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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三百三十三章 千里傳信(一) 文 / 冰藍紗X

    晉國大軍囤兵邊界,李天逍一紙聖旨下令實行囤兵法。於是先前風起雲湧、一觸即發的戰局忽然一下子冷淡下來。誰也不知那傳言中百戰百勝、智謀無雙的皇帝將要如何展開這一場戰局,更不知他此舉的深意。

    敵未動,我不動。

    梁國大軍亦是隨之按兵不動。不過此時已是夏初,梁國國中這個時節一向雨水豐沛,連日大雨傾盆之下軍需糧草運輸艱難。幾十萬大軍守在邊界也就意味著困在了邊界禾。

    西北風沙肆虐,士兵辛苦。潞州邊的河水暴漲,水澇成災,淹沒周邊村莊良田無數,百姓辛苦妲。

    兩樣皆苦,剛安定下不久的梁國便形勢複雜而微妙起來。

    鳳朝歌下令幾位將軍在前邊督戰安定軍心。御駕折返向潞州而去,連發三道聖旨下旨賑災,可是士兵眾多糧草本就不足如何還有富餘的糧食去賑災?不過幾日潞州周邊郡縣便已是河澤千里,一片哀鴻遍野民不聊生。

    在這情勢下梁國可謂是內外交困,連喘息都不得。而李天逍此時不進攻反而呈守勢反而像是一種隔岸觀火的冷冷譏諷。

    梁國前邊戰事不發,後方亦是不寧。

    河間王兵敗後率殘部向東而逃,聽聞他要投吳國或是楚國,又有傳言他要與蜀國密約挾十萬大軍直搗梁京,發誓定要活捉了那個利用了他,又令他無比蒙羞的女人——華雲羅。

    各種傳言紛紛,南來北往的客商與流民們帶來京城的皆是有關於那個曾經艷重天下的傾國女子的謠言。他們津津樂道她如何如何,對她的過去與將來的興趣遠遠超過了戰事本事。

    戰爭是殘酷無情的。只是無知的百姓們都喜歡穿鑿附會,為這一場天下大亂找到一個可以說服人的由頭。

    梁晉交戰是因為她!

    河間王要反是因為她!

    如今國中人心不定,更是因為她!

    那個青樓出身,身世離奇坎坷的女子儼然成了這一場天下爭鬥必奪的中心。似乎只要她不在了,這梁晉就不會戰,似乎沒有了她,河間王就不會反了……

    多麼可笑!

    雲羅依舊端坐在華府的二樓閨閣中聽著下人打聽到的傳言,笑得眉眼皆冷。不過這些流言也只能帶著各種難以見光的目的攻之無形,一轉眼就如蜘蛛絲一樣從她心中輕易抹去。

    她這些日子一方面養病,一面派人去街上尋來流民乞丐入府中。由奴僕們將他們洗乾淨了,給了飯食,然後照例由她親自問話。

    她問得很雜,姓甚名誰?家中有幾口人?為什麼會逃難到了京城?家鄉有什麼特產?從前不曾遭災的時候一畝地收多少麥子?……林林總總,誰也不知她問這些到底要做什麼。

    不過但凡被問話的乞丐或者流民便能從困頓中脫身。許多人都能在華府管家的指引下安置一處可以做工的所在。於是華府四周的乞兒或者流民越來越多,人人不知她究竟要做什麼只道這位比仙女還美的皇后要日行一善。

    雲羅請入府的除了流民乞丐外,還下帖子請了京中有名的學士入府中議政。這些學士學子要麼是有官職在身,要麼是有功名在身。如今得皇后親自召見入府自然是大喜過望,漸漸的京中言論大開。

    華府中的落梅軒中,一襲湘妃竹簾隔開了她與濟濟一堂學士與學子們。其中幾位正激烈爭辯著什麼。

    熱茶換了一盞,一隻白膩的素手捻起茶蓋慢慢拂去浮在茶水上的茶沫。她側耳傾聽,眉心微微顰起。

    這次落梅軒中來了一位狂士。說他狂是因為他毛遂自薦入華府,說他有制晉的妙計,一計能安梁國十年。雲羅聽見管家這麼稟報便破例令這位來路不明的狂生入府宣講。

    他正大聲道:「按小生說,水無形,因勢而立。水若是梁軍定要因地而制宜,誘晉軍深入在潞州後幾郡起合圍之勢才能扼住晉軍的勢頭。就如水聚成窪,窪聚成澤,澤聚成河才能將敵人淹沒在其中,從而勝於無形……」

    有人不屑大聲問道:「若是晉軍不上當呢?」

    那狂生哈哈一笑,反問道:「若有一戶富裕人家夜半開門揖盜,盜賊看見屋中器物華美,金銀綢緞滿目,就算是明知是坑也想要一腳踩下去試試深淺。這是人之本性,晉軍定會上當的。」

    雲羅搖了搖頭,聲音清淡卻十分清晰:「不會的。李天逍不會上當的。」

    此話一出,軒中眾人都不約而同噤聲。所有的人面面相覷,聽聞皇后曾經是那李天逍的妃子,這段往事在梁國中多多少少都有些忌諱,只是沒想到她竟然不避諱。

    這一句已是承認了她無比瞭解李天逍的脾性。

    那狂生一愣,哈哈一笑,意有所指地問:「皇后娘娘怎麼知道晉帝不會上當?」

    雲羅卻不介意他的話中有話,淡淡道:「他若是那等急功近利的人就不會此時囤兵邊界了。再說柳公子的辦法也有紕漏,眾所周知晉軍善騎射,精騎兵之戰。李天逍麾下起碼有五萬的精騎兵。他們可以日馳幾百里,衣不卸甲,馬不停歇,長驅直入。如果合圍之勢被他們突破一個口,梁國就危險了。」

    狂生又是一愣,面上的傲色這才慢慢收起。軒中的學士與學子們紛紛議論。

    半日關於議政的宣講終於散去。雲羅等諸位散去,這才起身。

    許是坐太久了,她起身時眼前一花幾乎跌在了地上。

    「姐姐!小心!」不知什麼時候來到落梅宣的華元青一個箭步扶住了雲羅。

    雲羅定了定神,慢慢等著暈眩消失這才看向華元青。

    華元青被她的目光看得英氣勃發的面上掠過不自然。他扶著雲羅坐在一旁的椅上,低頭道:「姐姐哪裡不舒服,我去叫太醫!」

    雲羅看著他的面色,眸光悠悠,輕歎:「青兒不生氣了?」

    華元青低著頭坐在她身邊,良久抬頭苦笑:「青兒還能生什麼氣呢?姐姐收容乞兒,安置流民,藉機詢問各地情況。現在又是讓學士們廣開言路議政。姐姐這麼做的意思青兒再不明白就是豬了。」

    雲羅含笑撫上他的面龐,柔柔道:「傻子。咱們阻止不了戰爭,起碼心中可以守護的東西。姐姐為了他也就是為了梁國。梁國好了,你也好。大哥也會好。百姓能得一日的好就是一日。你明白了嗎?」

    華元青渾身一震,久久看著她。

    雲羅眉眼間掠過蕭索,輕聲一歎:「誰也不知將來會怎麼樣。李天逍不與朝歌開戰,我心中很不安。」

    華元青忽然問道:「如果有一日李天逍勝了,鳳朝歌敗了呢?姐姐該怎麼辦?又或是鳳朝歌勝了,李天逍敗了呢?」

    他的目光複雜之極,緊緊盯著她,似乎她能回答的這個答案也就是他想要的答案。

    雲羅眼中掠過恍惚,搖頭道:「我也不知道。」

    華元青還要再問,忽然管家走來,稟報道:「啟稟皇后娘娘,那柳狂生說有要事要見皇后娘娘。」

    雲羅眼底掠過狐疑,道:「他所謂的能制晉軍的計策已被批行不通。他又來見我做什麼?」

    管家也是皺眉不解:「那柳狂生說方纔那一計不過是下下之計,說他有一計上上之計只能親自獻給皇后娘娘。老奴也不知他說的是不是真的,只是聽得他言之鑿鑿,所以才來稟報皇后娘娘。」

    雲羅皺了皺繡眉,沉吟不定。

    華元青一聽道:「這狂生肯定是徒有虛名的人。姐姐不要輕易見了他。」

    雲羅想了一會,看了看天色還早,含笑道:「他肯這麼信誓旦旦地說一定有幾分真本事。而且剛才我看他言談還算不錯。我去看看。」

    「姐姐!……」華元青想要阻止她,華雲羅卻已經隨著管家走了。他只能歎了一口氣。

    ……

    雲羅在管家的領路下到了華府的一處待客的小涼閣。那柳狂生已經在閣中候著了。此時他端坐在席上,眼觀鼻,鼻觀心,收起了剛才在眾人面前狂傲的神色,看起來格外恭謙。

    雲羅走進閣子,那柳狂生連忙上前見過。

    此時雲羅眼前沒有了竹簾遮擋,面容坦蕩露在他眼前。那柳狂生看了一眼一怔之後連忙低下頭不敢再看。

    雲羅坐在上首,開門見山客氣道:「柳公子有什麼好計策一定要親自獻給本宮呢?」

    在涼閣中地上鋪著竹蓆當做座,而一方簡單的案幾便分隔了兩人的距離。柳狂生見她坐下卻不敢也跟著坐下,跪地俯身道:「小生這一計一定可安梁晉紛爭。」

    雲羅看了看他恭敬的神色,搖頭道:「本宮不信。」

    柳狂生忍不住抬頭問:「為什麼?」

    雲羅眼底掠過冷淡的光,道:「因為你本不是狂生,為了進華府才騙了本宮說你有一計可定晉國。你已先騙了本宮,如今再說什麼話本宮都不會信了。」

    柳狂生面上流露詫異。他沒想到自己這麼快就被雲羅揭穿,頓時面上浮起不自然的神色。

    雲羅起身道:「華府不是皇宮,守衛不夠森嚴,但是也不是全然都沒有防範。柳公子如果是想向本宮求什麼功名,除非你拿出點真才實學。如果你居心否惻,那本宮也不會怕了你。」

    柳狂生見她要走,更深伏地道:「小生受人之托前來見皇后娘娘。請皇后娘娘聽了小生一言再罰再殺也不遲。」

    雲羅頓住腳步,回眸看著他,冷冷問:「是誰讓你混進華府的?」

    柳狂生從懷中掏出一封金泥封口的信,雙手舉過頭頂遞給她。

    雲羅接過。信封沉甸甸的,看得出裡面寫了不少張信紙。

    她眸光漸漸複雜,是誰在這個時候還寫了這麼長的信給她?寫這封信的目的到底又是為了什麼?……

    她看著這信封,忽然失去了打開了的勇氣。

    「皇后娘娘,你真的想要打敗晉國嗎?」柳狂生忽然問道。

    雲羅收回目光,反問:「為什麼不?」

    柳狂生此時恢復神色,許是已被人識破了反而不擔心了。他一笑,道:「因為誰都知道,梁晉之戰,梁必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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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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