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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114章 你們想我嗎? 文 / 月初明

    真是漂亮人兒生的漂亮兒子,安怡微笑著看著這兩個漂亮飛揚的少年,眼前浮現出繼母田氏那張粉面含春,未語先笑的漂亮臉蛋。不知自己那些珍貴的嫁妝事後有幾成流落到田氏手裡?這幾年裡田氏有沒有良心不安過呢?

    一旁的安老太看著照舊花團錦簇的安侯府,再想起從前的事情,不由氣咻咻地道:「不是說做了惡事會遭報應嗎?為何不落到他家頭上?反倒是我們平白遭殃?可見老天爺也是不長眼的。」

    柳七在車外聽見,不由笑了起來:「老太太認得這兩位公子?他們的父母長輩和您老人家有仇?」

    安老太哪裡認得出這兩個少年?蠻橫地翻了下老眼,惡狠狠地道:「他們一家子都和我有仇!憑什麼我兒子忍饑挨餓苦讀數十年才做成的官,卻要被這莫名其妙的一家子牽連倒霉?現下人家風光依舊,我家卻還被壓在那鳥不生蛋的破地方忍氣吞聲!」

    柳七一語雙關地道:「如此甚好啊,都看他們家不順眼。以後更方便行事了,是麼,安怡?」

    安怡撩起車簾子斜瞟著他,淡淡地反問道:「柳七哥,方便行什麼事?」

    柳七本就是應了謝滿棠之意特意試探她的,聽她語氣不善就趕緊剎住:「我是說,等你名滿京城,安大人建功立業、封侯拜相之日,正好把從前受的氣都出個乾淨,叫他們知道你們不是好惹的。」

    算你識相。安怡輕哼了一聲,放下車簾。

    安老太不知二人在打暗語,只覺柳七這話深得她意,當下一拍大腿,快意笑道:「對!小柳大人,承您吉言,將來若真有這一日,老婆子一定要重重謝您!」又憶當初:「當年就是這老虔婆貪銀子,昧著良心仗勢替那兩個白眼狼出頭欺負我們孤兒寡母,安歸德老烏龜縱妻行兇,失了公正。嘖,到時候啊,我一定要風風光光、大搖大擺地進這府邸裡來好生玩一玩,看看那老不死的老虔婆如何在我面前收起她那張裝模作樣的臭臉,卑躬屈膝地求我。」

    安怡知道安老太說的是安侯府老夫人,安歸德之妻,也就是她的親祖母文氏。親祖母被罵,她卻半點感覺都沒有。不是她沒良心,而是文氏這個祖母從來就沒給過她好印象,更沒有給過她半點慈心。在她的印象裡,打小文氏就非常不喜歡她,有什麼好東西從來都是先緊著家裡其他姐妹來,挑落挑剩的才是她的,若她稍許有過,便是劈頭蓋臉、毫不容情地訓斥打壓懲罰,即使當著親戚外人也是如此,從不會給她留半點情面,更別說關懷體恤。

    這樣的輕蔑和冷落當著親戚們時尤為明顯,稍大些後,文氏甚至於找各種各樣的借口不許她在親戚世交跟前露面,更輕易不許她出門見客。除非是安歸德親口發話,文氏才會不情不願地安排,但也通常會暗裡安排人勸阻或是下絆腳,總之不要她出門見人就是了。

    文氏這個內宅第一人的態度直接導致了整個安侯府女眷們對她的態度;導致她被長期關在家中,沒有朋友玩伴,交往面窄,見識少;導致她得到田均的關懷體貼就恨不得豁出一片真心去,得到張欣的示好便將張欣視為知己;導致她輕易就上了張欣和田均等人的大當卻不自知。

    所以文氏、她的親祖母,也可算是她前生悲劇的直接造成者之一吧?若非是有祖父早年的眷顧愛惜教養,只怕自己下場更悲慘吧?

    安怡彎起唇角微笑起來:「祖母這個想法甚好,是該問問這位老夫人,為何總是這樣無理由地輕賤別人呢?」

    安老太得到安怡的贊同,更來勁了,老眼一橫,斜瞟著安怡道:「祖母等著你有這樣風光的一日。」

    怎麼扯到她身上來了?安怡疑問地看向安老太,安老太帶了幾分神秘的一笑,輕聲道:「指望你父親那個糊塗蟲封侯拜相麼?下輩子吧。祖母不如指望你們姐弟揚眉吐氣,替祖母出了這口惡氣。你尋個好夫郎,如何?那樣祖母死也安心了。」

    好夫郎?她這一生再不會把自己的前程和期許全部投入到任何人身上,她只信她自己。安怡輕拍安老太的手,鄭重許諾道:「您放心,總有一日,我一定讓他們百般拜求、討好於您。」

    安老太以為這算是安怡的承諾,忍不住樂開了懷。

    田府坐落在迎鳳街上,離安侯府兩條街。門樓雖比之安侯府小了許多,門上的朱漆卻閃閃發光,門口蹲著的守門奴僕衣著也很光鮮,看得出主人過得很滋潤。

    安怡死死盯著那道緊閉的大門,希望如同剛才在安侯府前一樣,湊巧走出她想見的那個人來。讓她好好看一看那張臉,看他是否風采依舊,甚至更勝從前?畢竟根據她這幾年間接打聽來的消息,他已經如願以償地賢名遠播,成為頗有潛力的新一代能臣,和張欣更是琴瑟和鳴,舉案齊眉,堪稱京城的模範夫妻。

    田家的大門並沒有應安怡的渴求而打開,始終一直緊閉。

    安怡手腳僵冷地放下車簾,閉目仰頭靠在車壁上,氣息清淺地任由馬車向前。直到馬車前行了約有一炷香的功夫,她才覺得心臟又在胸腔裡重新跳動起來了,血液又把熱氣和力量輸送到了她的四肢百骸裡。她坐起身來,將手握住胸前那枚被她的體溫熨得滾燙的翡翠平安扣,我回來了,田均!我回來了,張欣!你們想我嗎?我一直都很想你們。

    安怡輕輕勾起唇角,原來她比她所想像的更恨。從前她只想要讓惡人以命抵命,現在她卻想要他們盡嘗她所嘗過的百般滋味,那是他們欠她的。

    這丫頭笑得好嚇人,這是又要算計誰了呢?柳七不動聲色地放下車簾子,莫名覺得兩臂和背上有些陰冷。他看著天空厚重的鉛灰色雲層,心想,這大概是要下暴風雪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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