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8章 共議琴材,留點口德 文 / 傳流鋅蕭
第五十八章共議琴材,留點口德
聶柘霽去找了聞人木栴,不知道為什麼,見到這個平淡如水的女子,他就覺得心裡莫名要好過一些。
他討厭人,討厭熱鬧,討厭說話,可他不討厭與聞人木栴說話,甚至享受與她一起去熱鬧的地方。
這次聶柘霽也沒有說話,而是彈琴,這也是他表達的一種方式,高興或不高興,都可以通過琴音表達。
聞人木栴靜靜聽著,她的眼睛永遠看著天空,眼裡沒有情愫,亦或,都是情愫。
聶柘霽一曲談完,她也收回目光,「六弦的琴見過,可你這種五弦的,現在少見,但看琴的斷紋,又似乎不是古琴?」
聶柘霽手指撫過琴弦,「以前本是六弦的,後來斷了一根。」
「這些也是那次留下的。」她指著琴板上那三個均勻的孔。
聶柘霽點頭,要是沒有愚拒,那次他和郁督雅怕是凶多吉少。
「她叫什麼?」聞人木栴以她修長的手指勾弦,成音暗澀,音調渾濁,不堪入耳。
看到聞人木栴驚詫的眼神,聶柘霽忙道:「愚拒認人,在別人手裡,不會成音。」
當初郁督雅問過愚拒為什麼不能成音的問題,他沒有答,但他卻願意將愚拒的一切告訴聞人木栴。
聞人木栴笑了笑,長長的睫毛在她清秀的面上投射出一個淺淺的弧度。「我是一個俗人,對風雅都不是很精通。」
聶柘霽搖頭,「那是因為你的時間都在行走。」
她歎口氣,「我沒有停下來的理由。」
聶柘霽沒有說話,她有行走的理由,那個理由,便是她心裡的那個人。
聞人木栴突然回過頭來笑道:「愚拒的琴弦是什麼做的,雖然我不懂琴,但看著也不是普通的蠶絲?」
聶柘霽心裡莫名的痛處,但還是笑道:「是飛熊、變色龍、幽靈蛛、雙足蠍、鳳緣象、天牛的經脈,經十二種毒植物,十二種毒動物的浸泡。達到堅韌剛烈,刀劍不可斷。」
與聞人木栴在一起,其實多半的時間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聞人木栴也是個安靜的人,所以二人經常都是沉默。
但聶柘霽並不覺得尷尬,只要坐在聞人木栴身旁,就算什麼也不說,他也覺得很安心。
聶柘霽又開始彈琴,聞人木栴的目光卻不在看著天空,而是轉到他跳躍的手指上。
「琴的面板,以桐木和梓木為最佳。而愚拒的面板,卻不是這兩種木質。
愚拒的質感和色澤,都好像是格木。
格木可高十餘丈,幼時樹皮灰白色帶灰褐,成年後的樹皮褪去灰白色,變成深黑褐色。
她的木材堅硬如鐵,外圈為微暗的黃褐色,中英一層為黑褐色,最裡的中心,樹的中心,就是漆黑如墨的暗色。
這種木材,千年不遇,你這愚拒,當真是千年難得的傳世瑰寶。」雲淡風輕的聞人木栴,也不得不讚歎這把美妙絕倫佳作。
聶柘霽輕笑,聞人木栴還跟他謙虛,明明對琴這麼有研究,還說自己不懂風雅。
聶柘霽手未停,「你還真看得起她,她的年限,不到兩百年。」
「不可能,格木在兩百年內,不可能長成這種墨黑的顏色?」聞人木栴本以手撐著下顎,突然就坐直身子,她似乎對自己的判斷非常自信。
「她不是格木,是全樂木。」
「全樂木。」聞人木栴淡然的眼神裡有了一絲色彩,「全樂木是橙黃色,沒聽說過有純黑的全樂木。」
琴聲戛然而止,聶柘霽認真道:「天下樹都有相同的致命剋星,剝皮。剝了皮的樹,非死不可。
而全樂木恰恰相反,全天下也只有全樂木,剝了皮非但不死,還越長越好。
全樂木雖剝皮不死,小時卻不能剝皮,一定要等二十五年。也就是要等到她二十五歲的時候,才可以剝皮。
此後,要經九年才能剝一次皮。
在用全樂木之前,必須在野外經過一年風吹日曬雨淋,然後放在兩百度的沸水裡蒸煮,蒸煮後要在不透風的屋內堆放三月,讓其自然晾乾變平。」
聞人木栴恍然大悟,淡然如水的面上也有了些神彩,「在蒸煮的時候,你也加了毒物。所以她的顏色才會黑如漆墨。」
聶柘霽點頭。
「那她豈不是一件所向披靡的兵器?」
聶柘霽再次點頭。
聶柘霽剛到百竹庵門前,就聽見裡面有人聲,忙進去。庵裡的師父都站在院裡,說話的,是於梁淺和她的兩個舅舅。
於梁淺說話,總是帶有無盡的譏誚和輕蔑,一副全世界都欠她的樣子,「老尼,快把那賤r人交出來,不然我一把火燒了百竹庵。」
「阿彌陀佛,庵裡的都是出家人,施主要找人,還是上別處去吧!」這位應該就是百竹庵的庵主,讓聶柘霽吃驚的是,這位庵主竟然也是舊識。
庵主一身僧衣,穩重端莊的神態竟都是高貴的氣質,正是香夫人。
她說過不能陪伴無法左右,便只能青燈古佛,沒想到她還真這麼做。
於梁淺冷笑,都是譏誚,「死老尼,出家人就沒有賤r人嗎?你敢說尹墨痕那賤r人沒在庵裡,大糞蛆都往有屎的地方爬,大糞蛆都來了,那坨屎會不在?」
庵裡的師父都作了一揖,「施主,佛祖面前,留點口德吧!」
聽了一會,聶柘霽才弄明白於梁淺嘴裡說得很難聽的那個人是是燕古攝,燕古攝面上是少有的嚴肅,眼裡,都是厭惡和憤怒。
於梁淺輕蔑的看他一眼,「大糞蛆,你鼻子果然很靈,我才知道在這裡,你就過來了。」
燕古攝輕蔑的側過頭去,看也未看她一眼。
於梁淺憤恨的冷笑,「賤r人,你不要以為出家就能洗清你的罪孽。你以為你能有這麼好的去處嗎?像你這種賤r人,只配在妓院裡、、、。」
「於梁淺,你的嘴就不能乾淨點嗎?誰賤,上天都看著的。」燕古攝早已自持不住,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臉色鐵青,眼裡有掩飾不住的疼痛和悲哀。
於梁淺眼裡有刻毒的殺怒,「上天,上天的眼早瞎了,他要看得到,怎麼不讓那賤r人去死。賤r人,我說過,你在哪裡,我殺到哪裡。」話未說完,人已飛撲向庵裡的師父。
燕古攝早已飛掠而起,折扇收攏,打她手腕。
她不得不將劍收回,護自己腹部周圍。
同時,他的兩個舅舅已飛撲向庵裡,出招都是人的要害。
燕古攝回過身來,折扇打開,格、洗、攪、壓,變化靈活,招式奇特,將折扇運用得氣勢如虹。
燕古攝手腕抖動,折扇一開既合,將梁大的刀打落。身形移動,出招迅及,折扇戳在梁二胸處。
不料梁大劍剛落地,就從他袖間飛出二三十間暗器,只見漫天寒光閃動,暗器以天女散花的形式灑向庵裡的師父。
燕古攝凌空翻轉,折扇打開,飛旋翻轉,已將所有暗器打落。
就在燕古攝飛掠騰落接住所有暗器時,於梁淺的劍已刺向香夫人。
燕古攝大驚,將手裡的暗器發了過去。
於梁淺凌空翻轉,倒掠三丈,手裡暗器還是飛向香夫人。
燕古攝距香夫人有七八丈的距離,要飛掠過來已是來不及。只得將折扇飛射出去。
聶柘霽沒動,他知道香夫人的能力;果然,香夫人僧袍一舞,將於梁淺的暗器盡數打落在地,兩指一彈,就要落地的折扇掠到燕古攝身前。
梁大、梁二也突然退到於梁淺身旁,抱著手臂,兩人手臂處正潺潺流血。
突然的來客,將所有人的目光吸引過去,於梁淺的諷刺和輕蔑之意一點不減,「姦夫,你也學大糞蛆了,鼻子比狗還靈。」
來人面色陰翳,「你這個刻毒的性情,遲早害了你。」
於梁淺大笑,笑得刻毒而瘋狂,「我被姦夫害得還不夠嗎?我的人生,早被你和那賤r人這對姦夫淫婦毀了。」
接下來的一幕,讓無動於衷的聶柘霽都愣了足足一秒,因為來人的劍,刺進了於梁淺胸口。
他站在距於梁淺最近的地方,又是突然出手,聶柘霽想阻止都沒來得及。
聶柘霽的劍眉皺了起來,手指也在微微收縮。
梁大的劍指著來人,「於郢門,你為了那個賤r人,連女兒也要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