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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50章 有女長成(下) 文 / 月初明

    陳喜見陳知善臉色太過難看,心裡有些害怕,忙道:「公子要去哪裡?讓小的跟著。()」

    陳知善不耐煩,托辭道:「我突然想起有個方子,該和安姑娘商討一下用法。」言罷轉身又朝著安家行去,途中見有小販賣風車,想起安愉之前就鬧著要買風車,正好順理成章地送過去,便拿錢買了風車,又另買了幾樣安老太愛吃的糕點,準備上門去討安小弟和安老太的歡心。

    此時安家正是一片熱鬧,安老太坐在院子裡瞇著眼看廚娘宰殺清洗安怡帶回來的野味,薛氏在指點新買來的小丫頭幹活。安愉則拉著安怡的袖子哭鼻子:「你說過給我買的,早先爹爹說給我買,我都沒答應,就等著你……你騙人,嗚嗚……姐姐騙人。」

    安怡收到全家人指責的目光,不由滿頭大汗,少不得抱起粉團一樣的安愉哄道:「姐姐忙忘了,這就帶你出去買啊。」

    安愉破涕為笑,牽了安怡的手要跟她出門,可巧的陳知善就進門了,笑瞇瞇地把風車往安愉面前一遞,再將手臂張開,安愉立即投入他懷裡,摟著他的脖子甜甜地喊:「哥哥。」

    整個安家都響起和陳知善打招呼的聲音,安老太接過糕點,笑得見牙不見眼的:「你這孩子真是的,又不是外人,常日見著的,來了也就來了,還帶什麼糕點。()」卻又誇讚:「不錯,這桂花茯苓糕正是我愛的那個味。」見安怡站在那裡笑,便一聲獅子吼:「還不趕緊去給你師兄倒茶?」

    安怡笑笑,接了小丫頭遞過來的茶放在陳知善面前,道:「師兄怎麼又來了?」

    陳知善正要把那借口說出來,安老太已經罵了起來:「你會不會說話?懂不懂待客之道?什麼叫又來了?真是越大越蠢了。」轉頭對著陳知善換了張笑臉:「知善啊,你留下來吃晚飯。」

    陳知善小心地看了眼安怡,見她一如既往地淡笑著,說不出不歡迎,也說不出有多熱情。不由暗想長此以往,總有一日要同陳喜說的那般,她得變成別家的人,便把心一橫,笑著應了安老太。到底是多年的情分,他不試一試,怎麼就知道安家人真的瞧不起她,她心裡沒有他半分呢?畢竟姑娘大了,名不正言不順,是該避著些嫌的。

    陳知善不是第一次留在安家吃晚飯,但安怡本能地覺得他今天看她的目光有些不一樣,去而復返也很可疑,就給蘭嫂使了個眼色。不一會兒,蘭嫂走過來道:「大姑娘,曲姑娘使人來請您去她那裡一趟。」

    曲姑娘叫曲媛媛,是新任縣令的女兒,年紀與安怡差不多,隨父母來昌黎赴任時水土不服大病了一場,是安怡一手醫治好的,從那之後,兩個年紀相仿,又住得近的姑娘就成了好朋友。曲媛媛身體嬌弱,家規森嚴,不比安怡能成日在外頭跑,所以一無聊就來逮人,好聽安怡講外頭的人和事。

    安家人見慣不怪,並不管安怡。安怡和陳知善告了聲罪,提了只野兔往外頭去。半道遇著安保良歸家,安保良少不得問道:「這時候了,你還要去哪裡?」

    「尋曲媛媛。」安怡的腳步已經邁出去了,想想又折回來,小聲道:「爹,我前些時候和您說的那件事……」

    還未說完,安保良已經斷然拒絕:「不成!我就是在這破地兒待一輩子也是不會答應的。要我去求他們,除非日頭從西邊升起來!」又盯了一眼安怡,道:「我可告訴你,不許你借我的名義給他們寫信示好!不然別怪我家法伺候!」說完一甩袖子,往前去了。

    安怡歎了口氣。這兩年家裡日子好過了,靠著她平日打聽來的消息,知道朝中局勢已然有了變動,再無人死死盯著安家這一系,她就試圖說服安老太和安保良寫信給京中本家,利用京中本家的力量走走門路,以便早些回去。但那母子倆都出奇的一致,堅決不肯向本家低頭,甚至於甘願老死此處。

    她年歲到了,再能幹再強悍再表示自己不想嫁人,安家人也是不可能任由她這樣下去的,想必很快就會給她尋門親事。安怡習慣性地摸摸隨身帶著的針囊,感受到金針傳遞給她的力量,瞬間充滿了勇氣,要真被逼得不行,她就背著安保良等人另尋機會入京吧。

    安怡拿定主意,快步進了曲家大門,把野兔交給廚娘去辦,直接入內去尋曲媛媛。曲媛媛正看著一疊詩稿發呆呢,見她進來,一雙彎月似的眼睛笑得瞇成一條縫:「你怎麼來了?不是說忙得很的?弄得我都不敢去請你。」

    安怡笑道:「今日去山裡看個病人,打了些野味回來,送來給你嘗嘗鮮。」隨手抓了一張詩稿,見上面寫的儘是些春花秋月之類的,不由笑道:「咦,女大不中留,傷春悲秋了。」

    「胡說八道!看我不撕你的嘴!」曲媛媛頓時粉臉羞紅,跳起腳去搶詩稿。她比安怡小兩歲,個子沒安怡高,身體也沒安怡矯健靈活,一撲撲了個空,氣得直跺腳,嬌憨可愛之態畢露。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咱們誰跟誰呢。」安怡捏了她的小臉一把,把詩稿還她,「小臉嫩白的,叫人看著就想捏一把。」

    曲媛媛正色道:「你卻是越來越黑了,不是我說你,你又不靠行醫養家餬口,興趣所在而已,何必把自己折騰成這模樣?」安怡本是美麗佳人,若是膚色再白皙幾分,只怕飛龍關這一帶的女子都要給她比下去,曲媛媛不明白,她怎麼就這樣不愛惜自己的容貌?

    安怡笑道:「我本來就黑,何況在我看來,什麼都比不過行醫更有趣。」年輕女子行醫本就有些麻煩,頂著這張臉就更麻煩,又不能時時戴著面紗幕笠,不如曬黑最好,反正她精通藥理,將來想白回來時,隨便配點藥膏敷敷就白回來了。這就是學醫的好處啊,安怡都有些沾沾自喜了。

    人各有志,曲媛媛無奈地歎了口氣,把那黑了不好找婆家的話嚥回肚子裡,從妝台裡翻出一隻竹笛遞過去:「上次那支曲子你才奏了一半,把剩下的奏完吧?」

    安怡心情不太好,不想吹,就托辭道:「別吵著你們太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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