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 三 第三百零四章 理由 文 / 蘇淺離
輕雲暮合，臨風靜靜。
蒹葭夫人唇間勾起淺笑，看著對面時刻保持著警惕的景文洛和柳明軒，忽然問道，「顏兒，你喜歡他們麼？」
樂清顏怔了怔，微仰的脖頸正好能看到蒹葭夫人此刻的神情，那雙美眸中似乎帶著一抹輕柔，她雖然不知道蒹葭夫人為何問出這樣的話，但總歸和接下來要說的事情是有所關聯的。
杏眸朝著景文洛和柳明軒的方向瞥了一眼，心中不由暗忖，柳明軒她自然是喜歡的，可是景文洛吧……就不好說了。
雖然最近，景文洛的表現漸漸與以往大不相同了，但是畢竟，她的心中對於景文洛以前的那些行徑還是怨念佔多一些，所以，在看到景文洛，樂清顏的心中就猶豫了一下。
樂清顏的這一猶豫，令蒹葭夫人媚眼一晃，凜冽的寒意頓時劃過美眸，手間的力氣又增了一分。
「怎麼？難道顏兒不喜歡他們麼？」蒹葭夫人低沉的問道。
頓時，樂清顏只覺得脖頸間一疼，呼吸比剛才又困澀了不少，她不由輕咳了起來。
景文洛見此，鳳眸蕩漾，清然開口道，「蒹葭夫人，你若再多用兩分力，只怕小樂樂就沒辦法回答你的問題了。」
因為樂清顏在蒹葭夫人的手中，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只能時刻緊盯著她的一舉一動。
聞言，蒹葭夫人輕哼了一聲，才稍微鬆緩了些手上的力道。「顏兒，你倒是說說，對於這些幫你解毒的男子，你心中可有感情？」
樂清顏本來有些猶豫。聽到這話，立即抓住了這話中的重點。看來蒹葭夫人想要知道的，是對於幫她壓制過雲蓮之毒的男子，究竟有什麼樣的看法，而樂清顏再一聯想到之前蒹葭夫人曾經透漏出的那些信息。心中頓了頓，這才應聲道，「感情自然是有的。」
言落，樂清顏也不由回想起之前的那幾次毒發，柳眉微蹙，說實話。每一次毒發的過程並不太好。不僅毒發突然。毫無防備，而且幫她解毒的人也幾乎都在她的意料之外。若非巧合，只怕她同那幾個人也不會有太多的糾纏。
宇文秋水也好。雲棲鳳也好，還有樓鴻宇，慕容澈和藍瑾軒，這幾個人都因為雲蓮之毒的突然爆發而跟她有過肌膚之親。而君浩瀾和景文洛雖然不是因為雲蓮之毒的原因，但也確實同她有過纏綿。
思及此，樂清顏心中也是驚詫不已，到現在她才發現，原來不知不覺間，她已經和這麼多人牽扯在了一起。而就這些人，在不斷相處的時間中。漸漸的也已經佔據了她心中不小的位置。
樂清顏微不可察的歎了口氣，她不得不承認，在發生一系列的事情之後，如今，她對他們已經產生了感情了。
蒹葭夫人並不知道樂清顏心中的糾結，只是在聽到她的答案後輕笑了一笑，「既然顏兒對他們是有感情的，那定然不會忍心看著他們一個個因你而死吧！如此，讓我殺了你又有何妨！我剛才就說過了，顏兒身為雲蓮宮的聖女，只有你死了，他們才能繼續安然的活在這個世上。」
「師伯怎麼就確定他們一定會因我而死呢？」樂清顏聽到蒹葭夫人又搬出這套番大義凜然的話來，頓時不屑的輕嗤道。
蒹葭夫人瞬間臉色一變，厲聲喝道，「不確定？！我怎麼會不確定！我可是親耳聽到的這件事！是蘇卿她自己親口所說！因為她體內的雲蓮之毒過度到了他的身上，所以他才會一病不起的！」
此刻，蒹葭夫人扼著樂清顏的手又是一狠，明艷尖銳的指甲已經扎進了雪白的脖頸中，滲透出點點的血紅色，顯然是她是被樂清顏的話刺到了痛處。
妖媚的雙眸流露出怨恨的神色，蒹葭夫人接著道，「若不是因為蘇卿，若不是因為雲蓮之毒，他又怎麼可能那麼早就死去了呢……」
景文洛和柳明軒看到蒹葭夫人手間的動作，身體緊繃，恨不得立即上前將樂清顏救下來，可惜二人看著蒹葭夫人那隨時可能加力的纖手，又不得不將焦躁的情緒按捺了下去。
二人相互對視了一眼，如今，也只能先轉移了蒹葭夫人的注意力，才能趁其不備的時候，將樂清顏從她手中救下。
被蒹葭夫人一抓，樂清顏瞬間就感覺到了脖頸間的疼痛，條件反射的就想要掙扎，但是蒹葭夫人的力氣實在太大了，那肉疼的感覺又讓她很快恢復了理智，思索了片刻，才咧著嘴小聲問道，「師伯，你剛才說的他是誰啊？」
她自然注意到了蒹葭夫人在說到那個人的時候，一閃而過的柔情，心中想著，或許這是一個可以突破的地方。
果然，蒹葭夫人在聽到樂清顏的問題後，美眸漸漸染上了淡淡的惆悵，朱唇輕啟，聲音輕柔道，「他是曾經染華派的初代掌門，陸展。」
聞言，樂清顏的腦海中頓時想起了關於陸展的事情，不就是那個脫離雲蓮宮，自立門戶的人麼！而且，這人確實也是蘇卿的夫君之一。她還記得，當初在染華派的時候，看到的那副蘇卿的畫像，就是陸展所畫的。而且從那畫中的筆法神韻中，很明顯的就能看出陸展對於蘇卿用情至深。
將這些信息在腦中過了一遍，樂清顏小臉上的表情已經有些怪異起來了，她相信，蒹葭夫人接下來的話，會是她並不想聽到的那種。
蒹葭夫人在提到那個名字的時候，身軀微顫，剎那間心中又悲又喜，陡然間，曾經過往的經歷紛至沓來，再次浮現在了眼前，層層渲染開來。
「他是我見過的最美好的男子，風華無雙，恣意瀟灑，不論在什麼時候，都自有一股燁然奪目的光華閃耀在他的身上，待人溫柔，氣質清雅，在江湖中是人人稱讚的蹁躚公子……」
蒹葭夫人的聲音輕柔至極，那傾慕的感情不斷的從言語中流露出來，彷彿那人就在眼前一般，美眸中也蒙上了淡淡的迷茫。
樂清顏等人聽著她喃喃的自語，也頓時瞭然，蒹葭夫人一定是愛慕這位染華派的初代掌門了。
而隨著蒹葭夫人的回憶，她扼住樂清顏的那隻手也漸漸鬆緩了下來，樂清顏察覺到這一變化的時候，杏眸閃了閃，正準備趁機脫離蒹葭夫人的掌控，卻不料，她還未動，忽然蒹葭夫人的聲音猛然提高，而雙手也自然一緊，美眸中充滿了恨意道，「可是他卻被蘇卿那個妖女迷惑住了，那麼清傲凌華的人，最後卻甘願屈居為她的眾多夫君之一，甚至還願意為了她而死！明明蘇卿就可以解除他身上的毒性，只要沒有了雲蓮聖女，他就可以活下去了，可是他還是為了她死了！」
蒹葭夫人本是嫵媚妖嬈的容顏，此刻驟然多了幾分猙獰，而樂清顏卻被她反覆無常的狀態折騰的一張小臉已經失去了血色，齜牙咧嘴的直在心中暗咒，如果再來兩次的話，恐怕她的小脖子真的就要承受不住壓力被折斷了！
丫的，她算是聽明白了，蒹葭夫人這明顯是因愛生恨，得不到的就非要怨到別人的身上。那個陸展根本是自己願意死的，她非要說是蘇卿的不對，如今還連坐到她這下一任的雲蓮宮聖女身上來了。
樂清顏真的頭疼，為什麼這女人一遇到情啊愛的腦子就變成一根筋了呢！並且一糾結還糾結了一輩子！這是得有多固執，多專情啊！更何況，最重要的是，她的固執和專情還用錯地方了好麼！
無語的同時，樂清顏也已經感覺到了，同蒹葭夫人這樣的人根本就沒理可講，於是，她乾脆遞給了景文洛和柳明軒一個暗示的神色，隨即就打斷了蒹葭夫人道，「師伯，我知道了，你恨蘇卿因為她身為雲蓮聖女害死了你最重要的人，而你想讓我死，因為我也是雲蓮宮的聖女，會害死那些幫我解毒的人。」
蒹葭夫人冷冷的看向樂清顏，「雲蓮宮的禁術本就不應該存在於世，而雲蓮宮的聖女更是害人的引例，我只是不想他們也同那人一般，被害死而已。」
樂清顏頓時在心裡暗自翻了個白眼，嘖，這話說得，還真是冠冕堂皇，大義凜然啊！說的好像都是她的錯一樣！有本事當年你怎麼不去找蘇卿拚命啊！非要讓她這個半道出家的聖女當替罪羊，替她出了心中多年的怨氣。
越想樂清顏越覺得自己悲催，怎麼什麼事都攤到自己身上了！
不過，心中雖然這麼腹誹，表面上，樂清顏還是裝出一副虛弱的模樣，低聲道，「師伯，你掐著我的脖子這麼長時間，我也差不多只剩下半條命了。你說的對，雲蓮宮之毒確實害人不淺。可是，在我死之前，我還想求你再答應我一件事。」
說到這，樂清顏眨了眨杏眸，虛弱而又蒼然的望著蒹葭夫人，看上似乎真的已經認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