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 三 第二百八七章 何為藥何為引 文 / 蘇淺離
室內，因為斜陽的照耀，散發出淡淡殷紅的蘊息，片刻的沉靜使得屋中只能聽到微薄的呼吸聲。
此刻屋內，柳明軒和樂清顏一同望著那本書冊，神色都十分沉凝。
「明軒，如果這上邊寫的是真的話……那豈不是……」樂清顏杏眸深若幽潭，光澤明滅不斷，她實在不想承認這樣的事情。
柳明軒則再一次拿起那本書冊，重新仔細的研讀了一遍上邊所記述的文字，良久，終於緩緩開口道，「清顏，你可曾見過九雲蓮？」
聞言，樂清顏深深吸了口氣，又瞥了一眼那本書冊，看上去好不無奈，秀眉微顰，一個勁兒的扁嘴。
「怎麼，怎麼會這樣呢！」
柳明軒將那本書倒放在桌上，目光同樣幽然若谷，他是未曾聽說過九雲蓮的，但是看著樂清顏此刻的神色，他大致已經猜到了樂清顏一定知道些什麼。
那書冊其實比其他的書要輕薄許多，只是寥寥數頁，並且字跡已經有些模糊了，但是上邊每一頁所記載的東西，都是江湖中傳聞十分稀少的藥材以及關於這種藥材的特性一類的記述。
而這其中，就有關於雲蓮宮的秘藥，一個是青荷。
而另一個，卻是九雲蓮。
當時，樂清顏在翻到這一頁的時候，就忍不住怔了一下，因為青荷雖然在江湖上的傳聞甚為廣泛，但是卻從未有人提起過九雲蓮的事情。她還以為這只是雲蓮宮內部的秘密而已。如今猛然看到關於九雲蓮的記載，她的心中不由得就泛起了好奇。
她一開始先看的自然是關於青荷的描述。只不過，這本書中記載的關於青荷的描述，卻並不像世人所說的那般神奇，反倒是寥寥數筆。只說青荷同天山雪蓮相差無幾，都是療傷的聖藥而已。並且，也未曾提及過關於藥引的事情。
這倒是讓樂清顏不由怔了怔，心中一陣疑惑，以為這寫書的人也不過是道聽途說，根本沒有真正研究過青荷。
畢竟，當初，她用青荷救人的時候，可是沒少用自己的血呢！
然而。在接下來看到關於九雲蓮的那段記錄的時候，樂清顏的情緒卻再也淡定不下來了，甚至連眉頭都凝結在了一起。
關於書中九雲蓮的記載，是這樣寫的：
九雲蓮，雲蓮宮之秘寶。
「蓮落九支，其色各異，幽香媚人，其籽異毒，無色無味，若取其精華。輔以青荷為引，用鮮血蓄養之，待數十載過後，九雲蓮明綻之時，花葉與其相混，可有奇效。
傳，凡服用者，皆可仙顏永駐，歲與天長。
然。因其花期百年一遇。且蓄養之術條件苛刻，繁複至極。至今，從未有幸得之一見，僅為傳言。」
傾闊狂狷的字跡。短短的幾句描述，卻講明的太多的東西，讓樂清顏一下子就陷入了混亂。
這些話是什麼意思？是在說九雲蓮可以變成了長生不老的藥麼？而且，為什麼這其中居然是以青荷作為輔助的藥材……
樂清顏不由得凝神一想，心中就漸漸湧起了不好的感覺。
這就像是……像是將江湖中所傳言的青荷的效用一般！只不過，這一切卻都轉嫁到了九雲蓮的上邊！
而且，恰恰，她最為敏感的地方就是關於藥引的問題，這其中的描述正好是青荷和鮮血之間完全掉轉了過來。
這也正是樂清顏為何會驚呼的原因。
如果說，九雲蓮才是真正的能讓人長生不老的秘藥的話，那麼關於青荷的事情又該怎麼解釋呢？！
一想到以血為引的事情，樂清顏禁不住打了個冷顫，她的腦海中已經充斥滿了一個假設。
不，這幾乎已經算不上是假設了，幾乎已經可以肯定為事實了！
那這也就是在說……就是說……之前真正發揮作用的並不是青荷，而是她的血！
因為她的血一直蓄養著九雲蓮的精華，所以才能和青荷相輔相成，發揮出奇異的效果？！
她的血才是藥，青荷才是藥引？！
思緒一陣煩亂，樂清顏既無語，有一種深陷泥沼的感覺。()蒼天啊！原來這才是真相麼？！這豈不是就意味著，她體內的雲蓮之毒，其實是因為九雲蓮才引起的？！
就在這時，她的耳邊又傳來了淺淡的聲音。
「清顏……」
柳明軒看著一直神色不斷變幻的樂清顏，終於還是忍不住輕喚了一聲。他看過那些記述之後，也有和樂清顏有了差不多的想法，只是因為其中的一些細節他並不清楚，所以想要再詢問一下樂清顏。
樂清顏這才回眸看向柳明軒，想起剛才他問的問題，思索了一下，終於再次開口道，「明軒，我確實見過雲蓮宮中的九雲蓮，並且，那些花就如同這書上所寫一般，顏色各異，看上去明艷而又詭異至極。」
一邊說著，樂清顏一邊回想著當時的情景，那時候在聽林若蝶提起九雲蓮的時候，她只是覺得驚艷不已，並且林若蝶也並未多言那九雲蓮究竟有什麼作用，只是說是歷代雲蓮宮主都要守護的東西。
如今，再回想起，那其中確實有太多不可思議的地方。而且，當初為何青荷的藥引偏偏是那九雲蓮池中的水？
這一點樂清顏此刻想起來，也終於似乎有了答案了。
想到這裡，樂清顏抿了一下紅唇，繼續道，「明軒，你還記得我在交給你青荷的時候，在木匣中還多放了一支瓷瓶麼？」
柳明軒俊眸一閃，微微頷首。
「那其中有我的血。」樂清顏頓了一下，緩緩道。
柳明軒心中一驚，將這其中的問題和樂清顏所說的話串聯在了一起。瞬間便明白過來了些什麼。
他沉默了片刻，低聲道，「清顏，也就是說。你身上的雲蓮之毒混合了青荷之後，就變成了江湖中一直傳言的聖藥？」
「嗯，恐怕事實就是這樣的。」樂清顏有些垂頭喪氣的回道。
沒想到啊沒想到，原來她才是那個最大的秘藥啊！
呵……呵呵……
聞言，柳明軒疏眉微挑，修長的手指在桌面上輕輕的點了點，眸光瞭然。
原來如此……
半晌，柳明軒抿唇緩緩道，道。「清顏，如果是這樣話，那我們從一開始就弄錯了一個問題。」
是的，他們從一開始就將樂清顏體內的雲蓮之毒，當成了是一種比較罕見的毒藥，認為它只是比別的毒藥複雜難解一些罷了。
然而，事實卻並不是這樣的。
如果按照這本書中所言的話，那麼就是說，樂清顏體內的雲蓮之毒，是經過特殊的手段和方法一直蓄養在她的體內的。
這有點像是南疆蠱毒一般。但是又比那種東西還要複雜，因為它一直流淌在血液之中，無處不在。
或許不僅是如此，蓄養的手段更可能是某種禁忌的咒術也說不定。
江湖之中，大的門派中往往都有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而這其中就包括失傳已久的禁忌咒術。
所以，即使當時在雲霧山莊幽蘭香沒有受到絕寒散的影響，只怕也無法解除她身上的毒。
換句話說，樂清顏身上的毒也許一開始就沒有解藥。
而玉琛師叔所留下來的藥方。也只不過是未曾實踐過的。理論上的一種解藥罷了。
得到了這樣的結論，柳明軒一時陷入了沉默。當他想要安慰一下樂清顏的時候，卻發現她並非他想像中的那般頹然。
反而只是在一個勁兒的掰著手指，小聲的嘀咕著什麼。
側耳一聽。柳明軒頓時無奈的笑了笑。
「該死的！什麼詭異的破事兒都讓我碰上了！這下可好了，姐姐我變成現實版的人體培養皿了！」
他雖然聽不太明白樂清顏後邊用的詞是什麼意思，但是大致上也知道是她體內蓄養雲蓮之毒的問題了。
看著樂清顏義憤填膺，自言自語的模樣，柳明軒眸光淺澄，優美的薄唇泛起更深的笑意。
而樂清顏則一直在心中不斷的念叨著，丫的，自從她變成什麼雲蓮聖女之後就沒遇到過好事兒！莫名其妙的追殺就不說了，這種時不時的飛來橫禍更是連躲的機會都沒有！
這個九雲蓮是怎麼回事？！難道她一直蓄養著它，以後她就能仙福永享，壽與天齊了？！
開什麼玩笑！
顯然，樂清顏自己也知道，到最後，這九雲蓮的受益者肯定不會是她的。
不過……
樂清顏忽然想起了一點難以理解的事情，就是當初林若蝶曾經說過的，解毒的辦法是要同九位男子結合，並且一直以來，她也確實是通過這樣的手段一次又一次的壓制了體內的雲蓮之毒。
之前無論是柳明軒也好，天衍老人也好，在探查了她的脈搏後都說她體內的雲蓮之毒已經非常少了，並且現在還被壓抑了下去。
照著這樣講的話，豈不是又和九雲蓮的事情矛盾了麼？！
就在樂清顏又開始糾結的時候，柳明軒卻給了她一個答案，「清顏，你體內的雲蓮之毒並沒有減少，只是暫時幻化在了血液裡而已。」
什麼？
樂清顏凝起杏眸，不解的望向柳明軒，正等著他解釋著，忽然又想起了一個問題。
他怎麼知道她在想什麼呢？！
柳明軒見她的表情，淡淡一笑，「你剛才都說出來了，我怎麼可能聽不到呢！」
聞言，樂清顏臉色一紅，額頭黑線不斷，原來她一不留神又把心裡想的話都說出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