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 又一個好消息！ 文 / 牛人旺財
林長城笑著回答：「老師，我叫林長城。」
「哦？林長城？」詢問他的那個一時還沒反應說話，另一個位置忽然有人探頭站了起來：「你就是林長城嗎？哎喲，快點過來、過來！」
說著，那個人已經從格子間裡衝了出來，顯得十分意外和熱情，而出現在林長城眼中的是個大男人，穿著一件粗格呢的上衣，牛仔褲，一臉濃密的大鬍子，很有某些畫家的藝術范。他就是正在處理林長城來稿——小說《深城》的編輯於大雷。
說實話，林長城今天冒昧前來找到這個夢想中的編輯部，心裡根本就是一直比較忐忑不安滴，他總是覺得自己能找到這個編輯部，能看看人家編輯怎麼工作、如何編發稿子，或者乾脆就看看人家是腫麼說話、如何生活，哪怕是看看這些搞藝術的人是不是也像他們這些打工者一樣說話辦事也就心滿意足了。
他根本就沒敢想找到人家之後，會受到歡迎——甚至是一陣驚喜似的熱烈歡迎！！
這、這、這特麼可能嗎？
根本不可能！
想想吧，自己又不是什麼出名人物，更不是著名作家，人家有神馬必要搭理自己呢？找到了，能進去看一眼就趕緊灰溜溜出來也就算是知道心目中一直以來的文學聖地究竟是個什麼樣子，也知道編輯部那些人在哪裡工作了……
就這麼簡單一點可憐想法！可沒想到，他到了這裡開口一提自己的名字，居然會有人突然撲過來迎接、歡迎。
「我姓于，叫於大雷，今後你就叫我老雷好了，」那壯年漢子一把抓住林長城的大手搖動幾下，笑逐顏開道，倒把沒有這種心理準備的林長城弄了個大紅臉，不過他也迅速調整了自己的表情和心態，馬上笑著點點頭：「謝謝於老師，我今天沒事，就想過來看看我的稿子怎麼樣了……」
「哦，沒事，沒事！歡迎，歡迎！來，跟我到裡邊來吧，我還正要打算打你電話找你呢，沒想到你今天就過來了，呵呵——」
那人一直牽著林長城的手，讓一微妙舉動讓林長城心裡頓時充滿心醉和幸福！
曾幾何時，會有人這麼看待——看重他一個無足輕重的小小打工仔呀？主動拉他的大手、主動表示歡迎，主動——把他當成一個人看，普通人，甚至一見面就讓他有一種久違了的老朋友那種親切感覺！這一切，瞬間差點沒讓林長城掉下淚來。
《深城小說》編輯部，大家都在一個大辦公室裡面工作，看稿子，編輯稿子，但直到走了幾步，林長城才發現，其實裡邊還有一個小房間，與之相連。好像是小會議室，或者乾脆就是平時專門用來接待來訪作者滴。
其他人都抬頭看了看高大威猛的林長城，有的笑笑，有的毫無表情，林長城就跟著老雷進了裡面的那個屋子。
「你的稿子，我上午剛剛處理完，已經簽發提上去了，到二審，我估計也問題不大，主任很快就能定下來，這麼精彩的小說，這些年來實話說，我作為一個編輯幾乎已經很少見到了。」
一坐下，於大雷就笑著對林長城說道。林長城一時不知說什麼好，只是衝他笑，感謝道：「謝謝於老師！」
「哎，沒關係！」老雷道：「我幹的就是這麼個工作，偶爾一旦發現個好作者，簡單比自己寫出了世界名著還要激動和開心！呵呵，或許這就是我這個年齡的老編輯的職業病吧？估計這輩子也改不了啦，無論社會怎麼變化，人心和金錢到了神馬程度，我們這些做文學編輯的，心裡一工作起來，還是期待看到發現好作品的……」
林長城心裡一陣感動，認真聽著他的話，於大雷從身上口袋裡摸出香煙，給他派發過來一支，林長城紅著臉接下了，又湊上去讓他給點燃。
不湊上去不行，人家於老師在給他煙的同時已經麻利地「撲」一聲打著了火機，送上來，他不趕緊湊上去，行嗎？
心裡有的只是感動、激動加感謝！！
然後，看著林長城小心翼翼地抽了一口，於大雷編輯才哈哈大笑，自己也點燃了香煙狠狠抽了起來，他居然一口氣就抽去了大半截。其實，他是特別能理解此時面前這個富有才華的年輕作者的，當年，他還是一個普通工人的時候，那時唯一的愛好和希望就是利用一切業餘時間寫小說，投稿，然後希望通過這些努力達到自己的人生目標，活出個人樣子來，出人頭地，光宗耀祖！
而當年，他也是曾經懷著某種希望和不安的心情自己主動找到某編輯部去的，情景幾乎就是今天他和林長城的再現和翻版！
要不是當年的那個老編輯從萬千自然來稿中及時發現了他、一審啟用了他的稿子——直至二審、三審最後發表在那個大雜誌社的頭題位置，他這個當年的小工人能一步步走進文學領域，並最終作為人才而從內地調到這個魔都一樣的大城市嗎？
所以，儘管林長城有點受寵若驚，被動地一小口一小口不好意思地抽著他的煙，可他卻是十分瞭解、太明白此時林長城的激動和不安心情了。
其實，林長城一進了這個大編輯部，一被於大雷領進這個屋子，他心裡首先想到的就是想主動給老師上一支香煙。
男人嘛，男人與男人之間，尤其是陌生男人——在自己心中高看一眼的編輯面前，只有這一舉動才能及時很好地表達出林長城對他的尊敬！
然而，可憐得緊，林長城好多天自己吃飯都成問題了，找工作又找不到，別說口袋裡沒有煙，就是有，平時抽得也是那種最最廉價——根本上不上檔次的小煙，兩三塊錢一盒，市場上還不太好買到那種！此時，他居然連這種破煙也拿不出來了，怎麼好意思啊？
「小林，你的小說寫得真好！讓我驚喜啊……」
「謝謝老師。」
「你的老家是哪裡人，目前是在老家，還是出差順路過來看看我們，或者乾脆就是在這邊工作？」
「我在這邊打工。」
「哦，明白了。」當編輯的人，眼睛都毒，犀利，其實於大雷不用詢問只從閱讀林長城的小說裡面就已經有個大致判斷或知道了作者的身份問題。因為，林長城的小說人物都是絕對的小人物，文字非常接地氣，這種文風與寫法，不是一些沒有此種苦難經歷的人——即使是再有才華的作者就可以隨便寫出來滴！
他之所以順便這麼一問，也就是從某種程度上證明一下自己之前的判斷而已，也是為了減輕一下林長城的緊張，沒話找話說。
果然，林長城放鬆多了，一邊喝著他接下來給他倒的茶水，一邊跟他交談，回答他感興趣的問題。
於大雷道：「你的小說，最大的特點還不是文筆多麼精緻，而是有一種通透的使人一看之下渾身顫慄的東西在裡面……」
林長城一聲不響地默默聽著。記在心裡。其實，他之前還沒有完全意識到自己小說究竟好在哪裡，雖然他心裡也認為自己寫得並不比任何人差。而今天經於大雷編輯這麼一說，頓時有一種豁然開朗、提醐灌頂的透徹感……
「你的小說，人物活靈活現，語言非常接地氣，描寫十分到位，讀上了就放不下，真是在眾多自然來稿中的一枝獨秀——不可多得的一個人才。今天我才看完，處理了一下，個別地方錯別字修正了一下，然後毫不猶豫就提到二審主任那裡去了。也是巧，平時我們這些人是不用坐班的，只有每週幾天過來收收信件、看看稿子或像今天這樣——準備發下下一期的稿子，大家才會過來看看。」
「呵呵，你要是明天來，或者昨天來，還不一定能見到我。」
「呃，真是太幸運了——」這個話，林長城只在心裡驚訝了一下，卻是沒有直接說出口。他的性格就是這樣，沉默比較多，好與壞，似乎永遠藏匿在心裡，即使是面對他感恩的人也基本還是這樣，一旦瞬間的驚喜過後，心理又慢慢恢復到了原有狀態。而這種人，感恩是長久的，永遠也不會過時，更不會落井下石。
「你的這篇小說，我估計二審馬上就會通過，簽發提到老總那去，三審我覺得也應該是沒問題。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我估計這篇《深城》很快就會在下下期出來，而且應該是個頭題位置。這個……我已經在發稿簽上加了一句話，建議了。」於大雷又給了林長城一支煙，又替他點燃。
「老師，如果我有走出來的那天……」林長城默默在想。
「另外，你平時除了打工，都喜歡幹些什麼？看書嗎？看書多還是出去觀察社會比較多？我感覺，你的小說告訴我，你平時十分關注這個社會上的諸多越來越嚴重的問題，尤其是跟你一樣的老百姓——小人物們的日常生活、生存狀況。雖然這不是『主流』，但又是永遠的主流。尤其是在文學領域。這一方面，我感覺說明你是個有頭腦的人，並不僅僅是在描寫這個社會，同時也是作為一個觀察者、參與者和描寫者。所以，你的小說主題不言自明，寫得雖然不著一字，只是這些實實在在的人如何生存與生活，可是他們這些活生生的小人物卻透視出一個無限的寬大世界來。」
「這些，正是你獨有的優勢，因為你就是他們中的一員，參悟，參與者。至少在你有更大發展前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