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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178章 夢魘(一) 文 / 月初明

    武婆子正與兒媳一道計算今日的收入,她兒子走進來道:「巷口有人等你。」

    武婆子問道:「誰?」

    她兒子將一塊碎銀交給她:「不知道。坐在馬車裡頭的,興許是誰家的夫人小姐,出手可大方。」

    大概是日常尋自己梳頭的貴人們,得罪不起。武婆子趕緊拍拍衣裙,緊趕慢趕地到了巷子口,只見靠牆停著一張馬車,車旁立著個貌相憨厚的車伕,瞧見她就笑道:「是武媽媽吧?我們姑娘有事尋你。」

    武婆子走到車邊,含著笑行了禮,小心問道:「不知貴人有什麼吩咐?」

    車簾子被人從裡頭掀起,金魚巷安宅那個叫做欣欣的小丫頭露出半張笑臉,熱情地道:「媽媽請上來,我們姑娘有話要與你說。」

    武婆子定睛一瞧,果然看見安怡端坐車中衝她微笑。武婆子猶豫片刻,告了聲罪,坐上了車,謹慎地道:「不知姑娘尋老婆子有何吩咐?」

    安怡含笑道:「也沒什麼要緊的,我從這裡經過,突然想起媽媽來,就順便來看你一眼。」

    武婆子這把年紀了,見過的事情也不少,才不會輕易相信這個托辭,卻不好追問,安安靜靜地含笑聽著。果然安怡只略閒聊了幾句,便道明瞭來意:「實不相瞞,我有事要請托媽媽,還請媽媽將當初我與你的那封信還我,也不要在其他人面前提起我與九姐姐的那段緣分來。」

    武婆子一怔,道:「那信本就是姑娘寫的,姑娘要,老婆子還你也就是了,這沒什麼大不了的。只是,九小姐已經去了那麼多年,難道誰還會問起她來?」

    「媽媽不知,那日我在永昌侯府遇著了安侯府的夫人小姐們,又遇著了現在的田大奶奶,她們……」安怡欲言又止地歎了口氣,「不提也罷,總之人走茶涼,就連好話也沒幾句。媽媽只管答應我,莫要洩了此事,省得那些人又要拿九姐姐說事,尋我的不是。媽媽念舊情,這麼多年了還記著九姐姐,她若是泉下有知,定會感到欣慰。」

    因為幾年前的遭遇,武婆子對安侯府的人自來沒什麼好感,聽安怡這樣說,便答應下來:「姑娘請放心,休要說這不是什麼大事,便是再難些,念著九小姐的情,老婆子也要做到的。」

    安怡就鄭重其事地給武婆子行了個禮:「多謝媽媽了。」

    武婆子忙道:「使不得,使不得。姑娘稍候,待老婆子與您拿信去。」

    「不敢有勞媽媽多跑,讓欣欣跟著你一起去。」安怡讓笑瞇瞇的:「還要請府上的哥哥嫂嫂幫幫忙,不該提的都別提,我忘不了你們的情。」

    武婆子應了,匆忙回去拿信。進了屋,就見她兒媳婦驚慌失措地背著手站在她藏要緊東西的衣櫃前,心裡不由一沉,問道:「你在做什麼?」

    她兒媳婦立即往後退了兩步,搖著頭道:「沒做什麼,我看這裡有些灰塵,就擦擦。」

    武婆子當即一個耳光打過去:「下作的娼婦,竟敢翻起婆婆的妝奩來了,還不快打個半死攆將出去?你爹娘是怎麼教你的?」

    她兒媳婦不敢還手,捂著臉哭,武婆子掰開她的手,從裡頭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來,一瞧正是安怡適才問她要的信,便狠狠瞪了兒媳一眼,叫兒子進來收拾媳婦,自己奔出去親自將信送到安怡手裡。見安怡看著那皺巴巴的信紙笑了,連忙解釋道:「差點就給兒媳點燈用了。」

    只怕是張欣的手已經伸到此處了罷?安怡也不點破,含笑道:「用了也就用了,媽媽只需記得答應我的話即可。記住,不要提起九姐姐,如果有人問起,你就說是永昌侯夫人介紹你去給我梳頭的即可。」言罷輕輕推過一隻荷包:「這是感謝媽媽上次替我梳頭的,梳得極好,日後免不了要多麻煩媽媽。」

    武婆子推辭不得,只得接了荷包告辭而去,走到無人處打開細看,只見裡頭黃澄澄一錠金元寶,不由倒抽了一口涼氣。

    「回家。」安怡輕輕放下車簾,將那封信一點點地撕成了碎片。如她所料,張欣果然按著她的指引一步步地朝著終點走去。這封信,她並不在意是否會落到張欣手裡,也不在意那個「是安九推薦武婆子給她梳頭」的消息是否會洩露,從找武婆子梳頭,問白老三要衣裙開始,她就是準備有意無意地放出這個消息,再故意掩蓋過去,引得張欣寢食難安,坐臥不寧。至於白老三那裡的信,暫時先給張欣留個想頭吧。

    張欣,從現在開始,我就要你心驚肉跳每一天。

    武婆子回了家,她兒子已經把兒媳打得差不多了,兒媳見著她就撲過來認錯討饒,她也就讓她兒子停了手,問她兒媳:「老實交代,若有一句假話,立時休了你!」

    她兒媳這才怯怯道:「是迎鳳街田寺丞家大奶奶身邊的桂嬤嬤,許我十兩銀子,向我打聽是誰引薦婆母給那位小安大夫梳的頭,我鬼迷心竅,就把話都說了。她就問我要信,又許我十兩銀子,我就……」

    武婆子一口唾沫吐在她臉上,罵道:「你個眼皮子淺的,小家子養的,沒見過錢麼?」

    她兒媳哭成一團,爬起來要尋死,武婆子用力了她兩下,道:「真想死就去死,不想死就別鬧騰。」見兒媳不鬧騰了,才道:「不說也說了,再有人問起,你給我把話吃回去!再管不住嘴和貪心,看我不拿剪子剪爛你的嘴!」言罷一家子人坐在一處仔細核對了說法。

    桂嬤嬤急匆匆進了田府,在葡萄架下尋著了張欣,打發走其他伺候的下人,上前貼著張欣的耳朵輕聲說了幾句話。

    張欣神色沉重地重複道:「不論白老三還是武婆子,都收到了一封信?白老三那裡出來的一共是四套衣裙?是五年前就有人定下的?定衣裙的人具體是誰不知道?武婆子那裡,確定是看在那個人的面上才去給她梳的頭?」

    桂嬤嬤小聲道:「是。老奴反覆確定過,決然沒有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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