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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67章 夜有約 文 / 小農民

    冷風吹得勁,馬小樂縮著脖子,腳下的積雪還有不少,不過踏上去沒啥聲音了。

    抬頭看看天,灰沉沉的,像是還要下雪。

    「下吧!使勁下,最好齊過小腿,那才有年味!」馬小樂滿心歡喜地自語著,這時冷不丁巷子拐角冒出個小身影兒,嚇了他一跳,竟是是田小娥。

    一見田小娥,馬小樂頓時咬緊了牙根。

    田小娥也被馬小樂嚇了一跳:「晃著個空架子幹嘛?嚇唬人哪!」還沒等馬小樂開口,她就寓意深長地說了這句話。

    馬小樂是啥機靈人,這話能不懂麼,不過他已經不再是晃空架子的貨了,還怕她田小娥,當下,他就咧嘴笑了:「咋了,晃著個空架子就把你嚇了!」

    「咿,我嚇啥啊!你說我嚇啥!」田小娥有點傲氣地抬著頭:「紙老虎能嚇唬人麼!」

    「哎呀!」馬小樂長長地歎了口氣,慢慢地說道:「紙老虎一般不嚇唬人,不過只要嚇唬了,沒準就能嚇死人!」

    「說來說去就一張嘴!」田小娥急匆匆地說:「我沒這個工夫,小商店還等著開門呢?」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馬小樂這時才知道,原來賴順貴出來後,也到縣城去了,他家的商店被曹二魁接下來了,田小娥成了小商店的掌櫃,自是有點傲氣。

    見田小娥要走,馬小樂想激激她,把她惹起來,便趕緊跟了上去:「田小娥,今天都二十八了,你家年貨備得咋樣了!」

    「這還用得著你操心!」田小娥沒好氣地說。

    「田小娥你不識好是吧!」馬小樂故意沉下了臉:「好心問一下,咋就跟吃了炸藥似的!」

    田小娥對曹二魁被金柱狠狠收拾了的事情,一直怨恨著馬小樂,之前她還沒找到啥法子來出氣,自從她知道了他那東西不中用之後,覺著一下就摳住了他的死穴,是不會輕易放開的:「就吃了炸藥咋地,我吃了炸藥還有勁兒,你吃了炸藥也不會有勁兒,就是有勁兒也是不出來!」

    要是一天前,馬小樂聽了這話可能會像上一次那樣灰溜溜地走開,可今天卻大不一樣了。

    「田小娥,有種就給我上個試試!」馬小樂突然狠狠地說道。

    「哎呀,那好啊!我等著咧,剛好今天二魁不在家,去縣裡進大貨準備過年賣個爽兒,明個上午才得回來,礙不了事,有種的你就來!」田小娥仗著馬小樂不行,有點囂張。

    這正中馬小樂之意,特別是又聽說曹二魁不在家,心裡別提多快活了:「田小娥,這可是你說的,千萬不要後悔!」

    「後悔啥啊!我從來不後悔,今晚我就在商店裡住!」說話間,已經到了小商店,田小娥掏出鑰匙開了門。

    馬小樂進去一看,裡屋確實有張床,鋪蓋收拾的好好的,像是有人睡過。

    「田小娥,那今晚我來,到時有你好看的!」馬小樂盯著田小娥的眼,像是在挑釁。

    「行,我等著!」田小娥有點不屑一顧:「來幹啥呢?不會就單單焐個被窩吧!那我可用不著!」

    「你要還算是個人,夜裡頭就給我留著門兒!」馬小樂狠狠地丟下一句走了。

    田小娥不屑地看著馬小樂走出門外,放肆地說了一句:「門我留著,可就怕有人放空炮!」

    這話馬小樂聽到了,不過沒再理會,因為有人走過來了,一看是劉長喜:「喲,這不是鄉領導麼,年初頭到我家喝酒啊!專請你!」他笑呵呵地說。

    「呵呵,長喜,別跟我整這套,當村長就擺腔調了啊!」馬小樂笑著問:「幹啥呢?這麼冷的天不好好在家呆著!」

    「這不是來買鹽麼,家裡沒鹽了!」劉長喜很有樣子地掏出了大前門煙:「怎麼樣,在鄉里頭啥時能再升個官啊!」

    「哪有那容易的事!」馬小樂接過煙:「能到鄉里頭就不錯了,我知足!」

    劉長喜給馬小樂點了火。

    馬小樂沒多站,說家裡有事,先走了,他想回去先到果園子裡看看,回頭夜裡還得來教訓田小娥呢?

    劉長喜進了小商店,看到田小娥有些氣呼呼的,便問道:「咋了,田大姐,這大過年的氣不順啊!」

    「別提了,讓我生氣的那人剛走!」田小娥對劉長喜說話是很和氣的,畢竟是新任村長,抓住機會巴結巴結,以後村裡的事還能托點福。

    「馬小樂!」劉長喜皺起了眉頭:「馬小樂氣你啥啊!」

    「就他那軟蛋,還想跟我橫!」田小娥提起馬小樂又硬了口氣:「俺家二魁那事,我對他就沒個好氣!」

    「噯,田大姐,那事過都過去了,你就別往心裡擱了,說句實在的,要是把馬小樂惹毛了,他再讓金柱找你家二魁的麻煩,我看你怎麼受!」劉長喜作為村長,自然不想村裡鬧出啥事來:「到時那二魁斷胳膊斷腿的,你一個人就操勞吧!」

    田小娥一聽,頓時慌了神:「哎呀,劉村長,我咋就沒想到的呢?我只曉得他不中用,覺著拿那事可以來打擊打擊他,可沒想到他還會讓金柱來找事啊!」

    「你看你,女人就是女人,想事情一根筋!」劉長喜安慰道:「不過還好,人家現在到鄉里了,估計也不跟你一般見識,要不早就讓金柱來收拾你們了,從今往後,你就收收嘴吧!」

    「不說了,不說了!」田小娥直搖頭。

    劉長喜點著頭,突然一緊張:「田大姐,你是聽誰說馬小樂不中用的!」

    「你,你媳婦姚曉燕啊!」田小娥看上去不太想說,因為姚曉燕當初對她講的時候,再三囑咐,一定不能和別人說。

    劉長喜一聽,心裡好一個氣,馬小樂那事,除了馬小樂家裡人,知道的就他和丁建設了,當初馬長根求他們不亂說的,也都答應了,現在要是傳出去是從他媳婦嘴裡說出來的,那不就沒信用了嘛,想他馬小樂如今是在鄉黨政辦,萬一生了氣跟他過不去,他這個村長還就真沒法。

    劉長喜心裡很窩,懊悔著千不該萬不該把這事跟媳婦說了,不過再想想也覺得沒有過分的地方,因為兩口子被窩裡啥話不說呢?現在媳婦姚曉燕把不住嘴,可既然已經說了也收不回來,眼下,最重要的是要田小娥不要再亂說。

    「田大姐,我媳婦那是瞎說的,你可不能對別人說了,要不這影響不好!」劉長喜很認真地說。

    田小娥忍不住一笑:「劉村長,你放心吧!我知道你擔心我傳出去對你家曉燕不好,不過那馬小樂真的不行,上次他回村到范支書家喝酒,我在地裡碰到他就取笑了他,他就灰溜溜地就走了,你說他是不是真的不行!」

    「行了行了,你別說了,反正這事和我們家沒關係!」劉長喜使勁擺著手:「田大姐,你咋樣鬧騰我可不管,這事可千萬別把我們家扯上,要不然,你們家以後在村裡頭……」

    劉長喜說著,眼光變得冷漠起來。

    田小娥琢磨了下,明白了是啥意思:「行了劉村長,你放心我不掛上你們的!」

    劉長喜拿著鹽離開了,田小娥陷入了沉思,想著剛才他說得那些話,尤其是惹毛了馬小樂會引來金柱的事,想起來就後怕:「看來還是老實的好,我咋就沒個腦子呢?」

    田小娥坐在凳子上懊悔著,現在她還真希望馬小樂能來買個東西,她可以拿好話多說說。

    再說馬小樂,離開商店就直接奔了果園,在村頭的小橋上,看到了顧美玉正在橋下沒結冰的水邊刷大菜板,估計是要剁餃子餡,可能是極少干家務活,顧美玉刷得很投入,沒有注意到他在橋上。

    看著橋下的長舌婦顧美玉,馬小樂兩個手指頭捏著下巴尋思著,她對田小娥透露了他羞愧的**,實在是讓他很受傷,所以,得教訓她一下,不過想想時間還很多,機會很不少,今天就罷了,過了年再說。

    馬小樂悄躡步地走了,沒留下一點聲息。

    陰沉的天空下,凜冽的寒風中,沒有莊稼的曠野也沒了生機,死氣沉沉。

    村西南嶺的邊角,是小南莊村的墳地,多少年來,小南莊村的祖老輩們都安息在那裡,每到年關,站在曠野裡能感到的生機,就從這裡發出,因為上墳的村民都會相繼趕來燒紙、放鞭炮,拿出無比的虔誠跪拜祖輩,希望得到護佑,當燒紙燃起的時候,灰和煙一起飄騰起來,那些沉睡在地下的先輩們似乎被喚醒,揉著眼睛從土堆裡鑽出來,貼著地面遊蕩著,看著跪拜的子孫,並不失時機地抓著蕩在空氣裡的紙錢,當然,還要馨餉著豐盛的貢菜和水酒,當燒紙燃畢,貢菜收起時,先輩們便會縮著身子鑽進土堆,等待著下一個年頭的到來。

    馬小樂對這種場景很折服,他覺得那是一種心靈的淨化,會讓他忘記一些**。

    遠遠地,墳地場上傳來了稀稀疏疏的鞭炮聲,馬小樂瞄著眼望過去,還能瞧見點紙煙,趕緊回過頭,他必須讓自己遠離那種心境,否則想到夜裡要去敲田小娥的門,就會有種罪惡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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