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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一章 憂鬱的胡梓天 文 / 聽聽雨夜

    第七十一章

    第二天媽媽來到了市裡,看到媽媽的那一刻,我的鼻子猛的一陣酸,這些天的委屈一下子全都湧了出來,放佛找到主心骨一樣抱住媽媽不撒手,媽媽笑著拍著我的後背「這麼大了還撒嬌,羞不羞」。

    「智莉,這是你小姨,快,叫小姨」大姨笑著朝於智莉說道。

    於智莉撇了撇嘴,昂著脖子,彷彿沒有看到媽媽一般,絲毫沒有叫的意思。

    媽媽愣了一下,而後不介意的笑了笑「智莉都長這麼大了,我那次看到你的時候你才三歲,才小不點那麼大,現在都大姑娘了,時間過得可真快」。

    「可不是嘛,孩子們一晃眼都大了」大姨笑著答話。

    於智莉哼笑了聲,沒有答話,拿出自己的手機隨意的擺弄著。

    氣氛一下子降了下來,大姨看著於智莉,面色尷尬,伸手扯了扯於智莉的衣袖「智莉,你小姨和你說話呢」。

    媽媽沖大姨搖搖頭,轉身從身後的袋子裡拿出一件衣服遞給於智莉「也不知道買什麼好,這是小姨的一點心意,智莉,你看看喜不喜歡?」

    「真好看,這件呢大衣花了不少錢吧,這麼破費幹嘛,哎,這紫色的真抬人」大姨笑著接過媽媽手中的衣服,準備往於智莉身上比劃一下,於智莉閃身躲開,似乎那件衣服是什麼污穢的東西,只見於智莉皺著眉頭,一臉的不屑「這一看就是二十塊錢的地攤貨,我才不穿地攤貨,少往我身上比劃」。

    這下脾氣好的媽媽臉上也掛不住了,我能近距離的感受到她的身體在輕微的顫抖,而後她輕聲開口「智莉,你不喜歡的話我再買其他的」。

    「不用了,我不稀罕地攤貨」於智莉嗤笑了聲,而後雙眼不屑的掃向我,意有所指道「地攤貨永遠是地攤貨,再怎麼樣也上不了檯面」。

    「智莉,你怎麼這麼和你小姨說話,她是你的長輩,好心好意的給你買衣服,你怎麼這麼沒大沒小?」大姨沉著臉,嘴唇哆嗦著,顯然她現在也氣的不輕。

    「誰讓我有人生,沒人養呢,我就這個樣子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於智莉滿臉的不屑。

    「你」大姨看著於智莉,臉上滿是受傷的神情,想說什麼,最後轉過身,什麼都沒說。背對著我們的肩膀在微微的顫抖。

    「原先我還納悶怎麼會跑到這個破地方來買房,原來是這對母女拾掇你的,真是好精明的算盤啊,房子一買,你女兒就佔了最好的一間。空手套白狼啊?你以為你住了這房子就是你的了?你做夢,你真當我們家人都是傻子,任你哄騙?我告訴你,門都沒有」於智莉瞪著我和媽媽,語氣裡滿是不屑「真夠不要臉的,我呸,我都替你們母女倆害臊」。

    媽媽臉色慘白,不可置信的看著於智莉,眼圈裡噙滿了淚水,握著我的手不僅顫抖而且冰涼。

    我實在是看不下去,也聽不下去了,我現在終於弄明白,於智莉不僅僅不喜歡我,也不喜歡我的媽媽,她來這,不是和大姨來處好關係的,而是來報復的。她報復大姨以前對她沒那麼關心,報復大姨沒有給她過多的母愛,報復大姨沒有給她一個應有的家的溫暖,報復我住了她家的房子,報復大姨和於智重來這邊居住……她的心裡現在除了報復估計什麼都沒剩下了,因為在她的眼裡,所有人都是欠她的,不,估計她覺得,整個世界都是欠她的。

    「你的心理太陰暗了,你以為所有人都欠你的?」我冷冷開口,以為我們都好欺負嗎?就算你覺得大姨她們欠你的,但是我和我媽卻不欠你的,怎麼欺負我侮辱我就算了,現在這麼讓我媽這麼下不了台,我才不放過你。

    「你」於智莉似乎被我這話氣的不輕,伸手指著我,臉上的表情異常猙獰「你再說一遍」。

    我無所畏懼的回望著她,一字一句的開口「你是你人生的作者,何必把自己寫的和怨婦一般?」

    「你說誰怨婦?啊?說誰怨婦?臭不要臉的,我殺了你」於智莉胸膛劇烈的起伏著,雙眼紅的可怕,衝上來就要打我,這時一直站在一旁沒開口的於智重鉗住於智莉的雙手,臉色鐵青的沖於智莉道「你鬧夠了嗎?你非要弄得所有人都不開心你才滿意,是嗎?」

    於智重這句話聲音不大,但語氣裡的不耐煩和不喜是顯而易見的,他一開口成功的堵上了於智莉的嘴,於智莉看著於智重,滿臉的委屈,撇著嘴「我說的是事實,我哪裡錯了?我……」

    「好了,你別說了,你如果再繼續這樣,我覺得還是瀋陽比較適合你」於智重放開於智莉的手,臉上沒有一絲多餘的表情。

    這句話算很嚴重了,意思就是這裡不歡迎你,不適合你,你還是回瀋陽吧,別在這禍害人了,可於智莉聽了這句話之後不但沒有大吼大叫,也沒有歇斯底里,只是咬著嘴唇,低下頭,像個做錯事的小孩一樣。

    半晌,她喏喏開口「什麼時候吃飯?」

    看來,這人都有剋星,於智莉這麼個蠻橫不講理的人偏偏怕於智重。

    大姨忙答道「現在去吃,我都訂好了,去飯店吃」。

    就這樣,我們一行人去飯店吃了有史以來最安靜的一頓飯。

    當然,飯桌上於智莉又免不了一頓挑剔,說這蝦個頭小不說,做的不地道,和大連的蝦沒法比,又說小籠包裡面的湯汁令人噁心,小炒肉裡的肉絲是死豬肉等等,除了大姨間或和她說幾句話其他人都保持沉默。我當然不用說了,如果可以,我根本不想和她一個桌子吃飯,聽她趾高氣揚的抱怨聲。除了偶爾夾菜給媽媽,其他時間我都在悶頭吃飯。

    於智莉在這待了一個星期,這一個星期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怎麼過來的,以前我是論天過,可是她在這,我都感覺我是論秒過,沒來沒有覺得時間是如此的難熬,從來沒有這麼想上自習,從來沒有這麼不想回到大姨家。她似乎真的和我有仇一樣,動不動就對我冷嘲熱諷,說我臉皮厚。動不動就指使我幹這幹那,說我在她家吃白食幹點活是理所應當。

    於智重在的時候她還稍微收斂一些,於智重不在她就變著法子對付我,最過分的一次竟然把我的校服剪成一片一片的扔到了垃圾桶裡,因為學校那一天要開學生大會,要求所有的學生必須穿校服。我第二天起床找校服找了半小時,最後無法只能穿著自己的衣服去了學校,最後挨了班主任一頓批,回到家時看到垃圾桶裡的成碎片的校服,我不用想都知道是誰幹的,我的拳頭握得緊緊的,真恨不得一巴掌朝於智莉那張得意忘形的臉扇過去,最後我都忍了下來,我想好了無論她說什麼做什麼我都不理她,當她是透明的,狗咬人我不能也反咬狗吧?可是後來她竟然拿84消毒液泡我的手機,看著桌子上無論用何種方法都無法開機的手機,我的眼淚辟里啪啦的往下掉,心裡暴躁分子在叫囂著發狂,可是後來我也忍住了,不為別的,只是為了大姨。

    果然一個星期之後她沉不住氣了,一個人自導自演自說的戲劇估計沒什麼意思,也沒人搭理她。她要回瀋陽找她朋友玩,大姨聽了之後也沒再挽留她,估計也是被她折騰怕了。

    終於熬到放暑假,於智重和我約好一起去我家,可等到我們約定的那天,他們學校竟然要打乒乓球聯誼賽,電話裡於智重一臉歉意的讓我等他一起,我二話不說,直接拖著行李自己回家,愛去不去。

    媽媽看到回家的我,一陣欣喜「心心回來了?智重呢?不是說和你一起回來的嗎?」

    「他死了!」

    「死了?」媽媽臉色一變「什麼意思?」

    「媽,你別管他了,飯好了沒有啊?我餓了」我拉著媽媽的手往屋裡走。

    「不是,心心,你和智重吵架了?」媽媽不解的問道。

    「吵架?」我冷笑了下「我都不屑於和他吵架」。

    媽媽歎了一口氣「都這麼大的姑娘了,還和你哥鬥氣」。

    「媽,我的親媽,您不能這麼偏心,明明是他的不是」我不高興的撇撇嘴。

    「好,好,心心不氣了,吃飯吧,我以為今天智重來,做了好多好吃的」媽媽又好氣又好笑的看著我。

    我一臉不悅的嚷嚷「好吃的都是我的,全部都是我的,沒他的份」。

    我放下書包,到衛生間洗手,就聽見外面傳來熟悉的聲音。

    「小姨,我來了,做了什麼好吃的?這麼香」

    媽媽回了句超實在的話,「智重來了啊,哎,你和心心怎麼了?她剛說你死了。」

    於智重「……」

    我蹬蹬蹬走了出去,腳底磨出一溜的火星子。

    「誰讓你來的?這是我家」。

    於智重笑的一臉得意,拉著媽媽的手臂「我來我小姨家,小姨非常樂意讓我來,小姨,是不是啊?」

    「智重來我當然開心」媽媽笑瞇瞇的說道。

    我「……」

    於智重拿著他的行李輕車熟路的放到他以前暑假住的那間房,我蹬蹬的走到於智重的房間,本來想再損他幾句的,可看到於智重坐在床上不停的吸氣。

    「我的嘴角好像上火了,特別疼。」

    「誰讓你嘴上不積德,出爾反爾」我不屑的說道。

    「心心,還在生氣呢,因為原來參加乒乓球賽的一個成員生病了所以讓我代替了一下,我這不是快馬加鞭趕過來了嗎?」於智重漆黑的雙眸一動不動的看著我。

    我沒好氣道「你等一下,家裡有藥膏。」

    「還用藥膏麼?」於智重不解的問道。

    「當然要用了,用藥膏好的快」。

    我從抽屜裡翻出一管藥膏,也沒看上面的字,拿棉球塗了一點兒,對著於智重的嘴角抹了上去,看著他直抽氣,動作不得不細緻小心。

    於智重微微嘟著嘴唇,閉上雙眼。

    「幹什麼啊?」我不解的問道,嘴巴用得著這麼嘟著嗎?

    「其實不用這麼麻煩的,你親一下就好了」於智重笑的一臉奸詐。

    「嘴上這麼不積德,難怪會上火」嘴上雖這麼說,心裡不是不高興的。不過這人也太大膽了,我媽還在家呢,這麼明目張膽的說這些。

    「你還是稀罕我的,對不對?」於智重瞇著雙眼看著我。

    我面作不屑的笑了笑,沒搭理他。

    「這是什麼藥膏啊?清清涼涼的,起效這麼快!」於智重摸了摸嘴角,問道。

    「我看看啊,痔瘡膏。」我拿著藥管仔細的看了下,原來是治痔瘡的。

    於智重「……」

    我有些理虧,畢竟是我事先沒看藥管的說明,我伸手按住於智重聳動的肩膀,耐心安撫道「沒事,這藥哪都能抹,你看,剛你不是說有效果了嗎?」

    「那要有副作用怎麼辦?」

    「能有什麼副作用?頂多長兩個痔瘡而已」。

    「痔瘡?我這是嘴巴」於智重齜著嘴,氣急敗壞的說道,也是,痔瘡藥擦嘴巴對於他這種有些潔癖的人實在有些難以忍受。

    「能有啥區別?你一個男生怎麼這麼愛較真」說罷,我擺擺手迅速離開房間,這廝反應過來了準得和我算賬。

    於智重就這麼住了下來,第二天媽媽去了縣城裡辦事,臨走前讓我們自己做飯吃。

    我睡到自然醒的時候於智重已經在廚房煮麵條了,過長達三個多月的磨練,於智重下麵條的技術還是不錯的,煎兩個荷包蛋,放幾片生菜,再切一根火腿,一碗香氣騰騰的面就出爐了。由於我對煮雞蛋的強烈抗議,於智重改成煎荷包蛋了,我心裡暗暗鄙視,這廝這輩子和蛋槓上了。

    正吃著的時候,舅舅帶著他的兒子胡梓天來到我家。

    外公外婆一共育有三個子女,除了大姨和我媽,另外一個就是眼前的這位舅舅了,舅舅算外公的老來得子,快四十歲了才有舅舅,舅舅比我媽小十歲。

    因為現在暑假農活非常忙,舅舅沒有時間照看已經放暑假的兒子胡梓天,聽外婆說我在家,就把胡梓天送到我家讓我照看一下。

    我和於智重自然義不容辭的擔下了照顧胡梓天的任務。

    「你們在吃什麼?」舅舅的兒子胡梓天才七歲,長的虎頭虎腦的,一點也不怕生,一開口兩顆門牙都沒有了。

    「吃麵條呢,小天,你要不要吃?」我問。

    胡梓天搖了搖頭「我不吃,我在家吃過了」。

    而後他又朝著於智重問「好不好吃?」

    於智重存心逗他,吃的嘩啦嘩啦響,末了大歎一聲「好吃」。

    「這麵條誰做的?」胡梓天瞪著圓溜溜的大眼睛一動也不動的看著於智重。

    於智重笑了笑,用手指了指我「你心心姐做的」。

    我沒好氣的白了於智重一眼,明明是他做的指我做什麼?

    「心心姐做的就好吃?」

    「那當然,你心心姐做什麼都好吃」。

    「那她放的屁你也覺得好吃?」胡梓天一臉義正言辭的問道。

    聽了這句話我到嘴的麵條忽然嚥不下去了,胡梓天,你才七歲而已,你這是要逆天嗎?

    於智重難得吃癟,咳嗽了一聲,沒作回答,繼續埋頭吃麵,只是那表情,那動作,怎麼看怎麼有些僵硬。

    「哎」胡梓天看我們兩人都不搭理他,自己找了個小板凳坐下來,雙手托著下巴,歎了口氣,滿臉的憂鬱。

    「你怎麼了?」我不解的問,這可真是人小鬼大,弄的和小大人似的。

    「我發愁」胡梓天表情倍兒憂鬱。

    「你剛這麼點兒大就發愁,有什麼可愁的?」於智重問。

    胡梓天歎了口氣,小嘴蠕動一陣,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弄的我一頭霧水。

    於智重放下手中的碗,拉過胡梓天的手,問:「有女朋友了麼?」

    胡梓天苦笑了片刻「有,還是沒有呢?」

    「哈哈」我忍不住一陣狂樂,怎麼這麼逗,這個胡梓天也太好玩了。

    於智重大手掐住孟通天的小細腿,努力憋著笑,一臉認真的問「到底怎麼回事?」

    胡梓天絲毫沒被我的情緒帶動,還是一臉的茫然,久久之後,幽幽地說了句,「她都快把我折磨死了。」

    「誰啊?」

    胡梓天縮著肩膀,腳丫子在地上劃圈。

    「她啊,除了她還能有誰?」

    於智重心領神會,繼續逗他,「她怎麼折磨你了?」

    「我和她表白了,她也沒說行,也沒說不行,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這不是存心拿著我嗎?」。

    「你怎麼說的?」於智重繼續問。

    「還能怎麼說,說我喜歡她,想讓她做我女朋友唄」胡梓天閉著雙眼,憂鬱的仰起脖子。

    「你為什麼喜歡她?」我揉了揉笑的發酸的面頰,問道。

    「哎」胡梓天又像小大人似的歎了口氣「這能有什麼為什麼,歌詞裡都唱了,喜歡一個人是沒有任何原因的,我自己都不知道,反正就這麼陷進去了」。

    我和於智重哈哈大笑,於智重邊笑邊忍不住拍著胡梓天的腦袋問「你知道什麼是女朋友嗎?」

    「這,這,我當然知道」胡梓天的表情難得嬌羞了下。

    「哦?那你說說看」於智重問。

    「女朋友不就是陪你一塊睡覺的嘛」。

    「……」

    聽了胡梓天的話,我和於智重張大嘴巴,半天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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