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第063章 陳家大少爺 文 / 紅塵幻
瀑布下的水流迸濺而出，如細雨綿綿，她從橋下慢慢走過，仰首，回頭。
那山底的深淵，就像此刻她深沉的心情。
她的目光清冷如斯，這一刻比深潭要寒，水聲連綿悠長，水絲橫豎交錯，在天地間剪不斷理還亂。
此番讓洛家平平白白損失了三千兩銀子，雖然很過癮，很解氣，但是冰兒知道這並不能夠傷及洛家的根本。
她甚至開了天眼，從洛大夫人身上看到了未來兩年內的情形。
雖然那些畫面不是很真切，但是冰兒也能看到一些大概，洛家開始利用自己在世外桃源的身份，與貴族交好，同時與容家合作做生意，只要打出她這個私生女十三代弟子的旗號就可以謀取無數的利益。
若是自己不聽從她們的安排，洛家人便會用名聲二字威脅自己，要告訴世人自己曾與家族決裂，曾對父親長姐忤逆不尊，不配為世外桃源弟子，從而讓自己聲名狼藉。
看到這些她勾了勾嘴唇，看來自己對洛家絕不能姑息。
雖然這些事情還沒有發生，但是防患於未然，絕不能讓事情發生。
她慢慢瞇起了眼睛，經歷過了一世，她已深知貴族的不仁不義，倘若洛家人不逼她，她也不想做得太絕。
先下手為強，必須讓洛家人去一個偏遠的地方，永絕後患。
思及此，她唇邊勾著少女才有的純真笑意，隨著前面的人慢慢向醫丹閣走去，一進院子就看到一抬奇怪的轎子停在裡面，轎子裡似乎有一個身材修長的男子，正面對著著顏鈺，顏鈺的神情非常嚴肅。
「顏二先生，請問有什麼事情？」她恭敬一禮。
在有外人的場合下，冰兒並不稱呼顏鈺與蕭琅為師兄，而是稱呼為顏二先生，蕭三先生。
「這位是陳家大少爺，你還沒有見過吧！」顏鈺柔聲說道。
「見過陳大少爺。」她躬身一禮。
「嗯。」男子在轎子中回禮，並未多言。
「陳家大少爺不遠萬里而來，替他父親求取延年益壽的丹藥，當然陳老爺的身體非常不好，可惜是不能長途跋涉到世外桃源，所以我無法診斷病情如何……」顏鈺負手而立，目光淡淡看了她一眼，曼聲說道。
「請顏二先生親臨秦國陳家，幫助我的父親，在下必有重謝。」
簾子內，那個男子從容優雅地長揖，黑色如瀑布般的頭髮順著脖頸流淌了下來，他嘴唇薄薄的抿著，唇上不帶絲毫血色，只可惜卻是看不到他的面容。
冰兒抬眸看向那男子，她記得陳家大公子很少拋頭露面，據說自幼中了寒毒，身體不好，甚至不喜歡曬太陽，所以常年都在一個特質的馬車內，現在卻是一個四人抬的轎子把他給送了進來。
此刻那人就在那個轎子內，轎子上面遮擋著帷帳，只能看到他的衣衫，但見到他的衣服料子很飄逸，淡淡紅色的楓葉銅紋邊的長衣隨風飄拂，華貴但是並不奢靡，修長的手指泛著玉色，天氣並不冷，但是他卻披著一件比雪更纖塵不染的白狐裘，在簾子的遮擋下，可惜無法看到他的真容。
「冰兒，你知道這種草藥嗎？」顏鈺從一旁拿出一張畫來，上面畫著一株草藥。
「月見草，喜歡吸收日月精華，非常罕有。」冰兒自信回答，這種草藥知道的人不多，見過的人更不多。
「這個我也知道，雖然目前來說很難找到，但是在秦國肯定是有的。」陳大公子對冰兒的回答並不在意，彷彿這種草藥在秦國很多人都見過，都知道。
「不錯，月見草可以延年益壽，而且對老人家沒有霸道的藥性，非常有益於身，所以你可以去找一找。」
「多謝顏二先生的指點，但是我希望顏二先生可以去秦國一趟，幫忙救治我的父親。」
顏鈺慢慢搖了搖頭，「陳大少爺，我不能離開世外桃源太遠，但是這個女子可以。」
他伸手指了指冰兒，冰兒感覺到那男子透過了帷帳看著自己，那目光非常疏離，卻也帶著一些冷淡，大概似乎不相信她的醫術，所以接下來並沒有開口要求她一起跟著去。
顏鈺輕歎一聲，「那麼陳大公子，您還是回去吧，早日回去把丹藥給老人家服用。」
「多謝顏二先生的幫助。」那男子在帷帳內一禮，心中歎息半晌，方才起身。
看著四個人抬著轎子離開，顏鈺慢慢回眸，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看向冰兒微笑道：「師妹，雖然你已經被師叔收為弟子，不過名氣卻不是一蹴而就的，你的名氣還需要慢慢打響呢，這個陳家大公子是不錯的，你應該跟著一起去。」
「我會跟著去的。」冰兒斬釘截鐵地說道，一個字一個字說得極其清晰。
當然，她的目的不止是去瞧病，更是因為玉家的寶物。
顏鈺沉吟道：「不過蕭琅怕是不同意的，此去路途遙遠，你一個女孩子有諸多的不方便，而且你也從來沒有出過遠門吧！」
「我相信自己已能獨當一面了，我會去給老人家說一聲，只要他同意了就可以。」
「嗯，告訴師叔他老人家，的確不用琳琅閣同意。」顏鈺摸了摸下巴，神情若有所思。
說著，顏鈺轉身拿著藥水在幾個跪坐著的男子面上塗抹著，那些男子面容上的紅色斑點清晰可見，似乎是易容後藥物的刺激所造成的。
冰兒慢慢地瞧著，暗忖易過容的面容若是時間久了，是不是也會有什麼問題？
於是，她忍不住問道：「顏二先生，易容術若是使用不當，是否會毀容？」
「當然會，易容術也是有風險的。」
「那麼……我大哥他是否易容？」
顏鈺素來穩定的手忽然微微顫了顫，手中的瓶子晃了晃，似乎有些失態，半晌才道：「其實，在琳琅閣的人都會易容術，而且平日做任務的時候也要易容。」
「原來大哥也易容了？」冰兒瞇起了眸子。
「你大哥的確易容過，而且冰兒，你要知道你大哥為你付出很多。」顏鈺目光看向她，語氣淡然平靜，「當然還有一個事情你應該考慮清楚，倘若有一日你大哥容貌毀去，退出琳琅閣後不得不重新換一個身份，那麼你還是會喜歡他嗎？」
「顏二先生為何這麼問我？」冰兒一怔。
「總而言之，若是他的面容從此以後毀去，你是否還會喜歡他？」
「顏二先生多慮了，我與大哥不離不棄，不管以後他是什麼樣子，我都會喜歡他的。」冰兒毫不猶豫地說道。
「很好很好，希望你記著今日說過的話。」顏鈺點了點頭，唇角掠過一絲溫軟的笑意，目光幽然。
「那麼希望師兄能在我離開後三日，再告訴我的大哥，此事我會先去稟告老人家的。」
「好。」
「告辭。」看著顏鈺依然在給幾人上藥，冰兒向他行了一禮，慢慢告退。
待冰兒走出院子，顏鈺方才放下手中的藥瓶，交給身側幾個小童，轉身向醫丹閣樓上走去。
閣樓屋中，棋盤前坐著一個俊朗的男子，他衣袖上紫色紋樣隨著他擺弄棋子時，微微晃動著。一雙瞧著棋盤上黑子的眸子，如潭水般深沉，波光瀲灩，明滅不定。
「子曦，看來你的妹妹的確是對你無比情深，以後你這般模樣出現，她也不會在意了。」顏鈺溫柔笑道。
「二師兄說的對，她的確是對我情深意重，生死相隨，不離不棄，但是卻在做任務時毫不留戀地轉身就走，甚至不給我說一聲。卻還要勞駕你這位旁人來轉告在下，真是傷了在下的心。」蕭琅慢慢落下一顆棋子，舉止帶著些尊貴優華，嘴角笑意淡淡綻放，卻是歎息了一聲。
「唉！讓我歡喜讓我憂！」
……
冰兒來到了山下客棧，見此處環境優雅，陰涼祛暑，的確適合陳大公子休養。
當她來到門口向門前的侍衛道：「麻煩你們通告一聲，就說世外桃源的洛冰兒求見。」
兩個侍衛的目光在她身上看了又看，覺著這世外桃源的女孩子怎會來找少爺，低低道：「你等一會兒。」
片刻後，侍衛出來道：「公子在客房等你，請進來。」
冰兒走在侍衛身後，沒有想到此處居然還有書房有客房，的確是第一流的客棧，然而客房中並沒有厚厚的帷帳遮擋，只有薄薄一層紗帳，男子的目光從內透出來，那眼神無比得清澈，彷彿如水緩緩流淌，又如水墨勾勒出來，他的眸光因為有那麼一層薄紗隔著，卻又帶著一些疏離，彷彿在睥睨著世人，有一種高高在上的意味。
冰兒上前一禮，柔聲道：「洛冰兒見過陳大公子。」
「嗯，我今日見過你，不知姑娘來舍下有何指教？」男子的聲音依然清雅清澈。
「我是來毛遂自薦的。」
「哦？陳家雖然喜歡收留食客，但是我這裡卻是從來不曾，難道姑娘要自薦席枕不成？」陳大公子輕輕一笑，彷彿是在開玩笑，但是這個玩笑卻有些輕蔑的意味。
「公子錯了，你這樣的玩笑很不好。」她抿了抿嘴唇，卻是對視著他。
男子眸光似有些飄搖，卻高深莫測地看了她一眼，「我弄錯了什麼？」
冰兒意味深長地看著他，凝視著他的眸子，笑了一下，「我一直把公子當做為吾師。」
陳大公子挑眉，他還從未聽過這個說法，問道：「哦？此話怎講？」
冰兒悠悠道：「三人行必有我師，達者足以為吾師。」
陳大公子斜睨了她一眼，慢慢靠在身後的蓆子上，語氣傲然，「好個達者足以為吾師，我且問你，你從我身上能學到什麼？」
冰兒微微搖頭道：「有些東西是不用刻意學到的，卻也很難學到的。」
陳大公子眼中多了一絲興趣，「是什麼？」
冰兒慢慢道：「看著陳大公子舉止言談，為人處事，便已是師表。公子在陳家絕非沽名釣譽之徒，面且對美色無動於衷，乃坦然君子；公子明察秋毫，扶助弱小，出手闊綽，視金錢如糞土，乃俠義風範，風骨絕佳；公子的家族底蘊深厚，但公子卻始終雲淡風輕，看淡天下，可見公子氣度不凡；雖然陳家給公子安排了護衛，但是公子身旁從未帶著侍衛，可見公子本人武功絕倫，文武雙全，絕不偏頗；公子雖然低調，但天生的高貴氣息，恰如皎潔的明月，璀璨的明珠，難以遮掩啊！」
聞言，陳大公子不由沉吟了片刻，臉上泛起一絲說不清的意味。
半晌，男子哈哈一笑，笑聲如劍回鞘，風明月朗，「很好，很好，你果然有趣，就是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麼？」
「小女子希望能跟隨公子去秦國，見識見識。」
她並未說自己會去替陳家老爺看病，也未說自己對禁地感興趣，但是意味卻是非常明顯。
「可以，但是路途遙遠，我希望你能帶著一個幫手。」
「是。」
「你若是私自跟來可是不好，記得要給長輩朋友們說一聲。」他言下之意已經同意。
「是，多謝公子。」
「明日我就出發，你記得早些過來。」
冰兒向他一禮，低著頭的同時，嘴角揚起了笑意，再次抬頭，那平日收斂的氣息不禁揚起了三分，待她離去，兩旁的侍衛不由瞧著她目光露出驚艷之色，這姑娘進來時並未覺著如何，離開後卻是如此出色的美人。
此刻，陳大公子慢慢回眸，眼神如月色流轉，半晌一笑道：「把陳楓帶進來。」
只看到陳楓踉踉蹌蹌地到了這裡，面容慘淡。
陳大公子不由蹙眉，而陳楓戰戰兢兢，舉手無措地看著他，叫道：「大哥。」
「父親生病了，你卻在這裡裝作無事人一樣，居然與人出去吃飯時欠下了銀子，還報出父親與我的名號，實在是給我丟臉。」
「我……我……」陳楓渾身抖得如篩糠，這個大哥他可不敢忤逆的。
「父母在，不遠行，行必告之，你卻自作主張到了世外桃源，究竟是誰同意的？」
「是叔父安排的。」
「哦，你如此聽從別人的安排，有時候我很想知道你是誰的兒子？你是否想要過繼過去？」
「大哥，我知道錯了。」陳楓連忙搖頭。
「好了，你與我一同回去，不要在外面丟人現眼了。」
「是……是……」陳楓連忙唯唯諾諾稱是，忽然覺著自己的人生無望，不但完成不了叔父安排的任務，也不能得到父親與大哥的賞識，內心一片淒涼，然而，殊不知這路上卻是和冰兒在一起的，當然他這一路上也討不了任何的便宜。
隨後，陳大公子道：「去把陳柔也叫來，你們兩個通通跟我回去，莫要再拋頭露面了。」
……
世外桃源通往秦國的道路前方非常平坦，馬車行走亦不感到顛簸。
山郊野外靜得出奇，天地間只有侍衛們說著話，還有馬蹄踏踏的聲音。
冰兒因為是女子的緣故，故而特意給她安排了一輛馬車，若她一個人坐在寬敞的馬車裡面倒是非常愜意，怎知道裡面卻有另外一男一女，而且這個女子對她並不友好，一看到她就沉下臉來。
陳柔立刻不屑地尖聲道：「洛冰兒，你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我家三叔讓你來陳家你居然不來，現在偏偏跟著我家大哥來了？」
冰兒笑得溫柔：「誰讓你家三叔太老太醜，表裡如一，我實在看不上眼。」
陳柔雙眸中暗含譏誚，「難道你以為攀上了我家大哥不成？」
冰兒輕輕拂過袖子道：「不錯，我的確是攀上了你家大哥，否則怎會在這裡？」
「你出去，無恥的女人，這是我與大姐的馬車，我可不想和你坐在一起。」陳楓暗暗咬了咬牙。
「彼此彼此，我也不想和自以為很香，其實有狐臭的女人坐在一起。一個臭男人，一個臭女人，怎麼一個女人也這麼臭呢？」冰兒捂著鼻子轉身走出去，輕柔的長風掠過，將她的話語更遠的傳開了去，落在周圍侍衛的耳中，幾人不由抿著嘴唇，不敢笑出聲來。
「你……」陳柔臉色一變，她雖然有些隱疾，卻可以塗抹香料來隱藏，而且氣味混在一起，眾人還以為她體味帶著異香，除了陳家人，並沒有太多人知道這個秘密，她不由狠狠咬著牙，滿臉的怒意。
「姐，不要生氣，等我以後娶了她，你怎麼對付她都可以。」陳楓陰沉著臉，輕輕拍了拍陳柔。
是啊！一個大姑子收拾一個小妾還不是很容易的事情？陳柔點了點頭。
冰兒不再理會她，立刻轉身對侍衛道：「給我一匹馬。」
她拉著韁繩，淺笑舒袖，策著馬兒倒是自由自在，然而，看著前面越來越濃的霧氣，她心中好像有道痕跡一閃而過，隱隱有些不詳的預感。
忽然，一個侍衛大聲道：「管家，前面出現了三條路，地圖上卻只畫著一條，我們究竟走哪個好？」
「老馬識途，難道這次的引路人也不知道嗎？」管家蹙眉問道。
引路人上前道：「此地三日前還是一條路，不知道為何會出現三條路。」
「那麼大家看怎麼走呢？」只聽到陳大少爺的聲音悠揚傳出。
「我覺著應該從正中走，左右兩邊應該是這幾日多出來的路。」那引路人若有所思說道。
「我也覺著是該從中間走。」管家點了點頭，表示也贊同這個看法。
「等等，你們應該走左邊的路，這裡有可能是鬼打牆。」冰兒策馬來到陳大公子前面，目光看向眾人。
眾人立刻笑了起來，青天白日的，居然有人說是出現了鬼打牆，這個說法實在是太好笑了！
陳大少爺雙眼黑如點漆，唯獨他並沒有笑，柔聲道：「冰兒姑娘，我們應該聽這位引路人的，除非你還有什麼高見。」
冰兒立刻從馬上躍了下來，低聲道：「高見倒是沒有，不過我會在這裡等著你們，若是半個時辰你們可以走出去而沒有遇到我，我就原路返回。」
她剛轉身，就聽到不遠處傳來不屑的哧笑，正是陳柔，「這個女子居然對陳家指手劃腳，儼然把自己當成一個人物了，難道以為自己是很了不起的玄術師不成？」
「是啊！無知的女人。」陳楓此刻也覺著冰兒實在是太不懂事了，不由動搖了娶她為妾的想法。
周圍幾個侍衛也用古怪的目光看著她，覺著這個姑娘太不像話。
冰兒唇邊帶著淡淡的笑意，有時候說的再多，也不及一次教訓來的有意義。
「姑娘真的這麼決定了？」陳大公子淡淡問道。
「已經決定了，你們走吧。」冰兒悠然自得在地上燃起了一堆篝火，從袋子裡拿出幾塊魚乾烤了起來。
「出發吧。」陳大公子歎息一聲，車隊慢慢向中間道路行駛，霧色之中，漸漸看不到眾人身影。
味道越來越香，而她身後的背囊裡居然發出了一陣窸窸窣窣的動靜，半晌，從裡面探出一個圓圓的腦袋，兩隻尖尖耳，又露出滿臉的饞相，撲到她身側剛剛烤好的肉乾上，用力地撕咬了起來。
另一廂，陳家的隊伍在昏沉的暗色中走了幾乎半個時辰，依然看到的是一片昏暗，幾乎暗無天日。
「總管，這路似乎越來越不對勁了呢？」
「是啊！似乎怎走都和以前的路不一樣，難道另有蹊蹺？」
走著走著，霧色漸漸淡了許多，此時斜陽已掛，暮色漸漸暗淡，眾人歡呼道：「快看，終於走出去了。」
「不對，不對，我們好像來過這裡。」引路人最先發現此處不對。
「什麼……怎麼可能？」管家不可置信地道。
「你看那高處的墳頭，墓碑上面名字都是一樣的呢，還有那兩棵枯樹，上面曾經吊死過人，我記得的。」
霎時，眾人面面相覷，心中又有一些寒意襲來，陳楓則是激靈靈打了一個冷顫。
當他們又向前走了一里路，卻看到酒足飯飽，抱著貓兒躺在那裡優雅地曬月光的洛冰兒，月光下，她身姿婀娜，肌膚白皙，帶著一種難描難畫的美麗。
「沒想到居然被這個少女說中了，真是想不到啊！」
「難道她是活神仙不成？」
「哼，我料她也是胡說八道的。」陳柔卻是鼻子裡哼了一聲，她一直坐著馬車，倒是沒有受罪。
此時已經到了夜晚，周圍沒有陽光，但是陳大公子依然帶著帷帽走了下來，白色的紗遮擋著他那清秀的容顏，他徐步來到冰兒身前，彬彬有禮道：「請問冰兒姑娘，下面我們該怎麼走？」當然，陳大公子已經覺著這個姑娘有些不凡之處，否則顏二先生為何要向他推薦這樣年輕的女孩子。
「朝左走。」冰兒坐起身子，笑瞇瞇地眨了眨眼睛。
「為何？」他很想知道為什麼。
「中間的道路有泥濘和車印，卻並不雜亂，說明道路沒有來回，右側沒有車印，說明有去無回，左側的道路有雜亂的車印，說明此地來往的人很多，此地有山無水、非聚陰池，無水之陷，但月色太冷，此起彼伏的地勢為陽，雨後的溝渠為陰，霧氣太濃，幾個時辰內形成了陣法的幻象。」
「你是玄術師？」
「算是！你剛才應該慶幸沒有走右邊的道路，否則我不會在這裡等你們。」冰兒目光明澈如琉璃，她的話語似有些冰冷，又有些無情。
陳大公子微一皺眉，然而，她又話鋒一轉，「不過，我只會救該救的人。」
「什麼叫該救的人呢？」他居然有種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意味。
「道家有律，貪心不足者不救，喪心病狂者不救，五逆十惡者不救，殺人放火者不救，為富不仁者不救，某朝篡位者不救……」說著她慢慢瞇起了眸子，意有所指。
陳大公子聽後不由輕笑，轉身向馬車走去，喃喃道：「她很聰明，有點意思。」
走著走著，山中的氣溫漸漸變得濕潤，四處樹木多了起來，遠處還有如鏡的泊湖，倒影著四周的山勢，耳畔鳥語陣陣，花香從空氣中漸漸傳來，沁人心脾，讓眾人的身體都得到了巨大的放鬆。
當眾人一路順著左側的道路行走著，忽然管家上前問道：「大少爺，前面出現了一個車隊，好像是容家商隊的，我們是不是避讓一下？」
「無妨，看到他們打個招呼。」夜裡，陳大公子馬車周圍依然遮擋著厚厚的帷帳。
「是，少爺。」管家立刻向後退去。
遠處一抹紅色身影閃過，遠遠的就聽到一個性感磁性的嗓音傳來，「陳大公子，別來無恙啊。」
「原來是容大少爺，別來無恙。」馬車內探出一隻雪白的手，隨後傳出陳大少爺的聲音。
「夜色淒涼，各位不如與我們一起品嚐美酒佳餚，然後看看護衛與歌姬的表演如何？」容跖瞇著狐狸眼笑著說道。
「閣下真是走到哪裡都要帶著女人。」陳大公子笑著調侃。
「長路漫漫，路途遙遠，沒有女人哪裡有樂趣。」
聽到前面傳來容跖的聲音，冰兒皺了皺眉頭，這個人真是陰魂不散。
陳柔則是飛快地從馬車裡翻出了首飾盒，拿出最精緻的首飾佩戴了起來，隨後對著小鏡子開始塗塗抹抹，眉眼立刻變得精緻了許多。
容跖這個男人她曾經見過一面，實在是讓她無比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