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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65章 不成灰 文 / 小農民

    馬小樂走了,回鄉里去,這次回村並沒有得到預期的放鬆效果,反而更窩火,竟然臉田小娥都取笑他。

    不過,接連冷遇和打擊,讓馬小樂學會了蟄伏,他在辦公室裡一聲不吭,有事就干,沒事就埋頭看書讀報,別人的事都不搭理,任他們聒噪去,唯一用心的地方就是想如何把鄉里的稅收給搞上來,不過這事並不容易,不是短時間就能找到法子的,所以他也不是太著急,一切都穩住了再說。

    日子是穩住了,可又有一件事讓馬小樂犯了難為:眼下年終要到了,馬上要放春節假,這村裡是回還是不回呢?回去吧!實在也不是啥痛快事,因為田小娥和顧美玉之流的女人讓他有點惹不起的感覺;可不回吧!好像也沒啥理由,都放假了,還守在鄉里幹嘛呢?雖說有人要留下來值班,可也用不著他,那些住家屬院裡的都搶著值班呢?因為值班又沒啥事,吃喝玩一點都不耽誤,而且還能拿那麼多加班費。

    左思右想一直到放假,馬小樂最終決定還是留下來,剛好用這個清淨的時間想想稅收的事情,這事要能辦妥了,馮義善就會滿意,必然會重視起他來,那時,他就會把底氣充起來,不再裝鱉不動。

    馬小樂將宿舍好好打掃了下,新年要在這裡過,咋說也得弄個新氣象,掃了一堆垃圾,用畚箕裝了出去倒掉,然胡晃悠悠地往宿舍裡走,同事老王突然喊住了他,說門口有人找。

    都這時候了,誰還會來找呢?馬小樂嘀咕著,走到大門口一看,是馬長根:「爹啊!我不是托人捎信了嘛,今年不回家過年了!」

    「臭小子,不說回家過年的事!」馬長根一臉的興奮勁兒,從兜裡掏出一塊紅布,激動得手都有些發顫,舉起了一小截有些剔透的微紅色的小東西,衝著馬小樂大喊起來:「看看這是啥!」

    「啥啊!跟玻璃糖似的!」馬小樂不以為然,伸手去接。

    「小心點!」馬長根小心翼翼地把那截小東西放到馬小樂手心裡:「這是狗鞭!」

    「狗鞭!」馬小樂皺起了眉頭,漫不經心地惦著:「誰家的狗啊!這麼點東西!」

    「唉!」說到這裡,馬長根一聲歎息:「小樂,說了你別傷心,是阿黃的!」

    「阿黃的,!」馬小樂一驚,差點把手裡的東西給鬆下來。

    馬長根忙兩手摀住:「別掉下來,別掉下來,這東西珍貴著呢?」

    馬小樂沒聽進去啥珍貴不珍貴的,他只是心酸、悲傷,上次回去知道阿黃病了,說要來鄉里買藥讓人帶回去的,可後來竟然忘了,而現在,阿黃已不在了。

    「爹啊!阿黃死了!」馬小樂流出了眼淚。

    「是死了,沒法治了!」馬長根也很難過。

    「爹,你可別騙我,阿黃那東西我見過,有這十個八個大呢?咋就剩這麼點了呢?」馬小樂擦了擦眼淚:「你說,是不是在騙我,阿黃是沒事的吧!」

    「沒,我會為這點事跑到鄉里頭騙你!」馬長根連連哀歎:「阿黃真的不在了!」

    「那它那玩意兒不至於這麼小啊!」

    「我也不知道啊!被我放鍋裡頭一煮就成這模樣了!」

    「你咋把阿黃煮了呢?多少年的老狗了,多親近,該把它好好埋了才是!」馬小樂道:「尤其是我,它陪著我在果園子裡恁多年,唉!咋就把它給煮了呢?」

    「唉!這事,怨爹一時糊塗,耳根子軟,聽了鄉親的話!」馬長根道:「你不知道當時的情況,本來我看阿黃死了,真的是很難過,心想大小也是條命,就把它葬了吧!可村裡一些人說埋了不可惜嘛,剛好要過年了,吊起牙扒了皮,還能賣個好價錢,我想想也是,那阿黃在九泉之下估計也不會怪罪我,所以就扒皮賣肉了,本來有人願意出大價錢來買阿黃的鞭,說阿黃連母狼都能爬,那傢伙肯定是大補的不得了,可是一剝出來後,都傻眼了,阿黃那根東西是大,可不像別的狗鞭,紅盈盈的,它的是通體烏黑,還發出一陣陣惡臭味兒,人們都說肯定是這東西壞了,沒準還有毒呢?要我提著扔到河裡沖走算了,我琢磨著我們家阿黃可沒吃什麼毒藥,也沒啥特殊的事兒發生,那鞭子咋能有毒呢?就這樣,我提著到了河邊就把它放在枯草裡了!」

    「之後你就拿回家煮了!」馬小樂聽得入神,好半天才插上一句。

    「是啊!」馬長根點著頭:「你不知道當時煮時那場景,真是怪異!」

    「咋樣怪異了!」

    「當時我把狗鞭帶回去,心想鍋裡多放點水,煮了興許還能吃上一口!」馬長根說得很激動:「可你猜怎麼著,那滿滿一鍋水最後煮得黑紅黑紅的,整個灶屋裡都是腥臭味,直把我熏得跑出來透氣,後來腥臭味散了,我拿叉子在鍋裡挑狗鞭,愣是沒挑到,最後我把鍋裡的水都舀了出來,才在鍋底看到了這點手指長的小東西,通體晶瑩透亮的,你乾媽說這玩意肯定不是好東西,讓我扔了,我哪捨得扔吶,好不容易才整出這麼點來,可我也怕這玩意弄不巧真有毒,於是剪了指甲大的一小片放到了酒瓶裡,泡了幾天!」

    馬小樂覺得是在聽詭異的故事,眨巴著眼問:「那後來呢?」

    「嘿嘿!」馬長根扭頭看了看四周,確定沒別人,小聲道:「就在昨晚,晚飯時我喝了一小酒盅,睡覺那個勁兒可不得了,多少年了,終於揚眉吐氣地取得了勝利,你乾媽啊!今天對我可好著呢?」馬長根說到這裡,一臉的豪氣,好像征戰四方的勇士凱旋而歸。

    馬小樂是個機靈鬼,一聽到這裡,立馬攥緊了手心,將小小的狗鞭使勁抓在手裡:「爹啊!你說的都是真的,!」

    「臭小子,我騙你幹嘛呢?」馬長根邊說邊用愛憐的口氣道:「小樂,自從你被金柱踢過後,這兩年也難為你了,所以我一上午就趕了過來,沒準這東西就能把你給治好嘍!」說完,從兜裡掏出一個小瓶子來:「這裡就是狗鞭泡的酒,你試試行不!」

    馬小樂把小狗鞭裝好了,接過小瓶子,莊重地看著裡面有些泛黃的酒,激動得無法言語,好半響,才支吾地說:「爹,你先回去吧!我慢慢試下!」

    馬長根理解馬小樂的心情,這事沒有旁人會更輕鬆些。

    馬小樂把馬長根送出去很遠,回頭就跑回了宿舍:「光」一聲關上了門,牢牢地上了鎖。

    坐在床邊,馬小樂盯著小瓶子發呆,良久雙手併攏:「老天保佑啊!讓這神奇的酒救救我這個可憐的人吧!還有阿黃,平日裡我待你不薄,你就發發慈悲,讓我那玩意兒快些好起來吧!」

    說完,拔開瓶塞,一仰頭「咕咚咕咚」地喝了個底朝天。

    酒下肚了,可能是多了點,馬小樂有點頭昏,便倒頭鑽進被窩,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下午三點多,馬小樂醒了,覺著小腹裡跟開水燙似的,裡面翻滾得很厲害。

    「難道要起作用了,!」馬小樂激動地掀開被子,可不見絲毫起色,反倒是小腹裡奔湧的那股**,老是要衝撞出來。

    心慌的馬小樂極力控制著。

    最後是失望的,將近兩個小時過去了,馬小樂在期盼中實在是控制不住,真真切切地感覺到一股濃濃的火熱的東西,從那曲折蜿蜒的管道裡躥騰出來。

    「娘啊!我真的是完了,啥都治不了我啊!」馬小樂悲愴地喊了一聲,有氣無力地癱縮在床上,用毫無生機的兩眼,呆呆地望著窗外。

    窗外,天空灰灰的,帶著點兒黃,空氣似乎停止流動。

    這是雪前的徵兆。

    本來馬小樂是很喜歡下雪的,他覺著什麼都充滿了生命力,能在雪天裡綻放開來,可是現在不同了,以他現在的心情,啥都提不起興趣,別說興趣了,甚至就連活著,都覺得失去了希望。

    一直到天黑,馬小樂跟死魚一樣僵在被窩裡沒有動彈。

    雪花,早已飄了起來,地上屋頂上已經鋪了一層,窗台上也積了很多。

    落雪的聲音,對馬小樂原本很有刺激,以往每年下雪的時候,他都會跑出來,聽雪花落在肩膀上發出的「簌簌」聲,這讓他很著迷,是種難以名狀的享受。

    那種享受現在沒有任何感覺了,唯一的感覺就是渾身發冷,馬小樂從被窩裡坐了起來,披上棉襖,打算抽支煙暖和暖和,一摸口袋,觸到了那截小狗鞭。

    馬小樂把小狗鞭掏了出來,放在手掌上端詳著,心想這東西是不是要下點猛料才能成呢?可怎麼下,把它吞下去還真沒那個勇氣,馬小樂想到電視上有鏡頭,把啥東西燒成灰,然後兌水喝了,那也管用。

    「對,燒成灰喝下去,反正就這樣了,總得試一把!」馬小樂來了點精神,掏出打火機燒了起來。

    不過奇怪的很,這狗鞭怎麼燒也不成灰,直到燒成紅裡透黃的黏油子滴到桌子上,就再也不變樣了。

    看看手裡的小狗鞭還剩下一點,馬小樂便熄了火,歎道:「娘的,咋就不成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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