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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194章 跳水裡淹死吧 文 / 月初明

    謝妖人有個好處,就是兌現諾言很豪爽。但他的好處從來都不是白拿的,往往總得付出相應的代價,還要求人家歡歡喜喜地接受,不然他就要翻臉。難得他如此歡喜,少不得要捧捧場才是,安怡配合地跟著笑了片刻,提前說明:「那我要做什麼?最近有些忙,我沒配製出新藥。還有,蔡太師剛出事,我覺得不宜再接著有人在我手下出事,那樣大家會起疑心的。從長遠了看,真的不太好。」

    謝滿棠何等精明,立刻就聽出了她的潛台詞,當鄉君當然好,但如果他要價太高,她寧願不做。

    敢情他謀算這麼久才做成這件事,人家不稀罕是吧?謝滿棠立時收了笑容,淡淡地道:「你覺得,上了船後還能想下就下?想下可以,直接跳水裡淹死吧。」

    「……」安怡無言以對,還真直白啊,不從就受死吧。這是賊船嗎?既然如此,那還讓她說什麼呢?

    謝滿棠見她沉默不語,挑眉道:「怎麼,你不服氣?」

    「服氣。服氣。我怎會不服氣呢?」安怡瞬間新仇舊恨一起湧上心頭,低頭看看茶壺,道:「沒水了,我去加些來。」言罷朝謝滿棠一禮:「請大人稍候,我去去就來。」

    想來也是,不是誰都能得到這樣一個封號的,其他女人都是靠著丈夫兒子,或是天生尊貴,如她這樣,年紀輕輕的直接得了封號的實在不多。所以一時不敢接受也是有的,就給她點時間喘息一下吧,對女人總是得寬容些的。謝滿棠輕輕頷首:「去吧。」

    安怡快步出了正堂,一邊叫人來添水,一邊往茶壺裡加料,叫你壓迫我,叫你欺負我,叫你半夜跑我家裡來發瘋,叫你嚇唬我!你不是讓我直接跳水裡淹死嗎?我先拉死你!

    片刻後,安怡低眉順眼地提著茶壺進去,再低眉順眼地給謝滿棠斟茶:「剛才我是被嚇著了,覺著自己也沒做什麼了不起的大事,實在受之有愧,所以有些驚慌和心虛。」

    蔥白纖長的手扶著玉白如紙的茶具,真不知是瓷器襯托了手,還是手襯托了瓷器,總之兩相皆宜。這樣美麗的一雙手,本就該坐在華堂之上,把玩各式珍瓏,弄茶添香,或是持筆寫詞,拈花吹笛,即便是做針線活兒也是暴殄天物了。幸好這雙手即便不弄風雅之事,也是行拈針主宰生死之事,不算辱沒了這雙好手。

    謝滿棠從眼角斜瞟著安怡的手,淡淡道:「有什麼好心虛的?你早年防治時疫,救了許多孩子;年前救太后於危難之中,全了聖上的孝道;此番更是以神針之技弄廢了奸臣,免了朝廷一番動盪,三件事樣樣拿得出手。何況你父親最近做了件了不得的大事,聖上不好賞他,一併給你也是一樣的。」再強調:「當然,不是所有人都是有了功勞就能得到封賞的,也不是任何人得了封賞都能有福消受的,但你遇著了我,我就不會讓你吃虧。暫時不要你做什麼,日後安心做事即可。」言罷端起茶盞喝茶,悄悄打量安怡的神色。這是給她好處又不是為難她,難得他這樣有耐心地和她解釋了,她怎麼都該知道他的好了吧?還不快來抱大腿!

    安怡自入京後就進了宮,與昌黎家裡的聯絡一個月一封書信,只能大致瞭解到家裡人過得都還好,肖伐與安保良臭味相投,可算是如魚得水。其他更機密的事情卻是不好提了,因此安保良做了些什麼還真不知道。此刻聽謝滿棠如此說來,就覺得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五品的鄉君而已,又不是縣主、郡主什麼的。有這樣一個封號傍身,最起碼是張欣之流的人不敢再輕易當面給她氣受了,也好。

    而且此番居然不需要付錢!安怡突然又覺得謝滿棠也不是那麼可惡了。他這樣深更半夜的跑來找她,雖然不能脫離拉攏人心的嫌疑,但應該也是想表表功,讓她歡喜歡喜,於是就有些後悔不該給他的茶裡加了作料。可惜開弓沒有回頭箭,若她此刻攔住他,他必然起疑,以他的性子,大概就得馬上翻臉,安怡眼睜睜地看著謝滿棠將她剛倒的一杯茶水喝了個乾乾淨淨。

    謝滿棠見她只顧睜大眼睛看著自己,心想終於回過味來了,接下來就該感激涕零了吧?好吧,看在她是個女人的份上,他就給她這個機會。淡淡地將茶盞遞過去,斜睨著安怡,表示她可以再諂媚一點,怎麼諂媚都不為過。

    安怡只得再給他續了一杯茶,諂媚道:「大人這是忙壞了吧?瞧這口渴的。」再往他臉上一掃,再接著諂媚:「大人這兩日可覺得有什麼地方不舒服?」

    謝滿棠給她說得一愣一愣的,想不信吧,他最清楚安怡的本事,想相信吧,他還真沒什麼地方不舒服的。又聽安怡溫溫柔柔地道:「我說句不中聽的話,大人這時候仗著年輕不把病痛當回事,是要吃虧的。」態度真正誠懇,想到自己才剛給了她一個天大的好處,就有些相信了,也很是擔心自己那個面癱舊疾會復發,便挑眉道:「說來聽聽。」

    安怡不過是為了補救,不痛不癢的說了一些,叫蘭嫂:「去把我新配的那盒丸藥拿來,就是放在藥櫃第五排左手第一個櫃子裡的那盒。」轉頭體貼地道:「這盒丸藥是我新配的,很貼合大人的症狀,大人要不要現在就服上一粒?」

    笑話!他要是當著她的面就迫不及待地服了這藥,好像他真的多虛弱似的,豈不是和莫天安那個病怏怏的小白臉一樣把藥當成飯吃了?謝滿棠當即拒絕:「不必。我很好。」表面上很勉強,實際心裡很受用的:「看在你這麼心誠的份上,這盒藥我就收了吧,興許,府裡能用著也不一定。」

    好吧,盡人事知天命,她已經勸過他了,他偏不吃,那就說明老天爺都想要他狠拉一回才肯原諒他,和她沒關係。安怡裝模作樣地側耳聽了聽:「剛才是三更鼓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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