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母女對談 文 / 貪歡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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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萬梓分開後，柳風輕牽著還在打飽嗝的寶寶的手，雙雙往城南的太傅府走。時近黃昏，透著點早秋的涼意。
「寶寶冷不冷？我抱你。」柳風輕看著有點拖不動腳步的寶寶，淺笑著說，雙手張開已經為寶寶準備好了溫暖的懷抱。
「不用了不用了，寶寶不冷的。寶寶要和鳳凰散步！」寶寶忙說，這裡離太傅府不遠了，他可不想又是給抱進去的。太傅家的女婿不好當呢……
鳳凰也由著寶寶，攬住他的腰，大步踏進太傅府。
兩個人前腳才踏進大門，整個院子的燈就亮了起來，管家正帶人恭恭敬敬站在院子裡有種大駕光臨的感覺。
柳風輕一愣，對上管家恬淡的笑容，懷疑她家老太太是不是把眼線安插到宮裡去了，怎麼她們一出宮府上就知道了？還猜到她們會回家住！「寶寶乖，自己回屋裡睡，冷的話就叫叮噹……哦，叮噹被我們落宮裡了，我明天派人接他過來，今天晚上寶寶先一個人睡。管家，麻煩你叫個貼心的小僕守著寶寶，別讓他踢被子著涼了，他一個人怕黑，就不用熄燈了。」柳風輕對管家交代完，復又低頭對上寶寶翹起的小嘴，看他可憐兮兮的樣子真恨不得直接抱起他衝進房去！可是，忍住了。「寶寶乖，我去母親那裡，說完事兒就回來陪你。」
「小姐放心，老奴會派最懂事的小奴去伺候姑爺的。」老管家看著柳風輕從小長到大，知道她是認死理兒的人，愛上了就會愛到天荒地老，看著柳風輕懷裡嬌俏的寶寶，更是感歎這孩子終於熬出頭了。
姑爺……
這聲稱呼真好聽啊，柳風輕的嘴角翹起來了，寶寶的臉紅了。
「鳳、鳳凰去，寶寶一個人不怕的。但是鳳凰還是要早早回來給寶寶暖床~」寶寶低頭從柳風輕懷裡出來，輕聲說，手還推著柳風輕，叫她別再讓母親大人等了。
他看著被人群前呼後擁帶走的柳風輕的背影消失在前院，通明的燈火變成了管家留下的小奴碧兒手上的一盞燈籠，心裡有些悵然若失，寶寶知道他早在邊城的時候就把自己的心丟了，只是一個晚上見不到鳳凰他就覺得很寂寞。鳳凰，你還沒有走遠，我就開始想你了……
「姑爺，夜裡天兒涼，我們回去，奴下午就把小姐和姑爺的房間重新打掃了一遍，按照夫人的意思用了御賜的雪緞做被褥呢。」碧兒年紀小，卻長著一顆玲瓏剔透心，聽說了寶寶當年在府裡不受待見的事後就特意強調夫人現在對他的好。那可是雪緞啊，白國就送來十匹布，女皇賞賜了兩匹給太傅府，夫人一直珍藏在倉庫裡的都沒捨得賞賜給二主君和兩位少爺，卻直接給小姐和姑爺做了被套，聽說連宮裡的娘娘都拿雪緞做宴會上的衣群，想不到夫人比宮裡的人還要奢侈，這也足見夫人對小姐姑爺的好。這些可是碧兒那些小奴們羨慕不來的。耳裡還在徘徊小姐臨走前的體貼言語，碧兒心想做男人能像姑爺那樣找到一個愛自己至深的女人這輩子就值了。
「是嗎？」雪緞啊，還是母親大人親自吩咐給她們準備的。寶寶聽了碧兒的話心裡一陣甜蜜，儘管他和柳風輕在邊城的時候四合院裡用的都是萬梓從白國皇室物物交換來的雪緞，今天再挺到這個名詞卻覺得新鮮、充滿期待。寶寶見碧兒同他自來熟，就放下了心中的惴惴牽著碧兒的手往那個時隔五年依舊熟悉異常的小院走去。碧兒和叮噹不一樣，叮噹總是惴惴地不敢多言語，盡心盡力做好寶寶交代的事卻總是能被鳳凰一個冷眼給嚇得哆嗦。叮噹沒有安全感，所以寶寶在邊城的時候走到哪裡都帶著他，與其說是找奴僕倒不如說是請來了一個需要照顧的小哥哥。想到叮噹，寶寶的心裡萌生愧疚感，今天為了能和柳風輕二人世界而把他丟在宮裡，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心裡雖然這麼想，對碧兒的話卻生生轉折成了：
「碧兒，等小姐回來後你要叫她別把叮噹接回來了。叮噹總是跟著我也挺累的，就讓他趁這兩天好好在宮裡休息。」
「是，姑爺。」碧兒攙著寶寶回答，感覺身邊這個有點小迷糊的姑爺和大半個月前站在府中院子裡指揮下人們收拾房子重整旗鼓時的姑爺不一樣，弄不明白是人有兩面性還是自己真的記憶退化了。
柳風輕隨著一干家僕來到柳青雲的書房門口，經管家通報後獨自一人走了進去。
書房的陳設還是和五年前一樣，書架上擺的還是柳風輕愛看的書。柳風輕從8歲起就很少出現在世人眼前，除了出京遊覽基本上都躲在母親的書房裡看書做研究，女皇叫她進宮她會剛好生病、哥哥的戰友來訪她會不巧出門，自從柳風行成為大將軍柳風輕就讓自己成為影子，不闖禍不鬧事安安靜靜地如同不存在於太傅府一樣。回想到以前的日子，再看這個書房心中就感慨了。柳風輕定定站在書房中央，模糊了柳風輕和火鳳凰的記憶界限，好像那些存在於這個個體腦海裡的往事是火鳳凰親身經歷過的一樣，她上輩子親身經歷過的。
「過來喝杯茶。」柳青雲叫女兒坐到一邊的茶桌旁，柳風輕早先吩咐家丁每天都要泡的龍井茶早就被她換了下來。這麼上好的茶每天當白開水喝太浪費了，她得留著貴客臨門的時候再拿出來顯擺。怎麼說這茶也是女兒送來的，做長輩的不在乎自己賺來的東西，卻會因為收到孩子的禮物而倍感驕傲。
柳風輕自然地坐在柳青雲的對面，只一眼就看出了茶的不同，但仍然伸手接過茶杯，一口喝盡。即便她嘴刁只喝上好的茶，只要是老太太倒的，就算是毒酒她也照喝不誤！想到這裡，柳風輕被自己嚇著了，她怎麼了？怎麼會墮落到把自己的性命交到別人手裡？她確信剛才的想法是火鳳凰的意思，可是她是火鳳凰啊，不是柳風輕……
柳風輕被自己的改變弄懵了，甩甩頭不再想這些事，告訴自己既然來了她就算柳風輕。淡笑著面對柳青雲疑惑的眼神，說：「我叫哥哥買下了南邊良田的一塊山地，來年開春就開始種植茶樹，這樣家裡就會有很多上好的茶了，讓大夥兒嘗個鮮。」言外之意：您老別捨不得我送來的茶，明年秋天開始就有喝不完的茶葉了。如果柳風輕沒有後手，她怎麼可能把別墅裡所有的茶葉全取出來？柳譯狂心眼很小的，她只想自己一個人當國家的主人，這時候誰去南方大量購置田地當地主都會被她當成反動派給嫉恨上，所以柳風輕才叫萬梓別去摻和南邊的事兒，萬梓要是去了保準成為南邊最大的地主然後被柳譯狂按個什麼罪名財產全部充公！柳風輕還好，她就是把自己前些年的土質研究報告送給女皇當見面禮然後順下了邊上的一塊紅土地。這樣應該不至於被殺頭？
「呵呵呵，好，好。」這下柳青雲可以每天滋潤地喝上好的茶了。柳青雲最瞭解女兒這些年在邊城的建樹，知道府上用的煤炭就是來自邊城柳老闆的煤礦時真有一股跑去擁抱女兒的衝動，但是再怎麼追蹤女兒的一舉一動，如今看她坐在自己的面前，還是有一種「女兒就是妖孽柳風輕」的不真實感。
「這些年，辛苦你了。」柳青雲有些哽咽地說，無數的心裡話匯成這七個字，其他的都不能說。為了柳國為了柳家，柳青雲不但犧牲了兒子還犧牲了女兒，她不是一個好母親她知道，但是她沒的選擇，她的概念裡從來是先有國後有家，她不能辜負「帝師」這個沉重的稱號。
「都過去了，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柳風輕說。她不能不怪柳青雲不能瀟灑地說「不苦，我不怪你」，因為柳青雲的決定讓真正的柳風輕死在了邊城讓柳風行差點被砍了頭，火鳳凰不能理解柳青雲的忠誠，要是火鳳凰她只求自己和自己在乎人的安好為了她們可以毀天滅地！但是那已是後話，火鳳凰現在是柳風輕，柳風輕早在12年前就選擇了順從母親的決定，走到這一步都是必然。她能做的，就剩下別再讓悲劇重演。她來了，柳家的安危就由她來扛，這一點早在她答應寶寶回來的那一瞬就已經有覺悟了。「以後、柳家以後不會再有不幸了。」她說，對她的母親說出了最重的承諾。她也確實那麼做了。
柳青雲被柳風輕的話一震，彷彿在她的身上看到了她小時候的影子，在柳青雲逼迫她與太女主僕相稱以前，女兒就是宮廷裡最耀眼的光芒，她總是在太女身邊驕傲地笑著，就像現在這樣，說著霸道又自信地話，讓人莫名地感到安心。十多年了，是她抹殺了女兒的驕傲，再次看到這樣的女兒，柳青雲居然有點激動加高興！
「你……你那個夫郎……」柳青雲強行改變話題，不去探究柳風輕身上的某些東西，是她逃開了，她本能地感知到那個答案是她不想要知道的，就像她不想知道她們在邊城時偶爾進山然後失蹤是幹什麼去了。
柳青雲是接受了寶寶，但是不得不承認，寶寶是她心中的結，柳家五年前那場突變的根源。寶寶身世成謎且明顯有血海深仇，留他在柳家就像一顆定時炸彈，五年了一點都沒有減少柳青雲的擔憂。
「他是我的夫郎，我承諾過要一輩子對他好。」所以，我不會放棄他。即便他是毒藥。
柳風輕說，眼神堅定，第一次沒有想要躲避老太太探究的眼神。
「你可知道，他已經成了你的弱點……現在的你經受不起這麼巨大的弱點。」柳風輕回來了，高調亮相於人前，還懷揣著數百個國庫的財富，這樣的她注定逃不開世人的糾纏只能戰鬥的，而寶寶就是柳風輕戰場上的軟肋。
「我知道，我更知道，他是我活著的動力。」柳風輕說，不去看老太太受傷的眼神，說出了心裡的話。如果沒有寶寶，火鳳凰不會安於做柳風輕，不會沉浮商海回到柳都。整個淺清大陸都該感謝那個男人的，因為那個男人留住了一個可以讓世界精彩的女人。
「如果你真要留下他，就讓他大大方方出現在人前，用他真實的身份。傾盡整個柳家的實力的話，總還是保得住一個男人的。」柳青雲心中暗歎一聲，其實早就知道答案了，為什麼要再問一遍呢？這個執拗的女兒五年前要他，五年後同樣不會放棄他的。既然這樣，她就當是感謝那個小男人七年裡一直陪在女兒身邊，把他拉進柳家的羽翼。
是啊，寶寶從來只是一個稱謂，不是他的名字，那個小男人的名字被塵封在他的滿身傷痕中整整七年。既然柳風輕要他，就該要最真實的全部的他。如今的柳風輕還會害怕保不住他嗎？害怕因為他牽連整個柳家嗎？老太太都有覺悟了柳風輕還遲疑什麼？
「那我再上一趟天涯，去找神醫封凌治好寶寶的失憶症。」很多事，是該去討個說法的。
柳青雲點頭，看著女兒眼中的金光，不知道下一個要倒霉的人是誰。
既然該說的話達成了共識，今天的任務就算完成了。柳風輕也給老太太倒了杯茶，和她碰杯，一切盡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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