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六章 托馬斯 文 / 陌上農家狼
在奧地利山區一條隱秘的地下通道中，一個與骯髒充滿污水的坑道格格不入的白色身影，緩慢地步入坑道深處。
坑道牆壁上掛著的破爛煤氣燈，一閃一閃的，已經快要完成它的歷史使命了，因為管道中的煤氣不足，煤氣燈中的火焰十分微弱，發著瑩瑩的綠光，好像隨時都要熄滅一樣，使得這條黑漆漆的坑道更像是一條通往地獄的長廊。
坑道壁上爬滿不知道什麼植物的根須籐蔓，虯結成一團，時不時地從裡面爬出一隻叫不出名字的古怪蟲子，吃著粘在籐蔓上的動物屍體。
坑道深處倒掛在頂上的蝙蝠似乎被那白色身影驚動了，突然之間好像一團黑雲一般從坑道深處衝了出來。
只見那白色身影手一揮，一道半透明的光幕出現在他身前。那光幕順著坑道刷了過去，那些蝙蝠穿透光幕，就好像渾身被火焰烤過一般，冒著白煙，散發著一股烤肉香味吱吱喳喳叫著紛紛掉在了地上。
那白色身影的面貌，藉著光幕那微弱的光芒一閃而現，赫然就是那沒有出席會議的穿著白色十字教袍的裁決所大主教奧斯。
作為教廷最有權勢人士中的一位，不在教廷呆著，卻為何會出現在這個更適合黑暗生物居住的詭秘通道之中呢。
坑道並不是很深，帶著微微向下的坡度，總長也才不過超過五百米。而坑道的盡頭，是一扇老舊的破鐵門，圓形的閥門上佈滿了斑斑的銹跡，不過閥門上的幾個把手上的銹跡卻好像被人磨掉了，露出了金屬的原色，看起來這條坑道最近有人在頻繁地出入著。
奧斯也不在意閥門的骯髒會弄髒了自己手上那雙沾滿了不知道多少異端的鮮血，卻從未被染紅的雪白手套，握著閥門將門輕輕地打開。
鐵門之後卻與坑道中的陰暗漆黑全然不同，燈火通明，如同白晝一般。
鐵門後只有一個十分巨大的房間，鐵門附近放著十幾張床位，有幾張床位空在那裡，但床位上的雜亂卻顯示著這張床原本也躺著一具屍體，只不過現在不知道這具屍體去哪裡了。大半的床位上都躺著一具屍體，有狼人，有普通人類，而更多的，則是等級不一的吸血鬼。有些屍體上，插滿了各種管子聯通到附近的儀器上，有些屍體則被開膛破肚，甚至肢解放在了床上，而有些，似乎已經沒用了，那屍體早已經開始腐爛了。
所幸這些屍體周圍並沒有鮮血淋漓，只是看起來十分陰森恐怖，並不會讓人感到血腥，以為進入了哪個虐屍變態狂的房間。
看眼前的情況，似乎這裡更像是一個秘密的生物研究所。
床位之後的區域，被巨大的半透明塑料膜圍著，看不清裡面到底有什麼東西，只能看到塑料膜背後有一個人影在不停地走來走去。
那屍體發出的惡臭味道讓奧斯微微皺了皺眉頭，捂著鼻子穿過那些床位，掀開塑料膜走了進去。
只見用塑料膜圍成的封閉空間之中，一個臉上好像風乾的老菊花一般的猥瑣灰袍小老頭，穿梭在放置在房間中央的三具屍體之間，不斷地用周圍各式各樣的試劑調製著什麼，然後將調製出來的試劑注入屍體的體內，又將屍體分泌出來的液體抽取出來觀察著，並時不時地拿著筆記本記錄著什麼。
老頭似乎工作十分認真，連房間裡進來了人都沒有一絲察覺。
「托馬斯，你這個老蠢貨，非要將實驗室設立在奧地利山區嗎？難道你不知道這裡是黑暗議會的大本營嗎？哦，上帝，我一路過來竟然碰到了不下五個亡靈巫師，要是被他們發現了我，教廷的裁決所大主教無故隻身一人踏入奧地利，踏入黑暗議會的大本營，你猜黑暗議會那可惡的議長會不會親自出馬來狙殺我？該死的，你知道那意味著什麼嗎？」奧斯抓著老頭的領子將他提了起來，壓抑著怒氣小聲咆哮著：「該死的，你竟然還沒有在這實驗室附近佈置一些防禦措施。哦，上帝啊。」
老頭小心翼翼地握著手中的試劑管，努力不讓裡面的猩紅液體倒出來，訕笑了幾聲。
奧斯哼了一聲，將托馬斯的領子鬆開，湊近他的臉說道：「托馬斯，請你要清楚，你原本是被關在裁決所監獄中的一個黑巫師，是個十足的異端，原本我有無數種理由，能夠讓你萬劫不復。是我不顧教廷的規定，私自將你放出來的，你要明白我們是在做什麼，一旦被人發現，我都會被教宗撤銷大主教的身份，親自把我丟進異端監獄，更別說你，會被教廷和黑暗議會聯合追殺，你以為你還能有任何活命的機會嗎？」
托馬斯乾笑了幾聲，將試劑管放到試管架上，討好地說道：「我親愛的裁決所大主教，我親愛的奧斯大人，請您放心，我不會拿我自己的生命開玩笑的。不過最危險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無論是黑暗議會還是教廷，都不會想到我就在奧地利一條山脈的地下弄了個實驗室，請您放心吧，這附近只有幾個亡靈巫師，他們活得太久了，腦子也壞了，一向不怎麼喜歡管事的，這地方很安全，不會被任何人發現的。」
奧斯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
托馬斯原本只是個梵蒂岡教廷的普通低級神職人員，在厭倦了侍奉上帝之後，背棄了上帝，投向了黑巫術的懷抱，並且瘋狂地迷戀上了黑巫術，特別精通亡靈巫術，一生的理想就是想使用亡靈巫術製造出一個吸血鬼和狼人的結合體，並且使其能夠使用教廷的聖力而不被反噬。
為了這個理想，托馬斯不斷地屠殺吸血鬼，狼人和教廷的神職人員，終於在一次實驗的時候，出了意外，造成了上百普通人類的傷亡，教廷和黑暗議會終於坐不住了，派出了大量的人手追捕托馬斯，不過教廷的追捕部隊是由當時還不是大主教的奧斯親自帶隊，搶在了黑暗議會之前，將托馬斯帶回了裁決所的異端監獄，一關就關了三十年。
人都是有野心的生物，就連教廷信仰最純潔，最有希望聆聽上帝福音的聖事部羅斯主教都不例外，奧斯也同樣不例外。他是教廷最年輕的大主教，他不想成為教宗，也不想成為樞機處的主教，想反，他覺得裁決所大主教是最適合他的位子，而他這一輩子，最想做到的事情，就是將黑暗議會踏為齏粉，因為他的父母就是死在一個小吸血鬼手中的。
他成為了裁決所主教之後，一直致力於壯大裁決所的力量，樞密院的騎士並不是黑暗議會的對手，只有裁決所，才是對付黑暗議會的主力。
而托馬斯，卻有將狼人和吸血鬼無與倫比的體質，移植到神職人員身上，而不產生反噬的，所以，這給了他極大的誘惑，致使他私自將托馬斯從裁決所監獄中放了出來，還給他的研究提供了絕對的幫助。
「有什麼進展嗎？」奧斯隨意地在四周看了看，與其說托馬斯現在是在研究黑巫術，還不如說他更像是在研究人類的生物科學。
托馬斯攤了攤手：「現在實驗只進行到了第一步，一直弄不到狼人的屍體，不過幸運的是，黑暗議會派人去美國獵殺兩隻小狼人的時候，那屍體正好被我撿回來了。」
托馬斯將一瓶試劑放到奧斯的眼前，讓後往裡面滴入了狼人的血液和吸血鬼的血液：「按照道理來說，狼人與吸血鬼屬於同一個物種，血液結構應該無比吻合才對，而事實上，這兩種血液的結構的確相差無幾，但讓我奇怪的是，這兩種跟從孿生兄弟身上取下來差不多的血液，卻無論在什麼環境下都難以融合。」
托馬斯輕輕晃了晃試劑瓶：「這裡面是酸性液體，雖然相比其他環境，融合的情況好了不少，但排斥反應還是十分強烈，總覺得想要兩種血液融合，並不是非常困難，但好像是少了點什麼契機。親愛的主教大人，不知道您是否有聽說過，黑暗議會中有一個有一個吸血鬼與人類的後代，十分強大，一百多歲的侯爵吸血鬼，而他的父親，卻是吸血鬼與狼人的雜交，親愛的奧斯主教，如果有可能，我希望我能在我的實驗室中見到這個幸運兒，我敢肯定，這對我們的研究，非常有幫助。」
「我不想知道這些，我只要結果！」奧斯推開托馬斯的手，狠狠地盯著他：「托馬斯，我們的時間並不多了，羅斯那個蠢蛋竟然提出了第二次十字軍東征的議題，一旦議題通過，而你還沒研究出什麼結果，那你就做好重新回到裁決所監獄受盡折磨吧，那個吸血鬼，我會給你弄來，到時候，別再給我任何借口。」
說著，奧斯丟下一粒膠丸，氣勢洶洶地走了。
托馬斯撿起那粒膠丸，無奈地笑了笑，丟進嘴中。
奧斯既然敢將自己放出來，隨意地丟在這裡，肯定是有那麼點後手的，慢性毒藥，自然是奧斯最好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