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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二百四十九章 風雨前夕(搜宮!) 文 / 冰藍紗X

    第二日一早,龔太醫匆匆入了鳳棲宮中與雲羅密議了良久才悄然回去。沉香進了寢殿中只見雲羅斜斜靠在美人榻的錦墩上。她的精神還好,臉上的紅腫已被長髮隨意遮了,乍眼看去並無什麼異樣。

    若不是那白玉似的臉頰上還帶著淡淡的紅,沉香幾乎以為昨夜那滿心蕭索的女子不是眼前的雲羅。

    雲羅與劉陵說了幾句,聲音輕而飛快。

    沉香上前隱約聽見她說,「此事不可讓第三人知曉。」

    「沒想到從前是這樣的緣故……可憐……檣」

    「不得讓皇上知道。」

    「……」

    雲羅一抬頭看見沉香猶豫不知該進還是退下的為難樣子。她揮了揮手,命劉陵退下示意沉香上前兢。

    沉香心中有些不安,上前問道:「娘娘今日可覺得好些?」

    雲羅明澈的美眸看定她,忽然輕聲一歎道:「沉香知道為何我不讓你知道這個秘密嗎?」

    沉香低頭不敢看她的眼睛,道:「奴婢知道娘娘是為了奴婢好。」

    雲羅又歎了一口氣。她攏了攏身上的薄衾,道:「在宮裡知道得越少活得越久。劉陵是舊人,所以他知道得最多,因為他已不可能完全置身事外了。」

    她說完忽然陷入長久的沉默中。

    沉香抬頭見她眉心緊顰,一股濃濃的憂愁縈繞。她不禁安慰雲羅道:「娘娘放心,奴婢是絕對不會說出去的。而且奴婢也知道娘娘這些年來……心裡一直很辛苦。」

    雲羅一怔回過神來衝她淡淡一笑。

    「男女情愛自然是辛苦的。不在眼前會想,到了眼前會怨。我總是不知道要怎麼做,不過還好還有孩子。」她低頭一笑,柔柔道。

    沉香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覺得今日的雲羅似乎與往日不太一樣。她正要問,雲羅已繼續開口說道。

    「我要沉香幫我一件事。」她慢慢道。

    「什麼事?」沉香見她臉色怔忪,不由問道。

    雲羅悠然地看著雪過初晴的天氣,長吁一口氣:「很重要的一件事。」

    沉香一怔,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殿外一樹老梅被昨夜的風雪壓垮了樹幹,垂垂低落在地上……

    ……

    鳳棲宮的淑妃生病了!腹中皇嗣恐怕不保!

    這個消息像是長了腳一樣在宮中傳遍了。幸災樂禍的有之,惋惜可憐的有之,看熱鬧的有之……總之宮中上下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那能讓帝王頻頻眷顧的宮殿。

    李天逍這幾日正忙著西北的軍務。在梁國的斥候傳來消息,鳳朝陽因為不滿潞州之戰中成德軍觀望不出兵支援,正打算集結大軍前去攻打成西北成德軍。

    鳳朝陽此舉遭到了朝中老臣們的反對。成德軍王鎔一向忠於梁太祖,先前因李天逍設計造成成德軍與晉聯手假象。而鳳朝陽中計派兵偷襲,又派使臣前去辱罵王鎔。王鎔算是兩朝元老,羞憤之下一病不起。所以於潞州之戰中成德軍十幾萬大軍按兵不動,任由梁國大軍單線作戰。

    如今潞州之戰已經過去,鳳朝陽想起自己慘敗在李天逍手中越發不甘,便把失敗的罪責算在了成德軍頭上。此次鳳朝陽要北伐成德軍,李天逍便與幾位重臣日夜商議。

    可正巧在這多事之秋雲羅卻又病了。8李天逍御書房與鳳棲宮中兩頭跑,最後索性便搬入了鳳棲宮中,日常議事也召到了鳳棲宮中商議。

    雲羅病勢沉沉,終日昏昏欲睡。太醫們一個個前來看診都診不出所以然來。

    李天逍惱道:「難道沒事人能這麼昏睡嗎?再診!」

    太醫們一個個面色為難,只能胡謅一通什麼肝火旺盛,體虛氣弱等等,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地把這陣子混過去。

    雲羅聽到李天逍的聲音忽然驚醒過來。她雙目無神,茫然向他抓去:「皇上!皇上!……有人要害臣妾!有鬼!有鬼啊!……」

    她說著踉踉蹌蹌下了床榻,緊緊扣著李天逍的手臂,像是看見了什麼口中驚恐不安,微微發顫道:「皇上!這殿中有鬼!臣妾看見了……有鬼……皇上!」

    李天逍見她像是發了夢魘一樣,急忙將她扶住,問道:「雲羅!雲羅!你怎麼了?!」

    守在一旁的沉香急忙跪下,泣道:「皇上,娘娘又發作了!這幾日娘娘噩夢纏身,每每發了夢魘,口中胡言亂語的,奴婢心中害怕都不敢說!」

    一旁的太醫們一聽臉色頓時刷白。

    難怪一直覺得這淑妃沒病!原來是得了夢魘之症!這夢魘之症可是與瘋癲僅一步之遙啊!

    難道說這恩寵在身的淑妃娘娘要瘋了?!

    殿中眾人心中惴惴都盯著那長髮披散,衣裙不整的雲羅。雲羅縮在李天逍懷中,眼中空茫沒有焦距。

    她喃喃道:「皇上……我看見……我看見有個白衣的女人……她說……她說她要帶我走……皇上,嗚嗚……你不要讓她帶走臣妾!臣妾不走!臣妾不走啊!」

    白衣女人?!

    李天逍臉色頓時一白。他急忙握住雲羅冰涼的手,問道:「她長什麼樣?」

    雲羅彷彿沒聽見他的問話,雙目直瞪瞪看著眼前的虛空,喃喃道:「她在笑……她在笑臣妾……皇上!讓她趕緊走!趕緊走啊!」

    她說著尖叫起來,滿殿的人都被嚇了一跳。()李天逍急忙一把把她摟住,對太醫們道:「快!快給她施針,讓她不要這樣!」

    太醫們急忙七手八腳地拿出銀針,雲羅見人多,越發害怕,拚命道:「讓他們走!讓他們走!……」

    殿中一片混亂,太醫們像是無頭蒼蠅一樣團團亂轉。李天逍急忙將雲羅按在床上,這才讓太醫們施了針讓她沉沉睡去。

    好不容易一切恢復平靜。李天逍臉色鐵青,看著太醫們,忽然問道:「你們中可有在太子府診過的人?」

    其中兩位老太醫顫顫巍巍地站了出來。

    李天逍疲憊地揮了揮手,示意別的太醫退下。等殿中無人,他才問道:「兩位老太醫覺得淑妃是什麼病?」

    兩位老太醫已是年過花甲之人,一聽顧不得腿痛,「撲通」一聲跪下道:「微臣……不敢說!「說吧。」李天逍深邃的眼中掠過痛色,「這麼多年過去了,還有什麼不能說?」

    其中一位老太醫顫聲道:「這恐怕是……是與以前的阿離姑娘的病是一樣的。中了巫降!」

    另一位老太醫也道:「是啊。不然娘娘好好的沒病,怎麼的就行為異於常人呢?皇上……」

    李天逍一聽面上怒氣沉沉,猛地一拍桌子怒道:「朕忍了這麼多年了!這惡人竟然又來作惡!?簡直是目無王法!一點都不把朕放在眼中!」

    龍顏大怒,兩位太醫都急忙伏跪在地上。

    李天逍一回頭見雲羅面色煞白地躺在床上,心中越是悲憤。他問道:「有沒有藥可以醫?」

    太醫連忙道:「皇上……這已不是微臣力所能及的事了,這……除非找出幕後之人解了這……這個……不然的話淑妃娘娘的夢魘症再加深就如當年的阿離姑娘一樣……瘋癲致死啊!」

    瘋癲致死!

    床上沉睡的雲羅似乎一顫又恢復了平靜。

    寢殿中一片死寂,唯有李天逍因為憤怒而顯得粗重的呼吸聲。

    良久,他眼底掠過一道寒光,像是下定了最後的決心緩緩道:「傳令下去,沒有朕的旨意鳳棲宮不許有人外出!從今日起,朕要搜宮!挖地三尺都要搜出那不見光的骯髒東西!」

    他說罷帶著兩位老太醫匆匆出了寢殿。

    過了許久,床上的雲羅緩緩睜開眼睛。她眼眸幽深,目光清亮,再也無方纔的一點迷茫……

    ……

    搜宮!

    整個鳳棲宮中被御林軍團團圍起,如同鐵桶一般。事起倉促,宮中人心惶惶。各個宮殿也是如此,大批身著暗黑色軍服的御林軍像是天邊飄來的烏雲頃刻間就將整個後宮籠罩。

    一道道嚴令由李天逍親自傳下,每道命令都是聖旨,無人敢違背。連中宮皇后怒斥御林軍僭越都被御林軍統領推開一旁,繼續搜宮。

    各宮殿中紛紛猜測這一次到底是為了什麼,可是猜來猜去卻毫無頭緒。

    時辰一點點過去,天也漸漸暗了。

    終於,中宮傳來消息,在皇后的鳳榻隱秘處藏著一具寫著生辰八字的人偶。人偶以人血塗之,上面佈滿了密密麻麻的釘子,特別是頭頂插著一根拇指粗細的血釘。

    皇后見了,直接昏死過去。

    御林軍統領命人將皇后綁了連夜送到了李天逍跟前。

    這一年,這一夜,輝煌一時的中宮終於在震驚晉國朝野的「巫蠱案」中徹底垮台。寧王府大受牽連,一夜之間褫奪將印,削爵位,革職查辦……

    ……

    鳳棲宮中依舊寂靜,因為御林軍守死了各宮,所以什麼消息都不得而知。哪怕這個時候皇后已經就擒都要明天才知道。雲羅看著匆匆而來的內侍手中顫抖捧著的紅色漆盤,神情並沒有意料之中的歡喜。

    托盤上也是一具陳舊的木偶,以血塗滿了全身,所以顯得分外恐怖。木偶上貼著符咒,釘滿了血釘。

    這樣污穢的東西就是人人畏懼的巫降,聽說只要把人的生辰八字畫在符上,然後把符咒貼上這沾滿了血的小人身上,施咒者就可以對唄施咒者為所欲為,是生是死盡在掌握中。

    內侍膽小,捧著這東西幾乎要嚇得哭了。

    殿中死一樣的寂靜,她攏著一件玄黑長衣,坐在殿中的鳳座上。殿外是重重守著的御林軍,一個個刀劍出鞘,殺氣騰騰。

    內侍把東西呈到了雲羅跟前。

    雲羅向人偶伸出手去,忽然一旁的內侍忍不住失聲提醒:「娘娘千萬別碰!」

    雲羅紅唇微勾,依舊拿起人偶放在眼前端詳。她的手素白如白蓮,血色的人偶暗紅如墨,越發襯得殿中氣息詭異難言。

    她仔仔細細看了一會,對一旁躬身的劉陵道:「人呢?帶來了嗎?」

    劉陵道:「已經帶來了。她幾次三番要自盡都被御林軍制止了。如今正在殿外搜身。」

    「帶進來吧。」雲羅淡淡地道。

    過了一會,士兵們帶來一個衣衫不整,被封住口的宮女。她被捆得像是一團粽子一樣,口中也一條結實的繩索捆上,令她上下頜不得閉合。

    她被丟在地上,依依呀呀的掙扎,似乎想要說什麼。她竭力看向坐在上面的雲羅,平日溫順的一雙眼睛此時充滿了怨毒。

    雲羅把手中可怕的人偶放在托盤上,慢慢走下來。

    她走到了那捆綁的宮女面前,眸光幽幽,緩緩道:「秋玲姑娘,不得不說,這一招苦肉計差點就騙過了本宮。」

    秋玲竭力要掙開口中的束縛卻是無法,口不能閉合只能咿咿呀呀地含糊說著什麼。

    雲羅垂眸看著她,淡淡道:「你一定不知道,這個時候,本宮為什麼會好好的呢?」

    秋玲猛地停止了掙扎,恨恨地盯著她。她平日清秀的臉因為這樣的眼神而顯得分外可怕。

    「你也一定想不通,是什麼時候本宮懷疑了你呢?」雲羅圍著她慢慢地走。

    她看著外面沉沉的夜幕,聲音冷冽如冰:「可是這些都不重要。本宮只問你一句,是皇后還是殷寐派你來的?」

    她說完,有內侍上前扯開秋玲口中的繩索。秋玲得了說話自由呸的一聲吐出一口唾沫,喘息冷笑一聲:「什麼皇后?什麼殷寐?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她說完就要咬舌,可是一旁的內侍早就有了準備,拿了棉布飛快塞向她的口中。秋玲大怒掙扎可終究敵不過幾個內侍的力氣又被堵得牢牢的。

    雲羅上前,盯著這張冥頑不靈的臉,似笑非笑道:「你很忠心。但是你的忠心再多也沒有用。你是皇后的人,這件事最後是要算在皇后的頭上的。我給你最後一個機會讓你重新好好想想。這件事到底是皇后還是殷寐做的?」

    秋玲只是滿含恨意地盯著她,似乎拒不肯認。

    雲羅似乎早就料到是這樣的結果,冷冷道:「把她帶下去送到皇上跟前。她存了死志,恐怕不會再說什麼有用的東西了。」

    士兵們將秋玲拖下,殿中又恢復了安靜。」劉陵上前,低聲道:「這事該怎麼辦?如今雖然找出罪魁禍首,但是皇后一向對殷寐言聽計從,恐怕這事還有蹊蹺。」

    雲羅只是皺眉沉思。

    這事說起來複雜其實也並不複雜。因為她從不相信怪力亂神的東西。這事一開始便是下毒。只是這種毒是借了巫蠱之名。沉香在炭盆中找到燒焦的根莖其實是一種能讓人產生幻覺的毒物。

    這種根莖燒了,人聞久了就會迷惑心智,劑量大了人便會瘋癲自殘而死。更可怕的是,這種毒物尋常診脈中查不出來,找不到病因只能眼看著病人一日日沉溺在幻覺中變成了瘋子。

    而這巫蠱和人偶不過是幌子罷了。

    當年的阿離就是因為中了這毒瘋癲致死的!而當年,她死的時候腹中已有了三個月的胎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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