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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二百六十九章 請你不要離開 文 / 冰藍紗X

    秦菱臉色一紅,道:「沒什麼,臣妾只是路過這裡。8」

    雲羅打量她身上,見她形狀狼狽,眸中有狐疑神色閃過,但她這些日子不願與宮中的人有過多的牽扯,遂淡淡道:「既然如此,秦妹妹還是早點回宮吧。」

    秦菱低聲應了一聲,轉身走了幾步,再回頭卻見雲羅依舊站在原地,眉眼清冷地盯著自己。

    她躊躇了一會又轉了回來,看著雲羅歎道:「淑妃娘娘不喜歡臣妾,是嗎?」

    雲羅仔細看了她一眼,道:「是的。本宮不喜歡你。櫞」

    這個答案真是直接而傷人。秦菱自嘲一笑,道:「淑妃娘娘不喜歡臣妾是應該的。是臣妾狠狠報復了明敏郡主。」

    她說著直視雲羅,問道:「難道淑妃娘娘不恨明敏郡主嗎?當初告發淑妃與鳳朝歌有染的人中也有她。」

    明敏郡主闥?

    她垂下眼簾,淡淡道:「不恨了。她是個可恨之人卻也是個可憐的人。現在我很好,何必浪費心力去恨一個無法再興風作浪的女人?」

    秦菱沉默下來,忽然問道:「那……孩子真的是朝歌的孩子?」

    雲羅一怔,似乎這個時候她才發現秦菱眼中神色似乎有點不一樣。

    「你方才是在偷看鳳兒?」她皺眉問道。

    秦菱臉上一紅,轉身避開她犀利的目光,低聲道:「臣妾只是好奇……好奇他長得和朝歌像不像。」

    雲羅眸中黯然,長歎一聲:「原來你心裡還喜歡著他。」

    少女懷春遇見的第一個人最是不容易忘卻,一如她。

    在最純真的年紀裡遇到如鳳朝歌那樣的男子,一顆心早就在他的身上。揮不去忘不掉,就像是長在心口的痣,平日遮著掩著,卻每當夜深人靜總會想起來……

    這麼說來,秦菱入了宮也不是本意,大概是想報復明敏郡主奪她心愛之人的恨吧。

    「像。鳳兒很像他。」雲羅淡淡道,「眉毛像、眼睛像,活脫脫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只是,你以後不要再來了,皇后知道後你會遭殃的。」

    她說罷轉身便要離開。

    「等等!」秦菱忽然喚住她。

    雲羅回頭靜靜看著她,問:「秦妹妹還有什麼事?」

    秦菱忽然咬牙道:「你走吧,帶著他的孩子走吧,這裡不合適你們。」

    雲羅微微皺眉。

    秦菱看了看四周,上前緊緊盯著雲羅的眼睛,緊張地道:「因為皇上要收鳳兒為養子,所以皇后心裡嫉恨了淑妃娘娘。臣妾瞧著皇后的樣子估摸要對付娘娘了。」

    雲羅神色不變,問道:「你怎麼知道?」

    秦菱於是把今日之事說了。雲羅聽完沉默了一會,問道:「你為什麼要幫我?」

    秦菱苦笑:「臣妾不是幫娘娘,只是不忍心他的孩子再遭受苦難。走吧。淑妃娘娘如果不願意爭寵就離開這裡吧。不然早晚也會被皇后所害。前皇后劉氏便是教訓。雖然說是巫蠱案,可是誰不知道若不是被有心人利用,皇后怎麼會這麼倒霉呢?」

    雲羅眸色變幻不定地看著她,又問:「你當真只是不忍心?」

    她還記得從前的秦菱,嬌弱表面下心思歹毒,不過是幾個月不見竟然變了一個樣。

    原來最善變的便是人心,最猜不透的也是人心。

    秦菱見雲羅的神色,自嘲一笑:「罷了,娘娘不會信我的。」她說完轉身慢慢走了。

    雲羅看著她離去,良久沉默不語。

    沉香尋來,見她還在原地不禁好奇問道:「方纔是誰?」

    雲羅轉身淡淡道:「一個亦友亦敵的人。」

    她知道秦菱說的都是真的,她也料到殷寐早晚會下手將她這眼中釘、肉中刺拔掉。只是現在的她不能再出一點差錯。

    她抬頭看著朗朗的天際,輕歎一聲:「天又要變了……」

    沉香聽得莫名其妙,抬起頭來看去,只見蔚藍天際一望無際,天上朵朵白雲隨風輕輕飄動,哪來的變天跡象呢?……

    ……

    李天逍執意要收鳳兒為養子。內務府千挑萬選,選了一個極好的良辰吉日。

    那一日清早,太廟前一道聖旨將鳳兒冠了李姓,取名李慕,表字卿華。彼時天光明媚,太廟金頂明晃晃的,鐘鼓齊鳴,笙簫悠揚。

    雲羅按品大妝站在階下,恍惚看著一身明黃龍袍暗紫綬緞的李天逍抱著鳳兒接受太廟寺卿的祝禱。她忽然想起那一夜自己高燒不退,鳳兒險些不保。絕望之時是他抱著當時身懷六甲的她一步步來到太廟中為這個本該留不住的孩子祈福。

    一切忽然釋懷。

    他的姓,亦或者是他的姓都已不重要。鳳兒在便是她這一輩子的福氣。多一個人愛她的孩子又何不可?哪怕他為的是將她留在身邊,一生一世。

    儀式完畢,李天逍忽然看向她。他的眼底有遲疑。她忽然對他嫣然一笑,緩緩隨著眾人跪下。

    鐘鼓敲響,長長的牛角鳴號響徹天宇。他抱著鳳兒,看著階下跪拜的雲羅,眼底浮起欣喜的潮濕。

    她,終於肯為他重新展現笑靨。而這麼多的日日夜夜的辛苦與守候原來都是值得的。

    ……

    春光已老,夏日又至。一聲悶雷驚破了春夢,夏雨嘩啦啦下了起來。

    雲羅在涼閣中午睡,雷聲滾滾,她猛地從夢中驚醒,鳳兒靠在她的懷中睡得正熟。她長吁一聲,將他小小身子擺正。他睡得很熟,額上冒起了顆顆汗珠。

    她含笑拿了絲絹為他拭去汗珠。一隻手忽然握住了她的手

    雲羅抬頭看去,不由一怔。

    李天逍不知什麼時候已站在涼榻邊。

    她正要喚他。李天逍已搖了搖手,慢慢把鳳兒抱起來。雲羅這才發現鳳兒已睡得濕透了小小後背。

    「抱著他,讓他睡得涼快些。」李天逍輕聲道。

    雲羅半起了身,拿了團扇輕輕為鳳兒扇著。兩人一抱一扇,懷中稚子睡得格外舒適。

    守在涼閣外的沉香見狀悄然進來,接過李天逍手中的鳳兒,施了一禮與一干嬤嬤宮女退下,將一室靜謐留給兩人。

    雲羅停了手中的團扇,一雙明眸看著忽然而至的李天逍。面對他,她沉默依舊,只是不會如從前這般疏離。

    窗外雨嘩啦啦下了起來,憋了半天的悶熱也隨之消散了不少。涼閣中「皇上來這裡可是有什麼話要與臣妾說?」雲羅問道。

    李天逍看著她睡得潮紅的臉頰,想伸手為她撩起鬢髮,終究在她的目光下慢慢收回了手。

    「朕來,是告訴你。鳳朝歌沒有死,他還在梁國。最近梁國國中甚是不太平,都是因他而起。」他猶豫了半天才道。

    「啪嗒」一聲,雲羅手中的團扇掉在了床上。

    半晌,她撿起復又慢慢扇著,淡淡道:「臣妾知道了。」

    李天逍看著她陡然煞白的臉色,轉頭看向窗外的雨水毫不留情地打著芭蕉葉,慢慢道:「這一年四周國中並不太平,岐國要歸順晉國卻因國中黨項族人作亂而遲遲不能歸。燕王劉守光打算自立為帝,梁帝鳳朝陽默許。劉守光為人殘暴又是晉國死敵,這幾個月紛紛出兵犯晉國的邊境,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朕,也許又要出征了,征討燕王劉氏父子。」

    雲羅看著他深沉的眼眸,半晌才道:「臣妾知道了。」

    如此再也不知要說什麼。她與他夫妻情意早已斷絕了,多說一個字都似乎是錯。

    李天逍注視著她雪玉似的臉頰,良久才道:「雲羅,朕不在京中的日子你……要好好保重。」

    雲羅斜斜依在了涼榻上,忽地失笑:「皇上其實來是想讓臣妾不要走,是嗎?」

    她的目光清冷直接。撇開一切虛妄,如今的華雲羅一言一語直接得沒有一絲回還餘地。

    李天逍拿起她身旁的小枕頭,看了良久才道:「是。朕想請你不要帶著鳳兒走。朕會受不了。」

    雲羅沉默。

    窗外雨嘩啦啦地下著,悶悶雷聲傳來。她心口又一陣一陣地疼。她摀住胸前,良久才道:「好,我不走。」

    李天逍聞言猛地抬頭看著她的眼睛。他眼神熠熠,帶著光亮,彷彿聽到了什麼最好的承諾。

    雲羅別開頭,道:「皇上出征在外,鳳兒天天見不到皇上不知還會怎麼鬧騰,所以皇上無事就趕緊回來吧。」

    李天逍笑了,握住了她的手,道:「朕會早點回來的。雲羅,你還有什麼話要交代的?」

    雲羅看著他飛揚的眉眼還有眼底必勝的信心,終於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雲羅沒有別的話。願皇上多多保重,得勝歸來。」

    他笑了,伸手摟她入懷。雲羅背一僵硬,猶豫了下,慢慢靠在他的懷中。

    窗外雨水淅淅瀝瀝,雨打芭蕉,翠殘雨冷,一道身影冷冷站在遠處看著,悄悄捏緊了手邊的劍柄……

    ……

    燕王劉守光要自立為帝,梁國鳳朝陽默許之。晉國一向打著唐氏旗號,自然不能容忍這亂臣賊子,再者燕王劉守光一向與晉國是死敵。於是李天逍祭過太廟,告了先祖先帝便定下西征日子。

    御駕親征在即,朝中忙碌起來。宮中亦是忙碌。李天逍喜宴飲歌舞,皇后便前去請旨要設下得勝宴為皇上出征踐行。李天逍欣然應允。

    此次宮宴盛大,各宮嬪妃還有皇族內眷皆出席。皇后的鳳諭傳到了鳳棲宮中,雲羅猶豫了一會道:「皇上出征在即,不去也不好。把本宮那一件紫金鳳服拿出來,到時穿。」

    沉香見她鄭重,連忙笑道:「是啊,去熱鬧熱鬧也好。」

    雲羅看著鏡中素顏的面容,淡淡道:「若是打敗了燕王,晉國又能去掉一個強敵。這一次皇上必是抱著必勝的信心而去的。」

    沉香抱著鳳兒,走來笑道:「皇上治軍嚴謹,燕王又不得民心,一定不是皇上的對手。」

    雲羅眸色複雜,只是不語。

    這一年年來,李天逍內勤政,外抗強敵。晉國一年比一年更加強盛,而反觀四周諸國不是內憂便是外患。無一不各自頭疼。看來不出五年,李天逍便能完成晉先帝的囑托,一統天下。

    而到時候就算鳳朝歌奪下了梁國又該怎麼面對如李天逍這樣的強敵呢?……她想著慢慢捏緊手中的鳳簪。

    正在這時,沉香忽然喚道:「外面是誰?!」

    雲羅急忙看去,窗外夜色沉沉,沒看見什麼人唯有樹枝輕晃。她問道:「怎麼了?」

    沉香摸了摸心口道:「奴婢剛才好像看見有個人影躥了過去。嚇死了。」

    雲羅再看了看,釋然笑道:「哪有人呢。鳳棲宮裡裡外外都人守著,沒別的人。」

    沉香也笑道:「是奴婢眼花了。」

    她說著抱起鳳兒道:「奴婢帶鳳兒下去歇息了。」

    雲羅看著燈下有了睡意的鳳兒,點了點頭。

    夜深了,她散了髮髻,吹熄了宮燈上床就寢。

    這一夜她卻睡得不安穩,夢中似有什麼聲音沙沙傳來,像是蠶啃噬桑葉,忽遠忽近。她皺著眉,翻了個身想要睡著卻忽然發現自己一動也不能動,像是被噩夢魘住了一樣。

    心,怦怦地跳著,越來越響,像是要跳出了心腔一樣。

    雲羅在半睡半醒中痛苦地想要掙扎醒來,但是卻怎麼都睜不開眼。

    她心中越來越急,腦中卻渾渾噩噩的。她目不能視,耳中也充斥著嗡嗡聲,照理說什麼都感覺不到。可是她偏偏能感覺有人在悄悄靠近。

    是誰?

    是誰要靠近她?

    她急得滿頭大汗,想要喊叫人前來卻發不出聲來。

    那聲音越來越近,似乎有人站在她的床前。這種驚恐之極的感覺令她頭皮發麻,忽然,她舌尖碰到了牙齒。她腦中猛地掠過一道亮光,狠狠咬上自己的舌尖。

    劇痛傳來來,她腦中的渾渾噩噩頓時清醒了幾分。

    雲羅猛地睜開眼。只見在床前的帷帳外站著一團黑乎乎不知是什麼東西。

    她在那一剎那驚得沙啞急促地叫了一聲。那團黑影手中寒光一閃刺向她。

    雲羅手腳無力,眼看著這黑影連著寒光一起撲來,只嚇得臉色煞白,渾身無力。

    「鏗」的一聲輕響,有一道劍光適時刺入擋開了那團黑影。

    下一刻,雲羅只見寢殿中帷帳之間兩道黑影追逐著,時不時有輕微的劍相擊的聲音傳來。

    她躺在床上一動也不能動,眼角的餘光除了捕捉這半夜忽然出現在她寢殿中的鬼魅似的黑影外再也看不見什麼。這是夢嗎?

    不然為什麼她一動都動不了?

    她額上冷汗不斷冒出,不知過了多久,寢殿中又恢復了寂靜。她一顆慌亂的心漸漸落下。

    她此時渾身已被驚出的汗濕透,她試著活動手臂,手指慢慢曲起。

    她心中一喜,她能動了!

    正在這時,她眼角餘光看見一抹黑影慢慢地向她床邊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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