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牧星與家衛 文 / 長安不亂

    黃昏，天空暈紅得如同火一般，在學校操場的梧桐樹下，有2個小男孩正興致勃勃的拿著小木棍玩弄泥土上的螞蟻，此時，一位老奶奶的聲音洪亮的從家的方向傳來：「牧星，家衛，別玩了，趕快去喊你爺爺回家吃飯。」

    兩個小男孩迅速起身，捧著嘴對著家裡大聲喊道：「爺爺在哪裡呢？」

    聲音再次傳來，「就在小河對面的菜地裡灑農藥呢！」

    「噢！」兩個小男孩踩著泥土，飛快的向小河對面跑去，稚嫩的童聲響起，「爺爺，爺爺，快回家吃飯啦，快回家吃飯啦」

    那個時候，自由與飛翔不是奢望，是觸手可得的東西，而多年以後，自由與飛翔，只能如同釘子搬牢牢的釘在桌子上。

    傍晚時分，宣告一天農家勞作的結束，在昏黃的燈光下，楊牧星和陳家衛吃著奶奶做的可口飯菜，瞇著眼睛時不時對著爺爺奶奶吐著小舌頭傻笑，奶奶總會放下碗拿著筷子輕輕敲他們的頭，不好好吃飯，盡使怪。爺爺就會伸手去阻攔，哎呀，小孩子，活潑點才好哩。

    每個夏天，都是這群孩子的天堂。因為夏天，他們可以躺在一望無際的狗尾巴草地裡仰視天空的雲朵，可以在清澈的小河裡摸魚蝦，拿著石頭比賽打水漂，可以跑過一座座小土坡而不閒累，晚上，還能在家的門前看見螢火蟲，說不準還能去逮上幾隻裝在透明的塑料袋裡呢，特別是天空上的那群星星，別提有多亮了。

    可能楊牧星名字裡有個星的緣故，特別喜愛星星。這個夏天的傍晚，楊牧星獨自一人站在門前的水泥地上，對著天空數星星，一顆，兩顆，三顆……當他的手指向月亮的時候，突然被一隻手給拍了下來，哥？你幹嘛？

    奶奶說過，不能指月亮的，月亮是美麗而脾氣又壞的仙子，你指她，她會來割你耳朵的。

    楊牧星趕緊摀住耳朵，看著眼前的陳家衛，小聲而又緊張的說道：「哥，你說今晚月亮仙子會不會來割我耳朵啊？」

    哼，她要是敢來欺負弟弟，我就打跑她！今晚你就跟哥哥一起睡了，哥哥保護你。家衛神氣的說道，其實自己心裡也害怕不已。

    嗯嗯，今晚牧星就跟哥哥睡了。

    額……好……好吧。

    那年，楊牧星5歲，陳家衛11歲。楊牧星不知道的是，他從此跟月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一個叫小月的姑娘，深深的走進了他的心，如同毒瘤般生根發芽，再也不得忘記。

    在他們的童年裡，很少如同其他孩子一樣呼叫著爸爸，媽媽。在他們的嘴裡，時常掛著的是爺爺，奶奶。青春本不該是一場荒蕪的遊戲，卻讓他們的童年夾雜著一絲黑白色。

    牧星和家衛總是喜歡在家不遠的學校操場邊上玩耍，輕輕翻開地上的梧桐樹葉，有時會出現幾條蟲兒，家衛就負責拍死它們，牧星則負責去找幾隻小螞蟻來，讓小螞蟻把蟲子搬回家裡去。家的感念在他們幼小的心靈裡懵懵懂懂，看見家裡飄揚而起的炊煙，他們就會覺得很幸福。

    牧星喜歡躲在奶奶的懷抱裡聽奶奶唱童謠，家衛則喜歡跟著爺爺學編竹蜻蜓，竹螞蚱。但是他們都有一個共同愛好，就是跟著爺爺去小河裡釣魚，爺爺是個退休在家務農的教師，但爺爺生平愛好就是釣魚，沒事帶著2個孫子樂呵呵的就跑出去釣魚了，惹得奶奶每次都是一陣抱怨，要是不小心掉進河裡去了怎麼辦？

    那個時候已經是秋天了，草木枯黃，但是在鄉村裡卻顯得那麼的美，金黃溫和的太陽光線，偶爾傳出來的狗吠聲，幾隻小雞悠閒的走在乾枯的田地裡找著蟲吃，一切都是顯得那麼的安靜祥和，夜色終於降下，祖孫三人提著豐厚的收入，今晚又有美味吃了。

    奶奶的炸小魚別有一番風味，金黃金黃的麵粉下是稚嫩可口鮮美的魚肉，爺爺也十分喜愛吃魚，總是說，你們2個小子吃慢點，小心有刺。然後自己拿著炸好的小魚兒一口一個的吃了下去，看得牧星和家衛目驚口呆，說爺爺你好壞，把我們還有奶奶的小魚兒都吃掉了。

    哈哈哈，爺爺總是用一陣豪爽的笑聲來掩蓋他做過的事。

    也是在5歲那年，楊牧星背著書包進了在家旁邊經常玩耍的那所小學，一上就是2年，直到家衛小學畢業那天。

    楊牧星幼兒園只上了一個學期便被學校破格升到一年級去了，在這所有著二三百人的鄉村小學裡，楊牧星算是個小明星。幼兒園時老師教數字只教了1到10，楊牧星便能靠著自己的想像從這基礎上從1數到100。在小學一年級時，更是拿到個語文，數學，體育課的滿分，於是學校辦公室裡轟動了，決定重點培養他，因為他聰明而又好學。

    在這所小學呆了幾年即將畢業的陳家衛，是個古靈精怪不太安分的孩子。一次在田里撿到一瓶農藥，趕緊跑回家拉出楊牧星，弟弟，你不是想養小鳥嗎？哥哥有辦法了。

    楊牧星頓時兩眼泛光，興奮而又激動的說道，哥，你真的有辦法不像隔壁的三哥爬那麼高的樹去取鳥蛋而摔斷了腿嗎？

    那是當然，你看這是什麼？

    楊牧星往哥哥的手上看去，敵敵畏農藥。哥，你這是？

    陳家衛拉著楊牧星小聲的說道，弟弟，待會我們去弄點白米飯來，然後將農藥混合在飯裡撒在小樹林各處，小鳥吃了就會暈迷，然後我們就可以養小鳥啦，還有，千萬別讓爺爺奶奶知道了。

    嗯嗯，楊牧星什麼都沒想的點頭道，我們趕快去暈小鳥吧。

    於是這個午後，陳家衛和楊牧星做了他們人生中的第一件大事，把隔壁家10幾隻雞全部給毒死了。

    隔壁一家人帶著鄉親找上了門來，最後陳家衛主動站出來承認了錯誤，爺爺十分生氣，上去前去就給了他一巴掌，並讓他當眾跪下來承認錯誤。

    看著跪在眾人目光下低著頭咬著牙的哥哥，楊牧星知道哥哥是為了自己而闖的禍，但是他卻什麼都不能做，哥哥之前就知道他們闖禍了，為此特意吩咐他不要站出來，楊牧星心裡十分的不是滋味。最終爺爺奶奶把自家的雞全給賠上了才算完事。

    為此，爺爺生了很多天的氣，還病倒了。

    於是在後面的一些歲月中，楊牧星都不能原諒當時的自己為什麼不敢踏出那一步來，讓哥哥獨自承受痛苦，還讓爺爺病倒了。

    經歷這件事後，冬天很快就到來了，雪花飄飄灑灑的好不漂亮，家衛和牧星都比較怕冷，但是卻抵不住雪花的誘惑，於是紛紛的跑了出去，雪花打在他們的身上，眉毛上，甚是好看，殊不知日後，雪花竟成了他們最傷心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