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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三章 丁拓的心意 文 / 聽聽雨夜

    爸爸知道媽媽住院後著急的不行,定了明晚的航班,後天凌晨到市裡。我索性和班主任又請了兩天假,等爸爸回來後我再去上課。外公年紀大了,不能熬夜,外婆一個人在家也不讓人放心,我勸他先回去,明天白天再過來。大姨要上班還要去市三院照看生病的於智莉,匆匆來了一趟又走了,媽媽笑著對大姨說,沒事,姐,您去照看智莉吧,我這有心心呢。

    「現在感覺怎麼樣?」丁拓媽媽推開病房門,笑著問道。

    「阿姨,您來了,快坐!」我站起身,引著丁拓媽媽坐下來。這才發現,她的身後跟著丁拓,丁拓手上提著一個保溫瓶、一袋水果和一箱牛奶,我愣了愣,頗有些不好意思,對丁拓感激的笑笑,接下他手中的東西放在櫃子上。

    「石主任,您來了,這次真是謝謝您!我好多了,不那麼疼了。」媽媽坐起身,讓我泡茶,看著丁拓笑說:「這是您兒子丁拓是吧?呵呵,真是一表人才,石主任好福氣!」

    「這麼客氣幹嘛?我家小拓和隨心是朋友,這是應該的,再說了,你也不用羨慕我,都說女兒是媽媽的貼心小棉襖,果真沒錯,何況隨心長的漂亮,又這麼懂事,你才真真好福氣!」丁拓媽媽對我點頭致意坐下拉著媽媽的手一臉的笑意。

    「我這次生病真是辛苦心心了,連著兩個晚上都沒睡好覺,高三本來課程就緊張。」媽媽說到這臉色暗了暗。

    「這個你就不用擔心了,我們家小拓說隨心成績很好,經常考滿分,代表學校參加競賽,還得獎了,好幾次考試,文科都是全校第一。」丁拓媽媽拍拍媽媽的手,眼睛卻笑看向我和丁拓。

    媽媽看著我笑的一臉的欣慰。

    我有些不自然的笑笑,內心一陣錯愕和不安,不知道丁拓媽媽說這些話什麼意思?丁拓會在家裡說我?還把我說的那麼好?怎麼可能?他自己那麼優秀不說,中考成績進來是全校第二,後來一直是全校第一,大大小小的競賽就更不用說了,現在還被選中參加麻省理工大學的入學考試,考上了就有可能免費去美國上大學。這樣一比,我和他根本沒可比性。

    「阿姨,這是山藥枸杞粥,口味清爽,低脂、高養分,您喝點!」丁拓放下保溫瓶,盛一碗粥端到媽媽面前。

    「喲,小拓,媽媽可得妒忌你胡阿姨了,你都從來沒做過粥給媽媽喝。」丁拓媽媽語帶醋意的說道,但眼睛裡流露出的笑容證明她並非真的吃醋。

    丁拓難得的臉紅了,微低著頭,沒有接話。

    「這是你做的?」媽媽不可置信的看著丁拓,眼角微微濕潤,拿著勺子嘗了一口:「很好吃,阿姨謝謝你。」

    丁拓聽了媽媽的話,雙眼彎彎,笑的微微有些靦腆,我驚訝極了,丁拓何曾露出過這種神情?

    「石主任,您這兒子估計以後人家小姑娘都搶著要。」媽媽看著丁拓媽媽笑著打趣。

    「咯咯……是麼?他的性子也不知道像誰,整天冷著個臉,一天也說不了幾句話,活像人欠他錢似的,一點意思都沒,我都怕他把小姑娘嚇跑了。」丁拓媽媽看著丁拓不滿的斜了一眼。「還有,別石主任石主任的叫了,怪見外的,我比你略大兩歲,不介意的話叫我姐姐就行。」丁拓媽媽瀟灑的揮揮手說道。

    「行,石姐姐。」媽媽愣了一下,爽快的應了。

    「這還差不多,你現在就應該吃點清淡的東西,這個粥多喝點,覺得味道好明天再讓小拓做。」丁拓媽媽笑著點點頭,看著丁拓說道。

    「那怎麼行?丁拓高三了,學習重要,我讓心心在外買點吃的就行。」媽媽連忙搖頭婉拒。

    「是啊,石阿姨,我住我大姨家,也挺方便的,那什麼都有,我做了帶過來也一樣。」本來這次丁拓和他媽媽就已經幫了很大的忙了,媽媽讓我買的禮品丁拓媽媽也堅辭不受。如果還讓丁拓老做粥送過來,別說我媽媽不答應,我也不可能答應。

    「不麻煩,我這段時間晚上不用上晚自習,多做點粥帶過來我們一起吃。」丁拓輕聲開口,只是語氣不容人拒絕。

    媽媽手術做的很成功,醒了之後爸爸剛好到醫院,我放心的去學校上課,陳悅和汪雨微來醫院看過我媽媽兩次,許安安因為要準備考試,非常的忙,沒有時間,打電話和我說抱歉,我表示理解,告訴她我媽做完手術,恢復得很好,醫生說再過一個星期就可以出院了,這次考試這麼重要,告訴她好好準備。

    這段時間丁拓幾乎每天都會帶著做好的粥去醫院看我媽媽,我下意識的覺得他比我這個親生女兒還要敬職,爸爸媽媽每次看到他都笑的合不攏嘴。

    「你們家八月十五怎麼過?」醫院下面的社區裡,丁拓開口問道。

    自從媽媽生病之後,我和丁拓的關係緩和了不少,經常能坐在一起聊些無關緊要的話題。但我們都閉口不談之前的不愉快。

    「以前我媽會做點好吃的,買點月餅」。我愣了愣答道,其實除了春節,其他的節日也就相應的應應景,不會特別隆重的去過。

    丁拓側過身,看向我,「你喜歡吃月餅是嗎?愛吃什麼餡的月餅?」

    「蛋黃餡的。」

    「蛋黃餡的?」丁拓表示不解,「好吃嗎?」。

    看著丁拓皺著眉頭的表情,我不禁笑出聲,「那你愛吃什麼餡的?」

    「羊肉餡的。」

    「羊肉餡的?」我咋舌,「有羊肉餡的嗎?那得多膻啊!我想想都受不了。」

    丁拓忍不住笑了起來,斑駁的光影打在他的笑容上,瞬間讓人有些移不開眼。我很早就知道,丁拓很優秀,從長相到學習到家庭條件,樣樣都不差,雖然人冷淡了些,有時候不怎麼愛搭理人,和我之前也有過不愉快,可是偏偏卻讓人討厭不起來。我現在心裡對他除了感激就是感激。

    「尹隨心……」丁拓突然出聲叫我。

    「嗯?」我扭頭看向丁拓。

    丁拓背著光,眼睛的輪廓映襯得越發幽暗深邃。

    「其實我不是這樣的。」

    我納悶,「那你是什麼樣的?難不成是混黑社會的?」

    聽了這話,丁拓吃吃的笑了起來,雙眸一動不動的盯著我,「你總是能語出驚人。」

    我頗為贊同的點點頭,「是啊,我就是天生的招人喜歡,基因好,爹媽給的。」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

    東方夜空上的月亮又圓又亮,我的心卻缺了一塊,這一切源于于智重不在我的身邊,我連他的聲音都聽不到,不知道他在山東一切可好?還在訓練麼?

    於智重這段時間全都在封閉式訓練,手機全部上繳,我和他已經快有一個星期沒聯繫了。

    知道消息的那一刻,我不禁破口大罵,什麼破學校?什麼破規定?什麼玩意!我呸!我一口痰把你們學校淹死!電話那頭於智重忍不住笑出聲,開口道,行,我等著你來淹了我們學校。

    媽媽恢復的差不多,爸爸已經把她接回家,大姨今晚去市三院陪於智莉,所以屋子裡只有我一個人,房子太空了,空到我都能聽到自己腳步的回音。

    我坐在小區樓下的石凳上,仰望著星空,低聲喃喃道,哥,你是否在和我共看同一輪明月?看著看著我就癡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錘了錘發酸的小腿,準備回屋。

    當我走進屋裡,準備關上門的時候,就被一股大力推開了。

    「別鎖門!」

    門口突然出現一張臉,讓我滯愣在原地。

    丁拓不知道從哪來的,風塵僕僕的,看到我,嘴角彎出一個大大的弧度。

    我甚至能從丁拓的身上聞到了一股奔跑的味道,他的心跳迅猛劇烈,他的呼吸急促灼熱。

    我開口問道:「你怎麼來了?」

    丁拓臉色變了變,輕笑了笑,「不歡迎我?」

    「不是,只是,都,都這麼晚了。」

    丁拓抿了抿唇,額前的劉海微微遮住眼睛,看不清他在想什麼,半響,將手中的盒子遞給我,「給你買的月餅。」

    我的心顫了顫,今晚雖是中秋,可我沒有買月餅,剛和媽媽打電話,說的也是她的身體狀況和大姨去醫院陪於智莉的事,中秋吃月餅這事,似乎在今年的這個時候被我無暇顧及,甚至遺忘。

    「你留著自己吃吧!」我愣了愣,開口說道。

    丁拓自顧自走進客廳,打開盒子,「專門為你定做的,你真的不嘗一嘗?」

    「定做的?」

    我一轉頭,被眼前的這個巨無霸月餅嚇到了。

    足足有一張披薩那麼大!月餅做得圓潤飽滿,色澤誘人,聞著香氣就知道這個月餅非常的新鮮。「我跑了一下午,就這麼一家答應給定做,你不是喜歡吃蛋黃餡的麼?我定的這個月餅,裡面足足有八個蛋黃,保準你一次性吃個夠。」

    丁拓語氣淡淡,我卻聽得心尖微顫。

    「幹嘛費那麼大力氣定做一個?直接多買幾個小的不就成了。」我緩了緩心神,開口。

    「不費力氣!」丁拓似笑非笑地看著我,「定做的才好吃。」

    說著丁拓沒等我開口,用刀割下一小塊,拿叉子叉著遞到我的嘴邊。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把嘴張開了。

    滿嘴鬆鬆軟軟的,有股淡淡的鹹味兒,就像我此時的心情。說不出道不明……我彷彿深陷其中卻又異常清醒。

    「怎麼樣?好吃麼?」丁拓的雙眸透露出緊張和期待。

    我點點頭,「很好吃,謝謝!」

    丁拓抿著嘴唇輕輕一笑,氣質淡然,「看來這家店的老闆沒騙我,我剛才還想著如果你說不喜歡,我就回去找他。」

    我笑了笑,「回去找他?難道讓那老闆退錢?還是把他的店砸了?」

    丁拓呼吸一滯,手突然伸到我嘴邊,我下意識的偏過臉。

    氣氛有些尷尬,他收回手,「你嘴角邊有月餅餡。」

    我若無其事的用手擦了擦,低聲開口:「很晚了,要不,要不你先回去吧。」

    丁拓的雙眸暗了暗,半響,點了點頭,準備開門離去,突然又轉身認真的看著我,兩片唇張開又閉上,似乎還有什麼話要對我說。

    「怎麼了?」我疑惑的問道。

    「尹隨心,我收到了麻省理工大學的面試通知了。」丁拓深呼吸一口氣淡淡的說道。

    「真的嗎?恭喜你!」丁拓真的很厲害,這麼難的考試都給他考過了,不知道許安安考的怎麼樣。

    「你真的不打算出國唸書?再認真想想,不行嗎?」丁拓眼裡透著期待,像個無助的孩子期待我的認可。

    我詫異的垂下雙眸,不知道說什麼好。他這是第二次問我要不要出國唸書了。先前陳悅說丁拓喜歡我,我壓根不信,可自從我媽媽生病,丁拓和丁拓他媽媽的盡心盡力幫忙以及這段時間丁拓對我媽媽的照顧我是看在眼裡的,現在又定做了個這麼大的月餅給我,除了親口說出喜歡我的那幾個字,他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像他這麼一個對人淡淡,性格冷漠話不多的人來說,做到這些已經是極限了。如果還說他不喜歡我,我自己都不相信。

    「尹隨心,出國唸書不好麼?多少人都想著出國,國外和國內很不一樣,你要想回來看看我再陪你一起……」他的聲音透著哀求,慢慢地閉上了自己的眼睛。

    「我從來沒想過要出國唸書!」我終究還是說出了這個答案,這是我第二次明確回答他,不說學校裡沒我的名額,單說出國費用也不少,最重要的是於智重在國內,他在這,我就不可能去其他地方。這裡有我愛的人,有我的親人、朋友,太多太多,我不可能出國。

    「費用問題你不用擔心,學校給我的獎金加上我自己的儲蓄,我們倆去美國幾年的費用綽綽有餘了。」像是為了讓我改口,丁拓竟然說出費用他全出的話。這令我的驚訝無以復加。

    「不,我不想出國!」我詫異的看了他一眼,馬上收回目光,語氣裡透露出堅定。

    「你什麼都不用管,所有的手續我來給你辦,你只需要等著就好……」丁拓語氣有些不穩,急急的說道。

    「你聽不明白我的話嗎?我真的不想出國!」我打斷他的話,不讓他再說下去。

    「……」

    「你知道嗎?我一直在心裡跟自己賭,賭你會不會去美國,我一直在賭,我以為我的人生是一帆風順的,可是自從遇到你,我發現自己很失敗,我輸了,輸給你了……」丁拓的雙眼微紅,定定的看著我。

    這算是間接表白?雖然已經知道丁拓喜歡我,可是從他口中說出這樣的話,我有些不知所措,丁拓在我眼裡和別的男孩子不同,他優秀、高傲、聰明,甚至有些不好相處,但這些並不令人討厭,因為他有高傲的資本,我對他一度是很欣賞的,心裡並沒想到他會喜歡我,可是我已經有於智重了,那個我生命中不可缺少的愛人,我不能太貪心,也許我和丁拓之間沒有緣分吧,想到這,我閉了閉眼,「你去美國,我們還是朋友!」

    丁拓彷彿沒聽到我說的話,仍固執的問我,「去還是不去?」

    「不去!」

    「……好,我知道了,你進去吧,我走了。」丁拓背過身去,聲音帶著哽咽,步調釀蹌的離開。

    看著他孤單蒼涼的背影,我想開口叫住他,可是我能說什麼呢?這個時候說什麼都是沒必要了吧,我有我的生活,他有他的世界,他去了美國前途一片坦蕩,一片光明,他會遇到他喜歡同時也喜歡他的人,當有一天他驀然回首時,也許根本不記得一個叫尹隨心的人了。

    丁拓在一個月後面試麻省理工大學,麻省理工大學相當滿意他,他的面試順利過關。丁拓考上麻省理工大學的事火速傳遍全校直至全市,去麻省理工大學的費用全免,本碩連讀,這不管對於他個人還是我們學校、我們市都是無上的榮譽。

    許安安沒有考上麻省大學的入學考試,更別說面試了,許安安的個性非常要強,一度消沉了好一陣子,我和陳悅、汪雨微輪流安慰她,汪雨微說沒考上更好我們四人剛好一起去北京念大學,四人一起爬長城、游故宮、逛頤和園、吃烤鴨。

    也許因為去美國唸書這件事對許安安來說太重要了,認識她兩年多以來從沒看過她這個樣子,她是我們學校眾多男生心中的完美女神,她對自己的外表形象非常看重,每天會堅持做面膜,做有氧操,沒有打扮好堅決不出門。而如今她一直白裡透紅讓人嫉妒羨慕的臉慘白的不正常,會傳神會說話的的雙眸現在黯然無色,一頭烏黑的微長卷髮因為沒有打理顯得有些乾枯亂糟糟,對於我們說的話她一直一聲不吭,能一動不動的在一個地方坐上幾個小時。好像一個失去生命力的美麗洋娃娃。

    我們三人看到她這個樣子,直歎氣,該想的法子我們都想了,能怎麼辦?現在高三學習緊張,我們不能老是圍著她轉,這種事只能靠她自己想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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