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千一百五十四章 各方進展 文 / 西廂少年
一夜好夢，早上八點，窗外嘈雜的鳥叫聲將我從夢中吵醒，睜眼，一米陽光從沒有完全拉上的窗簾縫中照進來，照到被子上、枕頭上，格外令人舒暢。
對於往事，可回憶，不可糾結。缺少了斑斕的記憶，人生必是黯淡無光；蜷縮於曾經的是非，必將背負遠去的重壓，疏離咫尺的風景。
想起昨晚和林嵐在燒烤攤吃香喝辣，談論著今天要如何打探萬劍華夫婦的口風，馬上拿起電話就打給萬劍華。
「喂？」本以為是萬劍華接電話，誰料接聽的是個女人。
「啊……你是……我找……」一時間，我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
電話那頭爽快的聲音：「你是楊洛吧？小楊，我是你明姐。」哦，原來是明姐接的電話，我還在思考，要是這是萬劍華包養的二奶的，我要如何開口。
「有什麼事嗎？」不等我繼續說，明姐急促地問道。
「我……哦，我剛才打明姐你電話，說暫時無法接通，我就打給萬哥。其實我是找你的！」
明姐語氣中聽不出情緒，繼續問我：「找我？什麼時候打的？我手機一直通著的呀？」
「就剛才，呵呵，沒事兒，打給萬哥不一樣能找到你嗎？呵呵，我是想問，明姐有沒有時間呀？上次打麻將很愉快，我和林嵐最近也沒事，想約明姐你再湊個局呢！」我語氣裡充滿了輕快的語氣，希望這樣能給明姐一種我和任何他們焦慮的事情都無關的感覺。
「今天就算了吧，這段時間我們都比較忙，出了點小事情，最近都沒空，不好意思啊小楊，你和林嵐說一聲，明姐最近都忙別的事。」我的故作輕鬆終於起了效，明姐的情緒顯然和我形成鮮明對比。
「有什麼麻煩嗎？明姐？」我故意問。
「哦，沒什麼，我們能處理的，沒事兒！」她明顯是不想告訴我。
「誰呀？」電話那邊傳來了一個沉穩粗獷的聲音，是萬劍華。
「哦，是小楊，楊洛，約我打麻將。」
萬劍華接過了電話，說：「小楊啊？」聽得出，萬劍華的聲音都不洪亮了。
「是啊，萬哥，你好啊，我正約明姐打麻將呢，她說你們最近遇到點事，萬哥，我跟你說，你要是遇到什麼困難，一定要和小弟說，有什麼能幫到你的，小弟是義不容辭啊！」我裝作一副非常擔心的態度，其實心裡一直在偷笑。
能不笑嗎？平常這些人，藉著公職之便，總是欺上瞞下，收受賄賂，把工作當成自己挖小金礦的鏟子，官商勾結，現在出了事了，可謂是一根繩上的螞蚱，誰都跑不掉，誰都是一籌莫展，百口莫辯。
「小楊啊，萬哥我最近愁啊。」萬劍華那重重的歎息聲，彷彿從電話那頭直接傳到了我這邊。
「哦？萬哥你不妨說說看。」我放低了聲音，假意沉重地說道。
萬劍華的嘴永遠沒有他老婆緊，在我的關切詢問下，馬上就告訴我：「之前幫朋友處理一個區的手續，但是礙於人情，我就給他開了個小小的綠色通道，現在有新聞突然把這件事放到檯面上來，我現在都在接受調查了。」萬劍華說完後，電話那頭出現了窸窸窣窣的聲音，估計是明姐在那邊給他打招呼，讓他不要隨便告訴別人這種事。
「哎，小楊啊，你也別踢我著急了，我應該沒事的，我就是當你是兄弟，才跟你說了這麼個事，你可千萬別告訴別人啊。」萬劍華這時也不忘提醒我。
我馬上拍胸口承諾：「萬哥，你這說的什麼話，自家兄弟，怎麼能坐坑大哥的事呢？你放一萬個心。」
萬劍華馬上提高了嗓音：「那就好，那就好。」
又寒暄了幾句，萬劍華那邊掛了電話，他對我的信任又升級了，不管他之後受罰與否，只要他還在他的領域上混，我就一定能夠讓他利用到極致。
由剛才的電話分析，萬劍華這邊都具足無措了，想必王氏兄弟那邊也形勢困難了吧？想到這裡，我不禁嘴角揚起笑容，嗯，這是這一天愉悅的開始。
洗了個澡，剃乾淨鬍渣，甚至還噴了些香氛，我給自己下了一碗麵條，不是方便面那種，自從李靖查出癌症，我已經和方便面永訣了。
並沒有回洛天，我直接開車前往林氏集團，王楚王漢現在還有沒有心情跟我打嘴仗，我真是很迫切地想要看看。俗話說：「人生百相，世態萬千，當從容應對，淡泊處之。」王楚王漢這樣的渣，我當然能不搭理就不搭理。
來到大門口，今天的林氏集團和以往相比真是熱鬧非凡，從來沒有見過這麼誇張的陣勢，唯獨不見王楚王漢身影。從穿金戴銀的闊太到西裝革履的老闆，再到打扮一般的小商戶，上百號人圍堵在林氏集團大廳裡，有的講理一點，要討個說法，有的不講理，直接破口大罵。
我像個看熱鬧的市井之徒，先是在門口圍觀了一陣，又拿出手機拍了幾張，心中暗喜。
穿過擁擠的人群，保安認得我，讓我通過了障礙攔，我上了電梯，直奔林嵐辦公室。
林嵐並未像我這樣開心，見我到來，抱了一堆文件扔到我沙發面前的茶几上。
「怎麼這副樣子？」對於林嵐的焦慮，我有些奇怪。
林嵐歎了口氣，坐到我身旁。
「今天早上一起來，就看到各大新聞都在報道盛世新區的事情，本以為這是好事，能夠讓王楚王漢陷入困境，沒想到的事，這些報道總要提到林氏集團，所以林氏內部又像大海掀起了波瀾，我收到了好多股東和合作商的電話或信息，全部在問我這是怎麼回事。」林嵐說著，一隻手扶上額頭。那只她父親送給我們的對表顯露出來，以前看著都挺合適的，今天看到它，好像整整大了一圈，林嵐瘦了。
「現在盛世新區那邊的情況是怎麼樣的？」我問道。
林嵐伸出一隻手，開始掰著手指頭給我數出現的情況。「這些報道一出來，首先反應最大的當然是那些投資人，自己投了些錢，雖然不多，但好歹是自己的錢，一有風吹草動都會很關心，何況現在是出了這麼個報道，分分鐘都是很可能被停業調查的，到時候這錢可就很難拿回來了。」
「嗯，然後呢？」
林嵐又掰出一個手指頭，「其二嘛，是那些新房業主，現在房價這麼高，剛剛買的一套房，出現了這種手續不全的問題，這也是分分鐘被收走的可能，那這些買房的錢怎麼辦？是個人都會著急得睡不著，這不，樓下鬧成這樣。」
聽林嵐這麼說，我想起剛才上來的時候，在樓下大罵的那些人，應該很多就是業主吧。
「還有呢？」我繼續問。
「還有就是盛世新區裡面大商場的商舖老闆們，同樣是投了錢的，要是盛世新區一經調查，審核不過關，那片區域可就很難再正常維持下去，到時候王楚王漢都『進去』了，他們找誰賠償去？」林嵐掰出第三個手指。
「哎，總之，這次王楚王漢可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了。可惜我林氏集團受到的牽連不小啊！」林嵐搖著頭，歎著氣。
「別太擔心了，畢竟盛世新區跟林氏的股份投資範圍沒有實際上的太多關係，不會收到什麼牽連的，你別太操心了。」我只能這樣安慰林嵐。
林嵐想我靠近，臉貼過來，離我只有十厘米的距離。
「小洛，你會一直在我身邊的吧？」林嵐問。
「當然啊，我們是好朋友嘛。」最後一句是我突然加上去的，我不是不明白林嵐的心意，只是我現在確實想保持一定的距離。
林嵐聽了我後半句話有些失望，但也沒有繼續逼我，而是正了正衣服，踩著光亮的高跟鞋回到她的旋轉椅上。
「司馬行義那邊，我會讓他繼續暗中幫我查探消息和放料的。」林嵐喝了一口茶，不鹹不淡地說了這麼一句。
司馬行義，那個私家偵探，辦事效率真心不錯，想來以後我有什麼重要的事，也可以交給他來幫我辦妥。
「哦，那不錯，多給他點回報，他會繼續辦得更好的。」
說完，我和林嵐告別。臨走時，她沒有抬頭看我，估計還在生我的氣，我也沒有多留，起身拍拍西服上的皺，逕直離去。
開著車，想著這些天發生的事，總覺得心情壓抑難解，不過，曾經看到過一句話：「世間未見哪條路，可以一覽無餘，拐彎只為更好的延伸；四季沒有哪種香，能夠常艷不衰，凋零孕育來日的怒放。九曲連環，方致濁浪滔天，努力了，過程改寫結局；蟄伏寒冬，終究暖意盎然，堅持了，靜默改觀現狀。砥礪是塊石，墊於腳下，登高望遠景自成；困苦是層紙，唯有捅破，柳暗花明春不遠。」
我想，我還是沒有做到心平靜氣，而我現在的心態，將是決定我繼續走下去最重要的因素。沒有煩惱，何來幸福？沒有痛苦，豈見快樂？沉得住氣，方成得了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