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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蓮》小荷才露尖尖角 第【113】章 朝陽相邀,殺機驟現 文 / 清風逐月

    不管季芙蓉與**交談得如何了,這一廂,季重蓮讓墨菊與采秋守在雅間的門外,林桃與阿籮則隨著他們在「錦香樓」四處轉了轉。

    為了豐富食客用餐的樂趣,「錦香樓」中設了戲台,便是一樓大堂裡那一座疊起的木製高台,好在這二樓都是雅間人也不多,通向二樓的樓梯就在戲台之後,樓梯之上對著的又是二樓的隔間,擺著一扇扇大理石雕刻的象牙屏風以此區隔,二樓的食客們若是想要看戲,大可以步出雅室,在隔間裡各自看戲,也就沒有相互干擾一說。

    胡氏怕眾人餓著,是以又吩咐小二置辦了一桌小點的席面擺在他們看戲的隔間裡,以鬆軟的糕點和甜食為主,這都是趙凌愛吃的,美食當前,剛才那一點不愉快很快便被趙凌拋在了腦後。

    高台上鑼鼓陣陣,有花旦唱著婉轉的歌詞,季重蓮聽出了這曲戲幕是有名的《洛陽橋》而這花旦扮演的正是葉含嫣,她身姿靈活而輕巧,道白明快甜脆,唱腔多使「花腔」,台步用「花梆」,更顯出嫵媚研麗,嬌憨灑脫的風姿。

    花旦的唱腔清靈婉轉,身姿又是那般靈敏乖巧,胡氏很快便入了戲,還隨著那曲子在膝上打起了節拍,顯然是聽得津津有味。

    趙凌吃得很忘形,間或看一眼台上,覺得無趣又埋首在自己的碗碟之間,他眼神走到哪裡,林桃的筷子便去到何處,不一會兒又給他堆起了滿滿的一碟。

    季重蓮笑著看向趙凌,提醒道:「你那小肚皮,切不可以吃撐著了,不然待會你父親怪罪下來,我可不會為你攬責。」

    趙凌吐了吐舌,果然吃東西的動作漸漸慢了下來,有板有眼的,一副斯文作派,林桃在一旁看著不由捂著唇偷笑,季重蓮卻是無奈地搖了搖頭。

    她的目光剛想轉回戲台上,卻被二樓走廊盡頭行來的一個女子吸引住了視線,待她定晴一看,目光卻是倏地凝住了。

    那女子著一身桃紅色滾祥雲邊的宮裝,姿容妍麗,眼角邊生了顆紅痣,遠遠看去就像一滴血淚,看起來猶為醒目。

    那女子見季重蓮的目光看了過來,紅唇微微一抿,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來。

    季重蓮低垂了目光在心中默了默,這個女子她記得,正是朝陽公主的貼身侍婢,叫做紅袖!

    紅袖眼角微挑,邁著端莊的步子從走廊的那一頭走了過來,直到立定在季重蓮跟前五步遠,這才點頭示意,「季五姑娘,咱們又見面了。」

    「紅袖姑娘。」

    季重蓮點了點頭,卻是坐著沒動,胡氏詫異地回過頭來看了紅袖一眼,這才轉向季重蓮問道:「可是你的朋友?」

    季重蓮搖了搖頭,不置可否,卻是紅袖率先開口了,「相請不如偶遇,公主殿下請季五姑娘前去一聚。」

    「公主?」

    胡氏瞪大了眼睛,一臉地不可置信,又回過頭來看向季重蓮,她竟然認得公主?

    季重蓮緩緩站起了身來,面對宮婢的紅袖她不用行禮,但在紅袖提及公主相邀時她若再坐著不動便是大不敬了,此刻她微微欠了欠身,道:「對不住紅袖姑娘,還請向公主告個罪,重蓮身邊有母親與小孩要照顧,著實走不開。」

    紅袖似笑非笑地掃了一眼驚訝的胡氏,以及一臉好奇的趙凌並兩個丫環,口中輕哼一聲道:「季五姑娘,公主相邀那可是天大的臉面,你若真是拒絕了,那可是打咱們公主的臉,不說奴婢回去不好交待,就連季五姑娘的家人……」

    紅袖說到這裡目光又在桌上掃了一圈,這才隱含威脅道:「就連季五姑娘的家人就怕也走不出這錦香樓了。」

    「重蓮!」

    胡氏這時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她臉色一變,緊張地看向季重蓮,不管這個公主是誰,只怕來者不善。

    季重蓮擺了擺手,目光沉靜,卻是心念電轉。

    朝陽公主本就不是良善之輩,這次相邀於她怕不只是偶遇那麼簡單,想到多日前嶺南王世子李照曾至普濟寺向她說出的那一番話,季重蓮隱隱有了不好的預感。

    嶺南王世子向來與朝陽公主交好,她也曾經聽說過一些流言,但總想著與己無關,便也沒有往心上去,只是此刻被紅袖言語相脅,她頗有些騎虎難下。

    應了,只怕是一場鴻門宴。

    不應,一頂違逆公主的帽子扣下來,她也吃不消。

    而且又在這個節骨眼上,她還要急著趕回丹陽,可沒時間與公主耗在這裡。

    「季五姑娘,你可別讓公主久等了。」

    紅袖眼波婉轉笑意全全,只是那笑容怎麼看都有幾分不懷好意。

    季重蓮點了點頭,剛要轉身隨紅袖而去,胡氏卻一把拉住了她的衣袖,眼神中蘊著一抹焦急和擔憂,「重蓮,你這一去……」

    「母親不要擔心!」

    季重蓮溫然一笑,一手覆在胡氏的手背上,唇邊笑容清淡如蓮,「我與朝陽公主本是舊識,這又是在公眾場合,公主不好露面於人前,這才邀我一聚,無礙的,母親且回去與大姐姐說一聲,可能要多等上我一會兒了。」

    季重蓮這一番話語向胡氏透露了三個信息:第一,公主的封號是朝陽,皇室那麼多公主如此也能對號入座了;第二,這是在大廳廣眾之下,量她朝陽公主也不敢做出什麼過分的事來;第三,若是真有什麼,胡氏及時向季芙蓉說了這事,若是她久去未歸,她們也好在外想辦法。

    胡氏怔怔地點了點頭,眸中緩緩閃過一絲明悟,季重蓮這才帶著林桃跟著紅袖而去。

    公主所在的雅間是在二樓走廊的盡頭,那裡更是清幽,一路皆未遇到什麼人,紅袖行在季重蓮跟前不過兩步遠的距離,她微微側了側身,含笑道:「季五姑娘心思玲瓏,實非常人能比,難怪公主殿下這般看重你。」

    「紅袖姑娘說笑了。」

    季重蓮聽出紅袖話語裡暗含的譏諷也不以為意,她的回答客氣而又疏離。

    林桃跟在季重蓮身後卻覺著步步驚心,她可一次也沒見過公主,只這公主身邊侍婢的氣度就不同凡響,而公主……那可是皇室裡的掌上明珠啊,一般人有幸能夠見過一次也就了不得了,可沒有想到,她家姑娘與公主還是舊識。

    只是這舊識也有好有壞,林桃抹了抹額頭的細汗,來者不善啊!

    林桃心裡著實有些驚懼,這次跟著她家姑娘去見朝陽公主,還不知道人能不能回來,好在他們來到上京城後她便代姑娘去鋪子裡看了一趟,姑娘的鋪子生意火紅,她老子娘都很好,哥哥林樓如今也能獨擋一面,連碧元嫂子都懷了孩子,一切都看起來那麼圓滿。

    若是眼前這條路真地就是盡頭,那麼她也沒有遺憾了。

    想到這裡,林桃挺起了胸膛,展現出她堅強勇敢的一面,宮主的侍婢又怎麼樣,她還是季家五姑娘的丫環呢,一點也不比人差!

    季重蓮的目光早已經瞄到林桃那變幻的臉色,原本以為這丫頭是怕了,最後卻是意外地振奮了起來,倒是讓她有些刮目相看,這樣想著,她的心頭也漸漸泛上了一絲暖意。

    「公主,季五姑娘到了。」

    紅袖推門而入,門內便站著兩名帶刀侍衛,冷硬的面容隱含威儀,見著季重蓮攜婢女入內,連目光也沒閃一閃。

    紅袖帶著季重蓮轉過屏風,她這才見著一衣著鮮亮的麗人正盤坐在榻上愜意地飲酒,她雲鬢微鬆,頭上插著飛鳳赤金釵,釵頭一顆碩大的南珠閃著瑩瑩玉潤的光澤,耳垂上一顆紅珊瑚的耳墜子搖晃著,遠遠看去就像一顆要滴落的血淚,她眉目纖細,容色秀麗,一舉手一投足都是嫵媚的風情,卻又隱隱含著高貴的氣度,這樣矛盾的組合出現在朝陽公主身上,讓季重蓮微微有些詫異。

    再見朝陽公主,季重蓮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一樣了,她已經注意到了朝陽公主挽的是婦人的髮髻,說明她已經嫁作人婦,那麼她與李照……

    季重蓮心中一驚,不敢往下去想,帶著林桃行了禮後她便垂眉不語,等候著朝陽公主示下。

    「季五姑娘,咱們可是多年未見了!」

    朝陽公主芙蓉粉面上綻開了一抹嫣紅,她仰頸喝下了杯中酒水,白皙的脖頸像天鵝的頸項一般微微向後彎曲,青色的脈絡遊走其間就像密佈的小蛇,杯中酒水飲盡後,她還意猶未盡地伸出紅舌在唇上輕輕一舔,這才挑起丹鳳眼望了過去。

    季重蓮的身量已是比四年前高挑了不少,她五官細緻面容清麗,眉眼間風華盡現令人心折,少女的身軀玲瓏有致,透出水蜜桃一般誘人的色澤,似乎正等著良人來收穫採擷。

    看著看著,朝陽公主的臉色便沉了下去,為什麼季重蓮能夠越變越美,而她卻已經成了一個寡婦?

    想到這裡,朝陽公主將自己手中的酒杯狠狠一擲,細白瓷的酒杯驟然碎裂在季重蓮的腳跟前,就像紛亂的雪片一般四濺開來,她卻動也沒動,連睫毛都沒有眨上一下,呼吸平順地就像根本無事發生。

    朝陽公主冷笑一聲,眼神更加陰鷙了起來。

    自從她與李照決裂後,他便再也不像從前那樣對待自己,就連她將碧墨剜了雙眼送到他跟前去,他也無動於衷。

    其實從很久之前她便發現了碧墨的心思,這丫頭一直喜歡著李照,只是礙於自己她一直不敢表露分毫,後來她才發現碧墨與李照有互通消息的痕跡,她不動聲色只是想要知道得更多。

    李照是不是因為關心愛慕她,所以才買通了碧墨為他辦事,若真是這般,她心裡只有歡喜的份,哪裡會計較這麼多。

    可後來她發現根本不是那麼回事,甚至在一次怒氣中她打翻了油盞,那熱燙的滾油頓時潑在了碧墨的手臂上,她看著碧墨忙不迭地褪去被滾油浸過的衣衫,那裸露在外的潔白藕臂上竟然再沒有那一顆赤紅守宮砂。

    在這一刻,朝陽公主才知道碧墨已經被破了身,而能讓她心甘情願侍候的對象,除了李照還能是誰?

    惱羞成怒之下,她再也無法忍受,命人剜去了碧墨的雙眼放在紅木雕花的錦盒中,連同著碧墨這個人一起送到了世子府去。

    碧墨一去無回,李照也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她命人在世子府打探了許久,卻是再也找不到碧墨,這丫頭就像憑空消失了一般。

    讓一個人從這個世間上消失無非只有兩個做法,一是殺死,一是藏匿,而碧墨在李照心目中顯然沒有重要到他需要花心思去藏匿。

    那麼只能說明一個可能,碧墨已經死了。

    對於一心戀慕他,將整個身子和靈魂都奉獻給他的碧墨,李照竟然能夠狠下殺手,那麼對於自己呢?

    朝陽公主咬了咬牙,她糾纏李照,她處置了所有與他有關係的女子,他能不恨她嗎?

    她已經不止一次從李照眼中看到了殺機,雖然只是一閃而逝,但也足夠讓她心冷如灰。

    為什麼,她僅僅只是愛著他,義無反顧地愛著他,為什麼就會得到這樣的下場?

    而她……朝陽公主陰寒的目光一轉,如片片利刃一般切割在季重蓮身上,而她為什麼就能吸引李照的視線?

    朝陽公主在李照身邊早已經布了暗線,而那一次李照出門前往普濟寺,那暗線卻被阻於寺外,直到他離開,她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寺廟裡面做了什麼。

    可皇天不負有心人,她沒有放棄挖掘,最終排除一切可能,鎖定了季重蓮的所在。

    是了,多年前李照就曾經為了季重蓮而妥協過,甚至對她好言相勸,如果不是為了這個女人,他怎麼會這般做?

    明為放棄,卻是隱隱的一種保護,他怕她傷害季重蓮,他怕她在喪失理智下做出不可挽回的事。

    朝陽公主的視線在季重蓮身上徘徊良久,就像陰冷的毒蛇在尋找最合適的下口之地,季重蓮不禁覺得有種渾身發麻的感覺,背脊間倏地升起了一股涼意。

    她早便知道朝陽公主來者不善,如今她已經處於被動之地,若是再不主動出擊,今日怕是在劫難逃了。

    季重蓮神情一凜,不由心念電轉,她大致知道朝陽公主到底忌諱她什麼,只要摸準了對方的軟肋,說不定可以放手一搏,想到這裡,她恭敬道:「公主就算這次不相邀,重蓮也會將請帖送到公主府上,雖然公主未必有時間來參加民女的婚事,但到底咱們相識一場,也是有緣份,民女自知厚顏,還請公主不要笑話才是!」

    「喔?」

    朝陽公主挑了挑眉,眸中卻是升起了一抹興味,她細長的眼角緩緩垂了下來,面色竟然帶了一絲平和之態,連唇角都染上了幾分笑意,「你要成親了?」

    「是,民女的婚期就定在六月,這次來上京城只是與母親來看望大姐姐。」

    季重蓮抬眼掃了朝陽公主一眼,見她面色稍緩,心中的不安也淡去了幾分,只是態度依然謹慎,語言也極致斟酌。

    「就在這個月嗎?那倒是快了!」

    朝陽公主深深地望了季重蓮一眼,對眼前的女子她初時也有欣賞,但耐何李照卻單單看重了她。

    就在剛才,她不過殺機一現,季重蓮馬上就想出了應對之策。

    她這是在告訴自己,她根本無心於李照,就等著歡喜地嫁人,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好聰明的一個女子!

    李照就在這個月也要起程往嶺南,朝陽公主知道自己不可能再追隨而去,而季重蓮回到丹陽嫁了人,更是不會與李照再有交集,她完全可以放下心來了。

    「是,就在這個月了。」

    季重蓮仰起了頭,眸中閃過真摯的歡心,少女愛戀的情懷羞紅了她白皙的臉蛋,她的目光帶著幾分羞赧,緩緩地垂了下去。

    「你的婚禮我是不能去了,但這賀禮卻是一定要送的。」

    朝陽公主拍了拍手,立馬便有侍女恭敬地捧上一個錦盒立在了季重蓮跟前,只聽朝陽公主淡然一笑,「打開看看可否喜歡?」

    季重蓮像是有些忐忑不安,卻還是依照著朝陽公主的吩咐緩緩打開了錦盒,那瑩潤的光芒幾乎要透盒而出,到這錦盒完全打開時,季重蓮已經不自覺地用手遮住了眼睛。

    在那錦盒中裝著兩顆猶如龍眼大小的夜明珠,夜明珠光華瑩潤,隱隱帶著璀璨的七彩流光,當真是美不勝收!

    季重蓮似乎看得都驚呆了,良久才反應過來,不由惶恐地推拒道:「公主,這禮物太貴重了,民女只怕……」

    朝陽公主眉頭一豎,眸中的厲色一瞬間再現,迫人的氣勢猶如層層海浪一般席捲而來,「給你的你便收下,不然……」

    朝陽公主的話語已是隱帶威脅,她這一舉動也是存著試探之心,若是季重蓮收下了,那麼就是允諾從今往後與李照劃清界線再無相干,若是不收,她難免會懷疑季重蓮是不是還有得隴望蜀之心。

    大家都是聰明人,朝陽公主相信季重蓮一定明白她的意圖。

    「如此,民女便多謝公主殿下了。」

    季重蓮對著朝陽公主深深拜下,一臉的臣服之色,朝陽公主眉梢一挑,笑道:「如此你便先行離去吧,本宮祝你們夫妻恩愛,百年好合!」

    紅袖在旁一直看著,此刻才深覺詫異,她原本以為朝陽公主是要找季重蓮麻煩的,沒有想到三言兩語間季重蓮便打消了公主的顧慮,眼前少女心思之深沉,應變之靈敏卻非常人可比。

    季重蓮又是一番磕謝,這才帶著林桃退出了雅室,主僕倆都是汗濕重衣,卻又強自撐著不急不慢地沿著走廊回到他們先前的雅室。

    這一次真地好險,季重蓮呼出一口長氣,她差點就以為自己回不來了,因著李照的關係,朝陽公主已對她起了殺心,此地不宜久留,要早走為妙!

    胡氏已經先帶著趙凌回了雅室,將一切告知了季芙蓉,此刻眾人正焦急地等待著,聽見門外傳來墨菊的傳稟後,季重蓮已經帶著林桃推門而入。

    「五妹妹,你可嚇死我了!」

    轉進內室,眾人皆是站立而起,季芙蓉已經當先撲了過來,抓住季重蓮的手臂左看看右看看,直到確定她沒有什麼傷害,這才放心下來,只是秀眉微微蹙起,「這麼多年過去了,朝陽公主她……」

    胡氏牽著趙凌的手,看著季重蓮有些欲言又止,她的確不知道季重蓮與朝陽公主有什麼過結,但這個話題眼下又不好問及。

    季重蓮搖了搖頭,她也覺著心累,**上前一步,關切地說道:「這位朝陽公主如今風評不好,若是她有心刁難你,咱們也不能坐以待斃!」

    **說話一副自家人的口吻,倒是讓季重蓮詫異地看向了他一眼,又瞧著季芙蓉微紅的面頰,遲疑道:「你們……」

    季重蓮腦中靈光一閃,立馬改口道:「恭喜大姐姐,大姐夫!」

    這下輪到季芙蓉與**集體尷尬了,季芙蓉捏了捏季重蓮的手,嗔了她一眼,「這八字還沒一撇呢,胡亂叫什麼!」

    誰知**卻是一本正經地說道:「這次我陪你一起回丹陽,指不定就要在老太太跟前提起這事,五妹妹提前喚我一聲也是無礙的。」

    「你這人……」臉皮真厚!

    季芙蓉咬了咬唇,面上是一片羞惱,心中卻是覺著甜蜜,沒想到**平時一本正經,這耍起賴來也沒幾個人能比得上,這連稱謂都自動改了,她能說他是自來熟嗎?

    「四婆婆,他們說的什麼,我怎麼聽不懂呢?」

    趙凌摳著腦袋,揚起小臉看向胡氏,胡氏笑了一聲,附在他耳邊輕聲道:「你父親娶了姨姨,這樣姨姨就變成了你母親,永遠陪著凌哥兒,你說好不好?」

    「好啊好啊!」

    趙凌一樂,連連拍手叫好,他蹦上前去,一手牽著**,一手牽著季芙蓉,脆聲聲地說道:「父親快娶了姨姨吧,這下我也有母親了!」

    「好啊!」

    **笑著拍了拍趙凌的腦袋,又看了一眼羞惱的季芙蓉,這才道:「咱們這就隨你母親回丹陽去,順道看望你的外祖母,可好?」

    趙凌自然順著點頭,讓一旁的季芙蓉哭笑不得,**打蛇隨棍上的本事可真讓人望塵莫及啊。

    季重蓮笑容一斂,面色沉凝地說道:「大姐姐與大姐夫的喜事能定下自然是好的,只眼下咱們要快快起程了,晚了我怕會有變故。」

    朝陽公主如今的模樣又和幾年前大不相同,喜怒難測,為人更加不可捉摸,剛才她不過是故作臣服之態來取信於朝陽,這才順利地出了雅室。

    可誰知道朝陽公主清醒之後仔細一想又會不會覺得哪裡不對,轉而再召她過去,這一去,便真是吉凶未卜了。

    「你是說朝陽公主她……」

    季芙蓉的面色也變得凝重了起來,她看了**一眼,點頭道:「那咱們就先行出發,你收拾好行裝帶著凌哥兒隨後趕來,咱們在路上相會。」

    在胡氏他們回雅室之前,季芙蓉與**便談妥了一切,這次回丹陽見過季老太太,只要她老人家滿意點頭了,他立馬讓人去提親。

    而趙家父母在這方面比較開明,只要兒子喜歡,又是名門淑女,相必也不會多加阻撓。

    趙世聰是深知**的脾性,當年這個兒子能夠因為意憤而離京,在外飄泊多年,連成親都不曾回家告知,可知脾氣有多倔強,若是逆了他的意思,保不準這個兒子又要打包走人了。

    對**,趙世聰還是覺得有所虧欠的,所以當**帶著趙凌回到上京城,他們立馬便接受了,雖然他們也想過為兒子再娶一門媳婦,可**不點頭,他們也不能獨斷獨行,如今他自己選了媳婦,而這個媳婦還能這般喜歡趙凌,兩老自然是求之不得。

    季重蓮說走就走,因著季芙蓉與**已然情定,那嫁妝也沒必要在這個時候拉回丹陽去,一行人輕車從簡,連著收拾的行裝包裹一共不過兩輛馬車,在未時中便出了城門,一路向南,奔著丹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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