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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496章 止之 文 / 月初明

    謝滿棠盯著面前的銀票、只剩下一枚印章的白紙,以及那只綠意瑩然的翡翠平安扣看了許久,突地笑出聲來。他真是多此一舉了,這幾樣東西便是跟著田均一直到順天府裡又會如何?最終不過是打個轉,再回到王家或是安侯府手裡而已。

    以安怡的謹慎,一定沒人從她那裡見過那只平安扣,空白的信紙也不能說明什麼,這三件東西加在一起反倒可以從側面證明田均夫婦倆的齷齪,證實他們謀財害命的行為。但既然已經拿出來了,那也不必送回去了,謝滿棠把這三件東西收好,叫人進來:「把這東西送去給王司業,讓他去找安氏的族老們,叫了安侯府的人一道,商量一下要怎麼處置吧。」想了想,又讓來人:「再給田家那女人送個信,要不要他們家的獨苗活著,就看她的態度了。」

    待到這邊收拾妥當,他方起走到廊下,叫甘辛過來:「今要去安家做客的,王妃準備妥當了麼?」

    甘辛笑道:「甘草姐姐方纔已經使人過來傳信,說是王妃準備好了,就等著公爺一道呢。」

    「唔。」謝滿棠志得意滿地迎著了鄭王妃,將人扶上車去,自己騎了紫騮馬在一旁跟著。進了金魚巷,遠遠瞧見安宅門前整潔井然,便微微笑了,吩咐甘辛:「往前頭送信去。」

    他心好,連帶著手下的人也高興。甘辛歡喜地跑走,沒多會兒,就見安宅中門大開,以安老太為首的一家子人都笑瞇瞇地迎了出來,另外還有幾個安氏族裡有臉面的客人和以及薛家大舅、舅母陪著,可見是早就準備好了的。

    鄭王妃聽見聲響,摸索著問甘草:「人好像還不少?不是說他們家人口極少的?」

    甘草含笑道:「似是請了族裡的長輩作陪。」

    鄭王妃就笑了:「是該這樣。」男婚女嫁,總要慎重鬧一些才好,此番縱然不是正式提親,但也是正式和親戚好友宣佈兩家有結親的意願。等到她從安家做客回去,就該請大媒正式上門提親了。這樣重要的事,安家怎麼重視都不為過。

    甘草看著那些人各式各樣的表,卻忍不住有些憂慮,這些天裡,關於安怡的那些流言全都是瞞著王妃的,國公爺固然是好意,怕王妃聽了心煩,但王妃總是要出門走動的,誰知道這些人裡會不會有誰把事兒捅破給王妃知道?那時候王妃還不知樂不樂意呢。

    什麼鬼魂附之事當然是無稽之談,但一個姑娘家捲進這種事裡去,被那對噁心人的夫婦一個嫉妒,一個覬覦,被人總是掛在嘴邊談論著總歸不是什麼好事。甘草悄悄去看謝滿棠,暗歎公爺好生定力,也忍不住感歎安怡真是好福氣。

    正感歎間,馬車已是到了安家門前,一群女眷迎上來,鬧鬧地簇擁著鄭王妃進了門,謝滿棠則被安保良和安氏幾個族人領去外院。甘草在人群中尋找著安怡的影,然後與謝滿棠的目光碰上,謝滿棠平靜地看著她,什麼特殊的表都沒有,但甘草就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她順從地對著謝滿棠屈膝行禮,表示自己明白他的意思並一定會照辦。

    謝滿棠的目光掠過她,雲淡風輕地跟著男人們走遠。甘草輕拍口,認真地扶著鄭王妃,不時將安家園子裡的景致說給她聽,有人要和鄭王妃說話時,又和鄭王妃說明這是個什麼人。

    安老太很得意,覺得今真是讓那些等著看他們家笑話的人亮瞎了眼,薛氏則有些心虛,因為心虛就越發,周圍的人各懷心思,有一心想要促成此事的,也有冷眼旁觀想看最後究竟會有什麼結局的,氣氛便失了那份輕鬆自如。

    安怡一盛裝,站在隱蔽處默默看了一回,吩咐欣欣:「你去前頭找到公爺邊的小廝甘辛,和他說我有事要見公爺,讓公爺到洗秋台去。」

    洗秋台是上次被張家縱火燒燬了的那個院子,早已經荒廢了的,因為裡頭又死過人,家裡又要搬走,就沒有修葺,平大家都不往那裡去,越發顯得破敗。這不符合欣欣對於才子佳人花前月下的幻想,便噘著嘴道:「那個地方有什麼好?冷冷清清的,景致都沒有,姑娘便是想和公爺說話,也要選個好些的地方。」

    這臭丫頭真是被慣壞了,安怡又好氣又好笑,拍了她兩巴掌,不耐煩地道:「讓你去你就去,怎麼這麼多廢話?再多嘴就把你送了平太太家的素心小姐,反正她也喜歡你的,和我要過你幾次了。」

    欣欣這才朝她吐吐舌頭,一溜煙跑了。

    安怡推開洗秋台的院門,一直走到那棵被火熏死了大半的枇杷樹下站定了,靜候謝滿棠到來。

    安家的這處宅子並不大,謝滿棠很快就來了,看見她便笑了:「什麼事這麼急?」

    安怡朝他微笑著:「我這兩天做了些事,想必你已經知道了。」

    謝滿棠不否認:「我一直都很知道,做得不錯。有些事有些人,很合適用雷霆手段在暗黑中一舉殲滅,但有些事有些人,卻不適合這樣做,悄無聲息,只會留下更多的猜疑和流言,唯有光明正大才可以止之。」

    他的衣袖上沾了一點草屑,安怡十分認真地給他摘去了,再十分認真地道:「我也是這樣想的。如果我把他們倆給弄死了,不小心給其他人發現了,追查起來,我大概就會被著一而再,再而三地掩蓋,繼續做下很多事,牽扯進更多的人吧?那樣,你大概也會更忙。若是遮掩不好,人家總會知道我是個殺人犯。」

    和之前她殺死胡三賴和宮中的那兩個太監不同,她若殺死了田均和張欣,是不能輕易善了的。如果沒有眼前擁有的一切,她可以為所為,怎麼痛快怎麼來,因為有了這一切,她倍加珍惜,就寧願走一條更曲折更長遠,卻更踏實的路。

    謝滿棠默默注視了她片刻,輕聲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這件事我原本是打算過一段子再和我娘說,既然你覺得不妥當,那便由你親自告訴她吧,剩下的事我會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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