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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433章 彆扭 文 / 月初明

    天還未亮,安怡就起了身,認真地沐浴更衣,按品級大妝後登車入宮。車行路上,有細細的雪粒子打在車壁上,發出沙沙的聲響。蘭嫂輕聲道:「下雪了,這還是今年的第一場雪呢。」

    安怡揭開車簾子往外看,想起自己到京城已經整整一年了,這一年裡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她卻走了幾年才能走到這一刻。「噠噠」的馬蹄聲敲碎了清晨的寧靜,謝滿棠披著玄色的大氅迎面走了過來,停在車前朝她伸手。

    安怡將手遞過去,謝滿棠稍一用力就將她拉上馬背,再用大氅將她嚴實地裹了起來。此時天色尚早,即便是上朝的諸大臣也還未曾出發或是剛要出發。偌大的街上唯有他們這一張馬車和一匹馬,再往後,遙遙綴著幾個謝滿棠的侍衛長隨等人。

    謝滿棠的胸懷寬闊而溫暖,安怡靠在他懷裡有種安心的感覺,彷彿那許多的煩惱統統都在瞬間離她而去了。

    「發生什麼事了?」謝滿棠的呼吸吹在安怡的耳邊,將她的碎發吹起,弄得她癢癢的。安怡突然很委屈,垂著頭道:「你難道不是什麼都知道的嗎?」

    謝滿棠輕笑了一聲,沒說話。

    安怡等不到他出聲解釋永昌侯府的事,少不得憋了幾分悶氣,便推了他的手臂幾下:「放我下去。」

    謝滿棠鬆開手臂:「我不留你。」

    安怡氣哼哼地仰頭看了他一眼,也不管紫騮馬還往前走著,翹起腳就要下馬,謝滿棠也不幫她,也不讓馬停下來,只管懶洋洋地看著她。

    安怡氣急,拉起他的手臂狠狠咬了一口。驕傲的人是因為有本錢才能驕傲得起來,嬌憨不講理的人是因為有人疼,有人忍,所以才能嬌憨得起來,才能理所當然地不講理。因為知道謝滿棠不會把她怎麼樣,所以安怡也不能免俗地驕縱了一把,果然驕縱之後感覺要好了很多。

    謝滿棠輕輕吸了口氣,無奈地道:「我沒怪你,你倒先怪上我了,這是什麼道理?」

    她是要問關於永昌侯府的傳言,他卻要問她和莫天安解約的事,這事兒沒法解釋因果,安怡先下手為強:「那我有什麼辦法?都說好了他要臨時反悔,我能怎麼辦?只能是日後再不在永生堂出現,也不再給他看病配藥就是了。」

    謝滿棠再次恢復到沉默狀態,安怡等得不耐煩,又是知道他一旦深究起來,她就沒辦法和他交代的,便三分要挾三分賭氣四分試探地拽著他的手垂著眼道:「人漸漸多了,讓人看見不好,別誤了你的大好前程。()」

    謝滿棠真的也就鬆開手讓她下去了,安怡坐到車上,心裡百般不是滋味,噎巴巴的堵得慌,不甘心的想要再問他幾句,卻又覺得抹不下臉來,想就這樣放過去了,心裡又真不是滋味。就這一會兒的功夫,謝滿棠已經騎著馬往前頭去了,連頭都沒回過。雪越下越大,很快就在他玄色的大氅上頭蓋了一層細白。

    安怡愣了愣,縮回狐裘裡將自己掩藏得嚴嚴實實,她再不會問他了,好吧,其實她也沒問。蘭嫂擔憂地試探著開口:「姑娘,您……」

    安怡用沉默表示拒絕交談,她當然清楚自己的問題,無非是生怕那個秘密爆出來之後眼前的美好統統都會煙消雲散,因此伸過一次手沒得到回應就再懶得伸手,省得事後雙倍的痛苦。

    蘭嫂只好閉緊了嘴。

    馬車很快駛到宮門前,天色尚早,宮門尚未開啟,老焦只好把車趕到道旁避風處靜靜等著,安怡拿了陶茶罐在火盆邊上烤著,烤得茶焦香了才提起一直掛在炭盆上方的滾水倒了進去,熱氣騰起來,濃郁的茶香味瞬間充斥了整個車廂。

    老焦在車外聳著鼻子笑道:「好香,這不是京裡的飲法,倒像是山裡的飲法。」

    安怡取了個大瓷缸斟滿一杯滾燙的熱茶用帕子包著遞出去,老焦謝了一聲,抱著瓷缸子取暖。安怡又從炭盆裡撥了兩個紅薯出來,讓蘭嫂扒了皮遞給老焦。

    老焦樂了:「姑娘這是早有準備啊。」

    安怡笑笑,也給自己倒了一杯濃茶。因為見過的事多了,所以才會準備得如此充分,她起早是因為知道謝滿棠會在這條路上等她,如果兩個人談得好,到了宮門前宮門也就開了,如果談得不好,那就要在宮門外苦苦守候。這麼冷的天,總要給自己找點樂子,別讓自己受苦受罪才是。

    車簾子被人粗魯地從外頭拉開,柳七探進頭來笑嘻嘻地道:「我老遠就聞著香,正想著誰這樣的會享福呢,結果就看見了老焦。」伸手就拿走了蘭嫂剛剝乾淨的紅薯,又不客氣地給自己倒了一杯濃香的茶,沒有半點誠意地問安怡:「小安你不介意分點給我嘗嘗吧?」

    安怡看著他笑得甜極了:「不介意。外頭冷,七哥你要不要上來暖和暖和?」

    柳七正想上車,又及時剎住了,笑道:「算了,有些人的心眼比針尖還要小,我還是別找不自在了。昨天沒能親口和你道喜,現下補上。」

    安怡笑著取出針囊給他瞧:「多謝七哥送的禮,我老早就覺得這金針好是好,就是美中不足,難為你想得如此周全。」

    謝滿棠總算是還有點良心,沒把他的這份功勞給吞了,柳七壓低聲音道:「你們又怎麼了?」

    安怡笑得十分勉強:「沒什麼啊。」難道她要告訴他,因為他們兩個人都在彆扭,所以就成了這樣子?

    柳七咬了口紅薯,笑著道:「從前有人受了傷,肚子餓了,問他想吃什麼,他什麼都不想吃,就想喫茶水就紅薯。我還道這種吃法是從哪裡來的呢,今日才知道是從你這裡興起來的。」

    安怡裝作聽不懂,笑嘻嘻地又親手剝了個紅薯給他:「愛吃就多吃點。」

    柳七不要:「說吧,什麼事?」

    安怡很自然地就把陳知善的事兒說了出來:「那天我才從京外別院裡見了我師父她們回來,在家門前見了他一面後就再沒見過他,聽他家裡人說是他沒回去。想請七哥幫著查一查,他是去了哪裡?是誰在中間搗鬼?方便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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