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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蓮》小荷才露尖尖角 第【126】章 驚暴實情,老太震怒 文 / 清風逐月

    這事過去了一段日子,石家擺完了靈堂之後,在一個靜謐無聲的清晨,全家人都搬離了丹陽,聽說是去了石毅的任上,就在江浙兩路,雖然離得不遠,但到底人是不在這了。

    季重蓮有些傷感,與季明惠的關係,若說是姑侄,更像是母女和朋友,她們的心曾經那麼貼近那麼契合,但終究在石勇這件事情上走上了不可挽回的分岔路。

    若是想倆人重歸於好,只怕真要石勇復活才行了,可人死不能復生,人生若是能夠後悔的話,也就沒有那麼多如果了。

    為著這事,季老太太氣悶了好久,石家想要求娶季重蓮,這事她是知道的,可季重蓮本人的意願也很重要,怎麼就因為她這個孫女沒點頭,石家人便記恨上了,甚至還想致季重蓮於死地?

    石家的孩子也算是她看著長大的,怎麼老大這般寬厚正直,老二就偏偏長歪了去?

    石強這個小子真是太混帳了,裴衍打折了他的手臂不冤枉,依季老太太所想,真該把他的腳也給打折了,讓這小子沒本事再出來作惡。

    胡氏與姚氏陪著季老太太說話時,老太太也在感慨,「我從前還以為明惠是個明理的,沒想到這件事上卻犯了糊塗,這事與五丫頭有什麼干係,偏偏他們一家人還真恨上了,這心眼小得……」

    胡氏與姚氏對視一眼,還是姚氏先開口道:「老太太,大姑太太也是不想的,您看她從前對五姑奶奶有多喜歡多看重,這是關心則亂,再加上勇哥兒的事,她一時亂了方寸也是有的,那番氣話您老可別真往心裡去!」

    「這還是氣話嗎?!」

    季老太太冷哼了一聲,面色沉沉,「他們這一家子倒好,不聲不響地就搬離了丹陽,連招呼都沒和咱們打一聲,這讓季家族裡的人見著了該怎麼說?這名聲還沒整圓范,就開始窩裡哄了,只能是讓別人看笑話的份!我這張老臉可都被他們給丟盡了,今後還怎麼敢出這老屋?」

    胡氏搖了搖頭,季明惠這事也做得不地道,原以為只是當時的氣話,誰知說斷就斷,還真地走地一乾二淨,留下季家還在這裡住著,鄰里左右會怎麼說道?

    悠悠眾口啊,誰堵得住?!

    但見得季老太太這般氣惱,胡氏少不得要再勸上兩句,「老太太也別氣,總歸咱們一家子還是好好的,這可比什麼都來得要緊!」

    胡氏這話實在,季老太太看了她一眼,漸漸歇了怒火。

    好在季重蓮沒有什麼事,不然石強那小子她定不會饒了他!

    不過依裴衍對季重蓮的愛護程度,只怕不用季家人出手,石家也討不了好去,就是石勇從前對季重蓮那番心意被當眾說穿了去,裴衍心中會不會有芥蒂,因此而影響他們小夫妻的感情呢?

    對於這一點,季老太太倒是有些擔憂。

    老太太想到這裡,斟酌地問道:「老四媳婦,依你看……五丫頭與裴姑爺那邊關係如何?」

    「哎喲,老太太這算是問對人了!」

    胡氏一手拍在腿上,咧嘴一笑道:「裴姑爺對咱們家五姑奶奶可是好到了骨子裡,這幾日照顧得精心,連喝的藥都是他先嘗上一口,試過溫熱才拿給五姑奶奶喝呢!我看這小倆口關係挺好,新婚嘛,誰不是蜜裡調油?」

    季重蓮在廣陵那段日子染上的病根還沒有完全消除,這又急急奔回丹陽,再加上驚嚇和心傷,病情又復發了,甚至比在廣陵時還重上了幾分,裴衍擔憂地不得了,一直陪在她身邊照顧著,事事仔細,殷切關懷,誰看在眼中不誇一聲好,還是季重蓮有福氣。

    「那就好,那就好。」

    季老太太這才鬆了口氣,人老了,不就巴望著子孫後代和睦相處福澤綿長,別的她也不多想了。

    姚氏在一旁看著聽著,卻並不覺得吃味,季老太太偏疼季重蓮這是全家上下都知道的事,他們三房本就是庶出,老太太能偶爾想到季幽蘭過問兩句那也就得了,只要面子上過得去,誰還會關心裡子怎麼樣,各家過好各家的小日子就行了。

    「等著大丫頭嫁到趙家後,我這心也算是放下了。」

    季老太太撫了撫胸口,嗓子有些干癢發咳,一旁的宋媽媽趕忙遞上了一杯溫茶給她潤潤喉。

    胡氏在一旁有些躊躇,可又記得季明宣對她的吩咐,有些話不得不說了,她抿了抿唇,先是試探地說道:「老太太,這六姑娘也快及笄了,她的婚事……」

    「六姑娘?」

    季老太太怔了怔,像是腦中想了一陣才憶起胡氏口中的六姑娘是誰,實在是季紫薇已經在眾人眼前消失了好久,若不是此刻胡氏提及,她都差點忘記了季家還有一個未出閣的姑娘。

    柳姨娘是徹底歇菜了,論手腕她比不過胡氏,論身份地位更是望塵莫及,被胡氏收拾整治了幾次後,她也乖乖地呆在自己的苑子裡,就等著季明宣主動上門,好在他耳邊吹些枕頭風,以期能扭轉她們母女的境地。

    可季明宣不傻,不過虛應柳姨娘兩句,回頭再在胡氏那裡溫存一番就將什麼都拋在了腦後,哪個女人能管好家,哪個女人能讓他沒有後顧之憂,更甚者哪個女人能夠在關鍵的時候為他在季老太太跟前說情,這一點如今的季明宣已是看得很通透了。

    宋媽媽在季老太太耳邊低聲提醒道:「六姑娘被四老爺送到庵堂裡有個把年頭了,如今五姑娘出嫁,也該輪到她了。」

    季老太太默了默,抬起眸子看了胡氏一眼,「六丫頭的事,你們夫妻倆是怎麼想的?」

    胡氏站了起來,行到堂中給季老太太跪了下來,低首道:「老太太恕罪,媳婦才敢說。」

    「這是怎麼啦?」

    姚氏挑了挑眉面含詫異,雖然胡氏年輕她十幾歲,但看著也是個穩重個,怎麼突然便向季老太太下了跪,這個舉動可有些發人深省了。

    「是啊,老四媳婦,有什麼話起來說。」

    季老太太瞇了瞇眼,右手的拇指下意識地摩挲著左手帶著的絞絲金鐲,「我不怪罪你就是了。」

    胡氏的為人季老太太還是清楚的,不然她也不會為季明宣聘了這個媳婦,而且胡氏才嫁來季家多久,不出一個年頭,與季紫薇沒有打過半分交道,若說有什麼岔子,那也是出在季明宣或是柳姨娘身上,與這個媳婦半點沒關係。

    但胡氏眼下的這番作為,季老太太不得不深想了,能讓胡氏跪著求情的,除了季明宣還會有誰?

    這個老四從年輕的時候就荒唐,好事沒他的邊,什麼糟心事他倒是能幹出一籮筐來。

    季老太太心頭有了底,也就不怕胡氏說出什麼驚世駭俗的消息。

    姚氏上前兩步,攙扶著胡氏起了身,又在一旁低聲道:「四弟妹,老太太是明理的,有話好好說,可別再動不動就下跪了,連我都嚇了一跳。」

    胡氏有些歉意地對姚氏點了點頭,其實她今天是故意選的這個時候說出這事,一是有姚氏在,季老太太就算再生氣怕也會顧忌著三房的口舌,雖然姚氏不是個多嘴的人,但這人心隔肚皮,三房還不是老太太親生的,老太太自然會有一番計較的。

    「說吧!」

    季老太太淡淡的目光掃向胡氏,胡氏卻有種被人看穿的窘迫,不由微微紅了臉,低下頭慢聲細語地道:「其實六丫頭的親事相公早年便定下了,而這人……老太太也是認識的。」

    季老太太挑了挑眉,她最不喜歡這話說一半藏一半,純粹是吊人胃口,她認識的青年後生統共也就那麼幾個,不是親戚就是鄰里,可各家來躥門子的時候也沒見到有誰表現出這方面的意圖,這倒是奇了。

    胡氏這話說得,連姚氏也帶了幾分好奇,眼珠子轉了轉,心中思量了一陣,卻還是沒有猜出個所以然來,又聽胡氏說道:「這家人姓秦,是相公從前同年的兒子,如今和大伯在同一處任職,姓秦,名子都。」

    「是他!」

    季老太太半搭的眼皮猛然睜了開去,一張臉頓時鐵青,她連連拍打著身旁的梅花小方幾,質問聲聲,「糊塗啊糊塗,他們家怎麼嫁得?!」

    胡氏顯然也是知道秦家與季家的糾葛,當初季明宣求到她這裡來時她也是驚訝非常,可沒辦法,納妾文書已經擬定,還在官府衙門備了案,若是季家一方反悔,季明宣可是要去坐牢的。

    胡氏怎麼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丈夫去吃牢飯?

    牢房裡的事情可說不清楚,萬一又遇上疫病酷刑什麼的,人就這麼沒了怎麼辦?

    胡氏年紀輕輕可不想守寡,最重要的是他們還沒有孩子呢!

    怪不得季明宣這般慇勤地到了湘潭來照顧她,端茶倒水毫不馬虎,胡氏一度也很感動,卻沒想到丈夫卻是另有所求。

    當時的胡氏也很為難,可挨不住季明宣的反覆哀求,她終於同意了回到丹陽後便向季老太太提及此事。

    可此刻見到季老太太激烈的反應,胡氏也有些心慌了,她顯然低估了秦子都這事在季家留下的後遺症,原比她想像中的要嚴重許多。

    季老太太發了一通火氣後,斜眼瞟向胡氏,胡氏一個激零,頭埋得更低了,只聽老太太說道:「這事是老四決定的是不是?他這是失心瘋了不成?秦家與季家鬧成這般,六丫頭嫁到秦家能有好日子過嗎?」

    季老太太雖然不待見季紫薇,但也沒想過要讓自己的孫女去秦家受委屈受欺負,那是在丟季家的臉。

    「把老四叫來,我親自與他說!」

    季老太太一手拍在几上,面色沉鬱,她知道這事怪不得胡氏,定是季明宣攛掇著胡氏來說的,媳婦向著丈夫沒什麼不好,可也不應該不分輕重。

    「他出門去了……」

    胡氏也是第一次見到季老太太發這樣大的火,有些戰戰兢兢的,季明宣怕是早就料到了,所以她前腳踏進宣宜堂,後腳他便出門躲禍去了,嫁給這樣沒有擔當的男人,胡氏也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可嫁都已經嫁了,要後悔也晚了。

    「好啊,真是好啊!」

    季老太太怒極反笑,剛剛升上的怒火卻是慢慢平息了下來,早知道季明宣是這德性,她還指望什麼?!

    既然話已經說到這份上了,胡氏只有硬著頭皮將剩下的說圓范了,「老太太,納妾的文書早已經在官府備過案了,秦家只等著六姑娘及笄便來要人,這如今不想也由不得咱們了啊!」

    姚氏在一旁聽得目瞪口呆,季明宣這是嫁女兒還是賣女兒啊,季家好好的一個女兒去給秦家做妾,這樣的事情他這個父親都能答允,讓人不得不懷疑秦家到底給了他什麼好處?

    胡氏這一說,季老太太反倒沉默了下來,老太太不說話,兩個媳婦更是不敢多說一句,眼觀鼻,鼻觀心,等著老太太最後發話。

    「這……是多久的事了?」

    半晌後,才聽到季老太太輕飄飄地問了一句,胡氏怔了怔,趕忙回道:「相公將那納妾文書給我看了看,是去年九月的事。」

    九月啊,果然!

    季老太太眸子一瞇,那時候秦子都還在季家做客,那陷害季重蓮的陰謀敗露後他才不得不羞憤離開,若是那時定下的親事,秦子都報復的嫌疑太大了。

    既然秦子都是想報復季家,這件事情又怎麼是銀子能夠解決得了的?

    若真是鬧到官府衙門去,季家也不佔理啊,這不是大張旗鼓地讓丹陽的街坊鄰居都知道季家女兒要給抬到別人家做妾,這臉面更是丟到了家,說不定還就稱了秦子都的意了。

    秦子都不虧是探花郎,這心思深沉得……如此步步為營,料準了一切,恁是要等到一多後這事才暴出來,是篤定了季家反不了水啊!

    季老太太長久地沉默著,直到門簾外有響動,芝萍在外稟報,說是幾位姑奶奶來了,老太太這才回過神來,叮囑胡氏與姚氏,「今日這事你們不許告訴她們幾個小輩,等我想想再做定奪。」

    胡氏與姚氏對視一眼,趕忙點了頭,這事的確不是什麼喜事,說不得啊!

    季重蓮與季幽蘭都嫁得好,季芙蓉雖然二嫁,但趙家在上京城裡也不是默默無聞之輩,偏生季紫薇就要去給人做妾,這說出來她們姐妹幾個也是顏面無光,好在幾個女婿還是明理的,知道這怪罪不到自己妻子的頭上,可婆家其他人就未必會這麼想了。

    季老太太有些焦頭爛額,季重蓮她們幾個來了她也無心應付,姐妹幾個也都是會看眼色的,坐了一會兒便各自散了去。

    到了晚膳時分,季明宣才慢悠悠地轉回了家裡,他原本想先回胡氏那裡看看,卻沒想到一踏入後院便被宋媽媽給逮住請到了宣宜堂去。

    季老太太對這個兒子分明是恨鐵不成鋼,可打也打了,罵也罵了,這事情還得解決不是?

    季明宣被罰跪在了祠堂裡,宋媽媽又悄無聲息地去請了裴衍與周郁過來,這事非要在內部消化了不可,張揚不得。

    也好在這段日子季幽蘭要與姐妹相聚,三房的人沒趕著搬回新宅去,連同姚氏都在老宅住著,季老太太找人想辦法,自然就考慮到了這兩人身上,兩個孫女婿都是有官身的,或許走官路吃得通,好歹也要試試不是。

    裴衍聽了季老太太所說,長久沉吟不語,先前那事他只是有所耳聞,卻不知道竟然有這樣的內幕,依他所見,季紫薇是自作自受,她敢做出這等出賣姐妹之事,就應該承擔後果。

    秦子都想要報復,他一點沒意見,這倆人本來就是蛇鼠一窩,湊一堆剛剛好。

    周郁想了想,便道:「丹陽齊縣令與咱們也算是沾親帶故,既然這紙文書是在衙門備了案,咱們私下裡去找齊縣令說說也行,或許他能看在彼此親戚面上給個鬆口,但事情的關鍵還是要秦家點頭才是,若是那邊一口咬死了,齊縣令就是再膽大怕是也不敢一意而為。」

    「是啊!」

    季老太太長長地歎了口氣,她如何不知道事情的關鍵是在秦家,若是秦子都咬死了不鬆口,那是人家在理,白紙黑字寫了的,你季家還想賴帳不成,誰讓季明宣當初被豬油蒙了心呢?

    但總歸試試也是好的,若是努力了仍然不能改變這個事實,那都是季紫薇的命!

    季重蓮在屋裡等著裴衍歸來,桌上的飯菜有些涼了,她讓林桃端著下去重新熱了一次,剛剛擺上桌子,裴衍便回來了。

    「阿衍!」

    季重蓮笑著迎了上去,她身體好了些便開始下床活動,今日和姐妹們一起去季老太太那裡請安,大家明顯感覺到氣氛不對,但誰也說不上來,回頭問了胡氏也是推推掩掩的,明顯是不想讓她知道。

    卻不想正要吃晚膳時,那頭宋媽媽竟然將裴衍請到了宣宜堂去,她越發覺得這事情不簡單。

    「你還沒用膳?」

    裴衍往桌上一瞄,那青花瓷的碟碗中盛著的飯菜明顯是沒有被動過,他不由微微皺了眉,牽過季重蓮的手坐在桌旁,輕聲道:「你這次傷了原氣,身體還沒有完全康復,餓了就該先吃,不用等我。」

    季重蓮笑了笑並不說話,一旁的采秋便上前來為倆人布菜,一頓飯吃得很安靜,看得出來裴衍在想事情,季重蓮也不願意打擾他,飯後倆人才坐在一處,采秋端上了清茶後便退了出去。

    倆人靜靜地坐著,誰也沒有先說話,半晌後,裴衍才偏頭看向季重蓮,燈光下,她的側臉尤其柔和,透著淡淡的粉色光芒,玉頸低垂著,耳畔的墜子微微搖晃著,有一種沉澱後的清寧之美。

    裴衍只覺得心中剎那間便浮現出了一絲恬靜與安然,你知道總會有這麼一個人靜靜地守在你身旁,不管是風雨飄搖還是錦秀添花,就那樣靜靜地陪著你,不離不棄,那種感覺真好。

    「蓮兒,你不問問老太太找我何事嗎?」

    裴衍終於開了口,其實他也一直在斟酌著,這事該不該對季重蓮說。

    哪知道季重蓮卻是嫣然一笑,唇角微微翹起,「剛才三姐姐還到我這裡坐了一陣,聽說三姐夫也被老太太喚了去,要驚動了你們倆人的事,一定不小吧。」

    其實剛才季重蓮還在擔心會不會出了什麼大事,可她見裴衍的眉宇間沒有憂愁,只是稍稍的煩悶和不愉,想來這件事不是太棘手,至少與他們沒有太大的干係。

    「是關於你六妹妹的。」

    裴衍拉過了季重蓮的手,輕聲道:「她從前對你做了那種事,你心裡怨嗎?」

    季重蓮有些詫異地看向裴衍,難不成這都是季老太太告訴他的,那麼季紫薇到底出了什麼事,她眼下可還在庵堂裡呆著,季明宣更是派了兩個厲害的婆子看守著,這還能出什麼差子?

    見裴衍巴巴地在等著她的回答,季重蓮想了想,感歎道:「要說不怨,那是不可能的,若是一個不慎,悔的便是我的名節,如今我還能嫁給你嗎?她差點毀掉了我的幸福,是的,我心裡是怨著她的。」

    「那好!既然這樣,這事咱們就不管了!」

    裴衍像是驟然鬆了口氣,身子向椅背上一仰,雙手枕在了腦後,一臉悠閒自在。

    但這話卻勾起了季重蓮心中的好奇,她挪動了步子,藉著給裴衍斟茶之際,扯著他的衣袖,柔聲道:「到底是什麼事,你且說來聽聽。」

    「喔?」

    裴衍的眸子早已經半閉上了,被季重蓮這一問,他掀開一條縫來,不以為意地說道:「就是你六妹妹不久後便要給秦子都做妾了。」

    「啊?!」

    季重蓮震驚地合不攏嘴,這是哪跟哪啊?

    季家與秦家早不可能結親了,再說季紫薇與秦子都,那更是八竿子都打不著的,若是他們倆人要成親,在三沙鎮時不就早定下來了。

    再說了,上次為了季芙蓉那事去上京城時,她好像聽說秦子都已經娶妻了,這娶妻多久還不忘納妾,做他的妻子也真是悲哀。

    裴衍坐直了身子,緩緩地搖了搖頭,「這還不是你父親犯下的糊塗事,老太太著急了,不想毀了季家女兒的名聲,這才央了我與三姐夫想想辦法,可我看這事不成,秦家若是打定主意要報復,白紙黑字的納妾文書都寫了,季家若是反口定是會吃上官司的,到時候不說你父親要坐牢,這季家的名聲照樣也得給毀了……」

    好在季家的其他三個姑娘已經嫁了兩個,剩下的季芙蓉婚事已定,依著**的脾性,不管發生什麼怕也不會背信棄義,這點倒是不用擔心。

    「我真是沒有想到……」

    季重蓮緩緩坐了下來,眸中的震驚久久未褪。

    季明宣這是瘋了吧,秦家與季家都鬧成這般了,他還上趕著將季紫薇送去做妾,這是要不顧女兒的死活了?

    柳姨娘知道後鐵定不會答允的……可如今的柳姨娘早沒有了從前那般受寵,也許她說的話季明宣半個字都聽不進去。

    這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父親?

    季重蓮在感歎無語的同時,卻也深覺自己的幸運,好在她的婚事不由季明宣作主,不然被賣了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三姐夫與齊縣令那廂本就沾親帶故,明日裡他會去探探口風,看這事有沒有轉圜的餘地,但依我看,不抱太大的希望。」

    裴衍默了默,卻是將秦子都這個名字暗暗記在了心頭。

    當然,若不是當初這小子耍陰謀使詭計,季重蓮說不定真成了他的媳婦,但裴衍卻不能原諒秦子都的小人行徑。

    就算那是發生在他與季重蓮未成親之前的事情,但他的媳婦,不管成親前後那都是他的人,由不得其他人染指,自然也容不下他人的構陷。

    裴衍瞇了瞇眼,秦子都,山水總有相逢時,路還長,走著瞧!

    季重蓮點了點頭,心中卻不知是喜是悲,良久後她才輕聲一歎,「老太太顧忌的始終是季家的名聲,你能做的就盡量去做,實在非人力所能改變的,咱們也只能聽天由命了。」

    要怪,就怪季紫薇的命不好。

    或許這也是冥冥中的定數,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犯了過,做了孽,總有一天是要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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