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 三 第二百八二章 秦靖的錯誤 文 / 蘇淺離
秦靖這話說的迅速而又嚴厲，他看著柳明軒的表情甚至還夾雜了幾分心痛，就像是一位兄長在訓斥自己不懂事的弟兄一樣，完全就是一副大師兄的架勢。
他想要看到柳明軒後悔黯然的神色。
然而，柳明軒卻只是瞇眸看著他，眸中沒有半分悔意，一雙幽邃的瞳眸沁涼如霜，仿若冰寒的幽潭。
在他看來，秦靖這話，完全是不知所謂。
只見柳明軒立在那裡，優雅若雲端清月，渾身散發出淡雅冷然的氣息，完全蓋過了秦靖的那點自以為是的威嚴。
這讓秦靖不由呼吸一滯，甚至忽然有種自慚形穢的感覺。
但是，越是如此，秦靖的心中越是羞惱和不甘。
此刻，他的心中對於柳明軒的怨憤，已經漸漸蒙蔽了他的雙眸，秦靖看著柳明軒的目光也愈加露骨。
就在這時，忽然一道聲音，將他的思緒又拉了回來。
「秦師兄……」
此刻，立在一旁的楚惜雪驟然開口，打斷了二人間的對視，「秦師兄，雲姑娘的事情，你還未聽明軒解釋過呢！怎麼能就這樣下定論呢！」
楚惜雪也沒有想到秦靖會突然訓斥柳明軒，在她看來，柳明軒根本就不會有錯的，更何況這其中，多半不過是雲夢瑤自食惡果而已。
思及此，她繼續道，「秦師兄，我覺得雲姑娘說的只不過是片面之詞，還是聽聽明軒說的才是！」
「惜雪！」秦靖猛然回頭，瞪向楚惜雪，臉色已經有些難看了，對於楚惜雪一味的偏向柳明軒，他的心中並不好受，尤其是在這個時候，秦靖更覺得楚惜雪好像是在指責他不辨是非一般。
不過，轉瞬，他忽然又歎了口氣。斂了神色，低聲道，「你說的對，是我剛才太過急躁了。」
言落，秦靖再次看向柳明軒，已經換上了一副溫和的表情，「柳師弟。是我不好，剛才妄自就下了斷定，如今，你還是先跟我們說說。雲姑娘的事情究竟是怎麼回事吧？」
秦靖之所以能收斂了心中的憤懣，無外乎是多年養成的習慣。造就了他此時善意的假面。
不過，即使他臉上的表情是溫和的，心中對於柳明軒的態度卻沒有絲毫改變。
柳明軒目光落在秦靖的身上，聲音清淡冷透道，「如果是雲夢瑤的事情的話，。我沒有什麼好解釋的，她傷害了我重要的人，只給她下散功藥，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
微風在園中揚起，男子月白的衣衫隨風飄蕩，掀起層層漣漪。
霎時，秦靖的臉色一沉，臉色再次難看了起來。
「明軒！你怎麼能這麼說呢！」楚惜雪則跺了跺腳，急聲道。「你難道就不解釋一下嘛！」
要是不把事情好好解釋清楚的話，那秦師兄豈不是更要追究了！
柳明軒看了一眼為他擔憂的楚惜雪。俊眸一轉，忽而低聲淡淡道，「楚師姐，事實確實如此，我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楚惜雪抿了抿紅唇，懊惱的凝視著柳明軒，這個師弟就是這樣，他認為無關痛癢的事情就會置之不理，任其發展。
「如果師兄師姐沒有別的事情的話，我就先告辭了。」柳明軒淡淡的留下這樣一句話，也不再看身側的二人的反應，翩然的一個轉身，就逕自朝著藥園外的方向而去。
對於他來說，這種微不足道的事情，是與不是，跟他都沒有什麼關係。
秦靖並沒有阻攔柳明軒，或者說，看著柳明軒那凌然於上的氣勢，他已經忘記了要去阻止了。
而楚惜雪則無可奈何的歎了口氣，也任由柳明軒離去了。事已至此，她知道柳明軒肯定是不會再多說什麼了。
直到柳明軒的身影消失在藥園中之後，良久，楚惜雪才又轉眸看向秦靖，輕聲道，「秦師兄，關於雲夢瑤的事情……你打算怎麼辦？」
如今，只能先聽聽秦靖想如何處理這件事情了。要不是秦靖突然插手，她肯定直接將雲夢瑤放到一邊涼快去了！
「惜雪，雖然我知道你愛護師弟，但是一味的偏袒與他，對於他並沒有什麼好處，並且此事還關乎著我們神醫谷的聲譽，既然柳師弟剛才已經承認了，藥確實是他下的，我認為此事，還是稟告給師傅的好。」秦靖說的是一派凜然，似乎在情在理，但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對於剛才柳明軒那目中無人的態度已經隱忍到極點了！
聞言，楚惜雪皺了皺眉，看著秦靖一副言出必行的模樣，最終又歎了口氣，低聲道，「秦師兄，這件事情不用跟師傅說了。」
「為何？」秦靖疑惑的問道。
「因為師傅他老人家一開始就知道了！」楚惜雪乾脆將實情講了出來，她覺得，與其讓秦靖再去找天衍老人說一遍，倒不知直接告訴他的好，畢竟同為師傅身邊的弟子，這種事早晚也會知道的。
然而，秦靖卻是一驚，「你說什麼？」
他難以置信的望著楚惜雪，彷彿沒用聽懂她剛才的話一般。
「哎，其實雲夢瑤中了散功藥的事情，師傅一開始就知道了，只不過他老人家懶得管，所以才裝作不知道而已。」楚惜雪乾脆一股腦的將事情都講了出來。
說到這，雲夢瑤又瞥了秦靖一眼，「所以啊！師兄，我才不想讓你去找師傅的，你要是去了，估計他老人家會更頭疼的！」
頓時，秦靖臉上溫和的表情再也保持不住了，他神色僵硬的望著楚惜雪，喃喃道，「你說師傅他早就知道了？」
「嗯。」楚惜雪點了點頭。
「那……」
「師兄，我都說到這份兒上了，你還不明白麼？！」
「……」
秦靖徹底沉默了，此刻，他的心中各種情緒摻雜翻滾了，而最多的，就是對於柳明軒的嫉憤，還有對於天衍老人偏袒的怨念。
是啊，話都說得這麼清楚了他怎麼可能還不懂呢！
這就是在說，天衍老人是站在柳明軒這邊的啊！
只是，他不明白，明明是柳明軒做錯了事情，為何天衍老人還會如此眷顧於他。難道說，柳明軒無論做什麼事情都可以不計後果的麼！
秦靖自然不會明白，這其中的原因根本就算不上是柳明軒的錯，所以，他所憤恨的事情也完全不成立。
但是，人一旦陷入了自己的邏輯當中，也就顧不得那麼多了。
也正是因此，在之後的事情中，秦靖一步錯，步步錯，最終，直到一切都無法再挽回的時候，他才知道，從一開始，就是他錯了。
……
神醫谷內，春暖風和，楊柳舒蘭斜倚。
質樸淡雅的院落中，還飄散著淡淡的藥香，屋內乾淨的不染塵埃，只擺設了簡單的傢俱，而最引人注目的則是在這簡單的傢俱中，唯有一個角落略顯擁擠。那裡放滿了層層疊疊的書籍和各式各樣的藥罐，讓人見了不由怔然。
此處，正是柳明軒的院落。
因為柳明軒的住處下了明令，不許人隨便入內，所以，直到如今，他回到了神醫谷，樂清顏才有幸一覽他平日居住的地方。
樂清顏環顧了一圈，小嘴嘖嘖稱歎，這地方還真是簡單得可以，僅從這屋子就能看出來，平日柳明軒的生活除了藥，就只剩下藥了……
怪不得他的性子也那麼冷清呢！
因為所有的精力全都放在醫術上邊了吧！
心中思忖著，忽然樂清顏眸光一亮，朝著那有些擁然的角落快步走去，小心翼翼的從其中拿起一隻略有與眾不同的木匣，紅唇咧了咧。
她一眼就認出了這是曾經她給柳明軒的那隻！
小手撫過那只木匣，輕巧的一掀，就將匣子打開了，而那中央仍舊齊整的擺放著一隻玉盒和一個青瓷瓶。
隨手拿起那隻玉盒，其中已經空無一物，杏眸眨了一下，樂清顏不由淡淡開口道，「對了，明軒，你這青荷到底是給誰用了？」
腦海中閃現過曾經的記憶，她還記得，當初柳明軒對青荷十分執著，於是，她才自作主張的從雲蓮宮多取了一支贈給了他。
大概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二人之間的關係就已經開始不一樣了吧！
玉盒中還殘留著清淺的香氣，那熟悉的氣息，令樂清顏不由深吸了一口氣，她忽然有種感覺，前一段時間也曾聞到過青荷的香氣……
「是師傅。」柳明軒剛走進屋中，聽到樂清顏的問題，淡淡回答道。
「哎？」樂清顏一愣，他的師傅……不就是天衍老頭麼？！
她一直以為柳明軒需要青荷是為了什麼重要的人，卻沒想到過居然是給了天衍老人了。
額……也不能說天衍老人不重要啦！但是總感覺有點出乎意料呢！那可是青荷啊！那老頭都一把年紀了，還需要這種東西麼？！
樂清顏的小臉頓時浮現出一抹怪異的表情，瞅著柳明軒，秀眉長凝。
柳明軒並不知道她心中想的是什麼，但是看著她的模樣，也發現了不太對的地方，於是靜靜道，「怎麼了，清顏？」
樂清顏在心中翻來覆去的思忖著，半晌，才幽幽道，「把青荷給那老頭用，你不覺得有點兒浪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