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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二百一十三章 雲羅,你早就不愛了朕。 文 / 冰藍紗X

    這一枝箭來的毫無預兆,夾著勁風破空而來。舒琊殘璩鳳朝歌發現時已然晚了。他大喝一聲向雲羅撲去。雲羅只覺得身側怒喝聲傳來,下一刻肩頭一陣劇痛鑽心,她與鳳朝歌兩人一起摔在了地上。

    這枝箭像是一種訊號,很快黑暗中四面八方如蝗的箭向場中的人疾射。蘇晉大喝一聲,手中的銀芒一綻,密密織就了一張看不見的網將迎面射來的箭打落。

    可是他的銀絲只能護得一面,兩旁他帶來的護衛紛紛中箭從馬上倒地,而場中的被圍的刺客們趁機發難向蘇晉與鳳朝歌攻去。一時間,場中刀劍交錯,喊殺聲震天,猶如一鍋沸粥一樣分不清敵我。

    鳳朝歌看著身下已然痛昏過去的雲羅,翻開一看只見一枝白羽箭從她肩頭穿體而過。

    他咬牙一把將她抱起,對還在迎敵苦戰的蘇晉道:「有埋伏!撤!楫」

    蘇晉臉色鐵青,再也不顧忌,招招致命。在他凌厲陰狠的招式下很快殺開了一條血路。鳳朝歌緊跟其上,帶著昏過去的雲羅搶過一匹馬兒突圍而出。

    蘇晉對身後還在應戰的侍衛喝道:「快走!」

    話音剛落,又一波更強勁的羽箭設向場中。場中慘呼聲起,蘇晉回頭只見這一波的箭已經不分敵我,統統一律要置場中所有的人死地!而場中不少方才要行刺雲羅的黑衣刺客也紛紛中箭倒地身亡詰。

    很快在他們身後堆積了不少屍體。

    好狠的心腸!

    蘇晉心中驚怒交加,有羽箭從他身側飛過,他長袖一振將箭統統抓在手中,反手向箭雨的來處疾擲過去。下一刻只聽得有人哀嚎幾聲從屋簷上滾落。

    另一邊鳳朝歌抱緊雲羅,大喝一聲:「快走!」

    蘇晉狠狠一抽身下的馬兒,隨著鳳朝歌衝出了包圍圈。

    ……

    夜色越濃,遠遠的有巍峨的皇宮屹立在夜幕之中,像是一座模糊威嚴的城。

    蘇晉縱馬馳到了鳳朝歌的馬頭跟前。他攔住了他的去路,道:「你想要帶她去哪?」

    鳳朝歌勒住馬兒,望向來路。方才驚心動魄的混亂和廝殺已經不見。他抱緊懷中的雲羅,對蘇晉怒道:「還能去哪?要救昀兒,她受傷了!」

    蘇晉向他伸手:「把她給我。你不能去!」

    鳳朝歌一怔,猛地看向夜幕下那一道遠遠的輪廓,失聲道:「你要送她回宮?」

    「是的。」蘇晉眸色冰冷而沉靜:「她身上的傷是瞞不過皇上的。方纔的刺客估計也已經驚動了京兆府伊的巡防護衛。京兆府伊已經替你瞞了一次刺客行刺,如今再有一次,京兆府伊再膽大妄為都不敢再瞞。」

    鳳朝歌緊緊抱著懷中的雲羅。她臉色煞白如雪,身上鮮血淋漓染紅了一身。

    他眸色變幻不定,最後只剩憤怒與不甘。

    「把她交給我。我去稟報皇上,蘭修容寺中遇刺!」蘇晉上前一步,向他伸出手來。

    鳳朝歌只是不語,雙手緊緊抱著她,不肯放手。

    「鳳朝歌!」蘇晉的目光漸漸變得嚴厲:「你再不放手,再拖延下去紙包不住火,若有人在我們之前稟報皇上,我們就失去了先機!」

    鳳朝歌狠狠盯著他,聲音沙啞,一字一句問道:「當真沒有別的辦法?」

    蘇晉定定看著他,語氣中帶著濃濃的譏諷:「我知道你想要帶走她,甚至想趁此機會帶著她一走了之。但是,鳳朝歌,你承認吧,現在不是最好的時機,這也是她勸了你許多次的原因。你羽翼未豐,力量不足,眼下時機更是不對。在梁國中,鳳朝陽正萬事俱備只等著你前去送死。你憑什麼帶走她?!」

    鳳朝歌渾身一震,鳳眸中綻出陰沉刻骨的恨意。

    他恨!恨天恨地恨自己!

    蘇晉說的對,他憑什麼帶走她?他身上有家國血仇所以可以決然赴死,可是她呢?他真的可以這樣帶著她義無反顧地去送死?

    蘇晉上前,將昏迷不醒的雲羅從他的懷中生生搶過。

    他冷冷地道。「我走了。你趕緊回府中,就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其餘的我會來善後。」

    他說完抱著雲羅向皇宮的方向疾馳而去,身後傳來一聲悲憤欲絕的怒吼聲。蘇晉回頭,昏暗的長街盡頭,那個紅衣如血的男子仰天|怒吼,馬背上的他,孤獨悲憤,化成一道深深的傷痕鐫刻在這個晉國如血的深夜中……

    ……

    宮門寂靜,可是在半夜時分,一道急促的鐵蹄聲叩破了宮門的寂靜。

    李天逍正在太和宮中沉睡,忽然有內侍匆匆叩響寢殿的門,小聲而顫抖地道:「皇上!皇上!不好了!晉駙馬傷重……求見!」

    李天逍驚而起身,匆匆披了外衣就出了寢殿。

    殿中蘇晉渾身是血,懷中抱著一具頭髮披散,同樣渾身披血的女子。

    李天逍匆匆上前一看,大驚失色:「雲羅!」

    蘇晉一把抓住李天逍的手臂,力竭道:「皇上救救她!白馬寺遭了刺客,等臣接到消息前去的時候,她已是這樣了!」

    李天逍一把將雲羅抱起,對左右怒道:「快去請太醫!快去!」

    他說罷抱著雲羅匆匆入了殿中。蘇晉看著他消失的身影,長長鬆了一口氣。

    ……

    雲羅轉醒的時候已是第二天的早上。身上劇痛,她才剛動了動就忍不住痛吟一聲。

    「雲羅!」耳邊傳來一聲熟悉的呼喚。

    雲羅回頭,對上了一雙深沉的眼睛。她看了看四周,這才發現自己已經在皇宮之中。她長長吐出一口氣,問:「臣妾……怎麼了?」

    李天逍若有所思地看著她,忽然問:「昨夜的事情你不記得了?」

    雲羅低了眼,道:「臣妾只記得有人射了臣妾一箭。然後臣妾就昏了過去。」

    李天逍定定看了她半晌,道:「你好生歇息,朕出去安排一下政事。」他說完起身按了按她冰涼的手,慢慢出了寢殿。

    雲羅看著他離去的身影,眉間一沉:他終究起了疑心……

    白馬寺的行刺一事雖朝中竭力隱瞞,但是還是悄悄地流傳出各種各樣的流言。有的說是刺客行刺的是二皇子,二皇子深受皇上喜歡,又是在最受寵的蘭昭容娘娘手中教養,將來若是長大肯定前途不可限量……

    有的道,其實刺客行刺的是蘭昭容,因為是她奪了皇上的寵愛,那刺客背後之人想要除去她,以絕後患……

    ……

    雲羅在太和宮中養傷。她的箭傷並不重,從肩胛射入,流血過多昏迷而已。第二天傷口包了金瘡藥已經完全清醒。傷不重,可是她這幾日心中卻分外沉重。

    再重的傷都會痊癒,只是人心中若是有了痕跡,可是再也不容易消除。

    李天逍已兩日不宿在太和宮。雲羅聽聞他親自出宮探查,還未回來。

    劉陵帶來消息,道:「娘娘,此事動靜太大,皇上親自去督查,恐怕……」

    雲羅問:「刺客都死了嗎?」

    「無一個活口。」劉陵道:「刺客要行刺娘娘,又做了一手準備,殺人滅口,所以那後來到來的刺客將當時場中的第一批刺客都殺了。」

    雲羅長舒一口氣,道:「沒有活口就好。萬一牽扯出不該牽扯的人就糟糕了。」

    劉陵神色複雜地看著她,道:「娘娘如今還是想想自己該怎麼跟皇上說。皇上如今懷疑這事另有隱情,正在全力追查。萬一皇上疑心娘娘的所作所為……」

    雲羅垂下眼簾,淡淡道:「既然皇上能全力追查,那背後之人安插在京中的眼線和勢力一定再也不能隱藏,皇上是個警覺的人,他一定會明白了一些原本藏在暗處的事。即使他懷疑我在其中的牽扯……

    她話還未說完忽然住了口,良久才低低一歎:「罷了,他愛怎麼想便怎麼想……」

    劉陵見她神色黯然,心中輕歎,道:「娘娘切記什麼都不知道就是了。晉公子那邊也會一口咬定是有人行刺娘娘……」

    雲羅點了點頭。

    劉陵退下,太和宮中又恢復安靜。雲羅看著頭頂帳幔上繡著栩栩如生的瑞獸鳥雀,倦然閉上眼,揣著無盡心事沉沉睡去……

    她這一覺睡得很沉很久,醒來時天已全然暗了下來。宮人沒掌燭火,整個寢殿中昏暗,有涼爽的風從窗欞中吹來,撩動帷帳,四下裡靜得令人發慌。

    雲羅從床上起身,喉間乾渴,喚道:「來人!」

    「撲」的一聲,有火燭燃亮,點燃了殿中的一盞銅鶴宮燈。雲羅看向那點燈之人,失聲道:「皇上?」

    那人緩緩回頭,英俊的面目露在了燭光下。燈火隨著風輕輕搖曳,昏暗不定,將他的面容也照得神色不定。他上前走到了床邊,輕撫雲羅的額頭,探了探道:「朕見你睡得沉,所以不忍心叫醒你。還好沒發高熱,你會好起來的。」

    雲羅見他神色和緩,心中一鬆,柔柔道:「讓皇上擔心了。」

    李天逍坐在她身側,垂著眼看著她細白的手心,道:「朕命了刑部和京兆府伊去查這一次的行刺,找出了刺客落腳的堂口。今日,那些埋伏在京城中的刺客不肯伏法,所以朕下令,殺無赦。」

    他的聲音很輕很緩,只是雲羅卻從他漫不經心的言語中聽出了一點點肅殺與凌厲。

    她沉默了一會,問道:「皇上查出這批刺客背後之人是誰了嗎?」

    李天逍搖了搖頭:「暫時沒有頭緒,但是有一點,他們都不是京城中人。」

    又是一處死結。

    雲羅微微皺了眉,她記不清有多少次了,那雙看不見的手縝密非常,所做的事從不落下把柄。這份城府,還有這樣大勢力已令她心中深深警覺。

    李天逍忽然抬頭深深看著她,問:「雲羅,你知道了什麼?」

    雲羅一怔,猛地抬頭看向他。

    「你一定是知道了什麼所以才會出宮。白馬寺中那一夜御兒無恙,朕詢問過劉陵是他負責保護御兒。而你……你去了哪?」他銳利的目光似乎要把她洞穿。

    你,去了哪裡?

    殿中忽然一片死寂。宮燈泛出幽黃的燈光,單薄的光如一片輕柔的黃絹紗輕輕籠罩。

    雲羅低了頭心中吃吃輕笑,她就知道,一切瞞不過李天逍銳利的眼睛。只是為何,他會問這一句?

    他疑心了她!……心中有什麼掠過,刺刺的痛。

    「臣妾出寺,引了刺客現身。」她忽然淡淡地回答,「臣妾若不出寺,這些刺客也不會輕易動手。到時候傷了御兒,臣妾吃罪不起。」

    李天逍看著她,神色沉沉,又問:「刺客是誰?」

    「臣妾不知道。」雲羅猛地抬頭,明亮的目光看著眼前的男人,一字一頓地反問:「皇上難道心中就沒有疑惑嗎?」

    李天逍渾身一震,可是片刻之後他眸色一沉,冷冷道:「朕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皇上怎麼會不知道臣妾在說什麼?自從那個女人入宮,宮中是非不斷,皇上難道沒有疑心?海珠的死是誰做的?皇上可否想過海珠若是和御兒一起死在了上林苑的湖水中,是誰獲利最大?是皇后!皇后與她狼狽為奸,皇上難道一點都看不出來嗎?」雲羅問道。

    她因為問得急,聲音沙啞,玲瓏的胸脯因為激動而劇烈起伏。

    李天逍看了她一眼,別過臉去,冷淡道:「雲羅,你沒有證據。沒有證據朕不會相信你!」

    雲羅忽然笑了。

    是的,她沒有證據。一切一切那個人做得太乾淨太好。根本落不下半分的把柄。

    「皇上可以不信臣妾,可是難道皇上就相信了她嗎?正因為她是曾經的故人,是阿離的好姐妹,皇上就真的相信她清白無辜嗎?」她冷笑反問。

    清冽銳利的聲音像是一把刀劍刺入了他心中最隱晦不能碰觸的地方。

    李天逍冷然轉身,怒道:「不許你提阿離!」

    這一聲斷喝猛地炸響。與此同時「嘩啦」一聲巨響,有宮女捧著茶盞進來,被這一聲嚇得一抖。茶盞落地,一地的狼藉。宮女見狀,急忙跪地拚命磕頭:「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奴婢……奴婢……皇上饒了奴婢!」

    有內侍急忙進來把犯了錯的宮女拉了出去。討饒聲漸漸消失不見,只剩下殿中兩人。

    雲羅定定看著眼前怒氣沉沉的李天逍,忽然笑了:「是的,不能提。皇上心中始終只有那個女人。她死了這麼多年,皇上用情太深,所以已經無法再愛上別的人。阿離,阿寐……當年一定是姐妹花。皇上,曾經的舊人,舊事,就這麼重要嗎?」

    李天逍忽然道:「那你呢?雲羅你的心呢?你難道不是還愛著那鳳朝歌?你對他的情意你以為朕看不出來嗎?衢州之戰,你與朕說是為你大哥,可是若是為了你的大哥,你何必這般親自犯了險?

    「你分明想要與他死在一起!」

    「若說朕用情太深,你何嘗不是?你太過念舊情,鳳朝歌對你何嘗不是?你們從梁國逃難而來,早就許下生死情意!朕是比不上。你心裡始終在怨恨朕拆散了你們!所以你明明在朕的身邊,卻從不肯將心完全交付!」

    他冷笑上前,緊緊盯著雲羅的眼睛,一字一頓地道:「所以,雲羅,你其實早就不愛了朕,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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