住歎道：「丹師當然有，而且還相當不少，可是能煉製聚靈丹的丹師……卻是一個都沒有哇！要不然，老夫幹嘛要跑過來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