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別離 文 / 貪歡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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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風輕抱著寶寶坐在萬梓名下的淺都大宅的院子裡,表情平淡得讓人沒有辦法琢磨,連平日裡和她開慣了玩笑的柳家暗衛們也不敢上前擾了那對小夫妻的清淨。
寶寶從今天天不亮被帶回來到現在一直意識迷離,柳風輕一直抱著他不說話,只有她泛白的指尖出賣了她的緊張。「寶寶乖,不害怕,你會沒事的,我們的小寶寶六個月大了,他很堅強,寶寶也要為了我和小寶寶堅強,知道不知道?」
柳風輕的低語流進寶寶的耳中,不知道他聽到了沒有。她的手掌抵在寶寶的後腰處輸出自己的內力,看著小男人蒼白的臉色,原先想好的敲他腦袋瓜的懲罰下不去手。因為寶寶已經受到了更重的懲罰。
醉娘翻牆進入後院,站在柳風輕身邊看著三魂沒有六魄的柳風輕和少有生氣的寶寶,沒有上前。醉娘是收了火天下的金子隨火傾城到柳國邊城去的,可是她一到邊城就忘記了自己的目的滿腦子只有寶寶。寶寶是醉娘的劫,讓她心甘情願違背職業道德不講誠信,此刻火傾城生死未卜,而他的保鏢醉娘甚至不知道他的位置,也沒有想過去找他。
「他會沒事的。」醉娘出聲安慰,早就感受到了柳風輕身上肆意釋放的內力,卻沒空驚訝為什麼柳風輕的氣息返璞歸真平淡得根本捕捉不到。在醉娘的概念裡,寶寶就應該調皮搗蛋無法無天,受傷病重這種事情應該和寶寶沒有關係的。如今她看著心心唸唸的人兒躺在別人的懷裡了無生機自己卻什麼也做不了,就更自責當初沒能跟上他的腳步保護在側。
柳風輕沒有回應醉娘的話,她正憋足了勁把最後一道氣打進寶寶的身體幫他護住心脈呢。柳風輕的38道真氣進入寶寶的體內,到這最後時刻甚至累得她的身體回歸本能,昨天夜裡出現過的鳳凰標記再次爬上了她的額頭,在通明的白天照樣光芒四射迷了醉娘的眼。
那個眼珠大的印記栩栩如生,彷彿要從柳風輕的額頭飛出來,紅得激烈紅得火熱,順帶染紅了她的雙眼,活活把人變成了赤瞳鬼王。
醉娘看著眼前離奇的一幕,意識終於成功從寶寶身上轉移開。她定在原地說不出話,腦海裡浮現出很多失傳古籍裡的隻言片語。鳳凰?!寶寶總是叫柳風輕鳳凰,醉娘她們那些人都下意識地把那個稱呼當成是寶寶對柳風輕的暱稱、都迴避式地努力不把柳風輕和那個毀天滅地的古老傳說聯繫在一起。原來,她們最害怕的事情還是要發生了嗎?原來,世界上真的有鳳凰這種毀滅級的生物存在嗎?可是怎麼就出現在柳風輕的身上了呢?
難道……柳風輕不是人?
傳說鳳凰縱火毀天滅地,人們把鳳凰當成主宰世界的神獸,供奉它膜拜它,心底卻一直擺脫不了對那個怪物的恐懼。醉娘不是也應該象徵性害怕一下嗎?她面前坐著的可是鳳凰轉世、有著千萬年存在歷史的木乃伊級別的怪物耶!
可是!醉娘只是哆嗦一下掉了幾塊雞皮疙瘩。她被柳風輕全身散發的熱氣場凍得發抖,然後露出一個「原來如此」的表情,理解了柳風輕的瘋狂與異樣。或許,比起知道鳳凰的存在,醉娘更好接受柳風輕就是鳳凰轉世這一事實。像柳風輕那樣的異類,她如果不是鳳凰轉世,很多事就更說不通了。
等柳風輕的最後一道真氣打入寶寶的大穴,她看著寶寶漸漸轉醒,身上焦躁的熱氣才隱藏下來。醉娘也是趁這空擋才能近寶寶的身,有機會讓寶寶睜開眼的第一時間同時看到柳風輕和她兩個人。
可惜,寶寶的眼裡從來只有他的鳳凰。
寶寶艱難地睜開丹鳳眼,乾澀的眼瞳在印入柳風輕的臉的第一時間熱淚盈眶。鳳凰!鳳凰!鳳凰!他以為自己再也見不到鳳凰了,他以為自己的幸福要結束了。
鳳凰,有你真好,你會來救寶寶真好。
寶寶和柳風輕「深情對望」,寶寶是要把這十天沒有看到的份一次性全補上,柳風輕則是在通過寶寶的眼神觀察他的身體狀況。「可好些了?哪裡不舒服嗎?」
柳風輕知道的,寶寶體內的劇毒雖清除乾淨了,但是已經傷了他懷中的胎兒。確切地說,寶寶並沒有脫離危險期,如果小寶寶有什麼不測,寶寶也會跟著受傷的。
「鳳、鳳凰……」鳳凰在關心寶寶,鳳凰沒有生寶寶的氣……「哇!……」寶寶心裡的某根弦被觸動,沒有力氣也能放聲嚎啕。眼淚像自來水一樣來得充足,只是在柳風輕和醉娘聽來,寶寶的音量頭一次像小貓在嗚咽。
那個美麗的嬌俏的小男人在他的妻主面前放下了神劍山莊少爺的強勢,變回被柳風輕保護起來的小夫郎。柳風輕單手輕輕拍著他的背安慰他,右手刮了下他的鼻樑算是懲罰他的離家出走,然後放聲笑開。「不哭了不哭了,我在這裡呢,寶寶乖。」
寶寶撒嬌般也不提自己單刀赴會的事,躲進柳風輕的懷裡怕她又教訓自己的鼻子,同時發出幼崽般撒嬌的長音。回來了,坐在鳳凰的懷裡感覺真好……
鳳凰,寶寶以後都乖了,以後再也不要離開鳳凰了。
鳳凰……!呃!對了!
「鳳凰!救火傾城!火傾城為了救寶寶被白國的四公主抓住了!鳳凰快!……」寶寶的意識回到現實,首先想到了火傾城,滿腦子都是火傾城推開他時決絕的眼神和火傾城此刻可能遭受虐待的想像圖。寶寶被柳風輕救回來後僅剩的那點力氣都用來撒嬌了,此刻說到火傾城,他心裡一急就帶動了傷勢,全身陣痛像被雷擊了般,瞬間出汗濡濕了全身。就算這樣,寶寶還是奮力抓住柳風輕的衣袖心急地讓她想辦法,急得直流眼淚。
就算伊洛出自武林世家,他總還是單細胞動物,別人欺負他他要百倍還回去,別人對他好他也絕對忘不了。寶寶喘著粗氣身體都開始抽搐了還是不放棄說話,要不是柳風輕催促他別說話了,寶寶臨近昏迷還在不停重複火傾城的名字。
柳風輕看著寶寶激動地昏了過去,心疼寶寶的善良。她想教寶寶疼愛自己的,想告訴他在關心別人之前要先保護好自己,可惜她教不會。其實柳風輕有什麼資格教寶寶呢,她自己不也是屢教不改?她標榜自己沒心沒肺是壞人,可她還不是兩世為人兩世被親情綁架?她說她瘋狂時可以毀天滅地,可以為了在乎的人犧牲全天下,那她現在把寶寶交給醉娘又是什麼意思?
柳風輕站起身,把懷裡的寶寶交到醉娘的手上。依舊沒有多餘的言語,卻在和醉娘四目相對時說足了托付之類的意思。火傾城是為了救寶寶才被抓的,她不能讓火傾城出事,火傾城出事的話寶寶會愧疚一輩子的。柳風輕知道醉娘是火傾城的傭兵保鏢,但是她不打算踢醉娘去救火傾城,比起此刻幾乎耗盡鳳凰之力的自己,醉娘能更好地保護寶寶……
鳳凰之神?其實也不過是人而已,一個人把斷了氣的寶寶生生從閻王殿拉回來,已經是她的極限了。
「帶寶寶去北邊,讓封凌救他。」她當初就和封凌約好了:如果柳國和別國開戰,封凌要去戰場做她哥哥的軍醫。柳風輕相信封凌會信守諾言。
柳風輕最後摸了摸寶寶越發蒼白的臉色,轉身離開。她不讓自己去看寶寶,怕一個忍不住跑回去。
寶寶,你要好好的。我也會好好的,我們都要努力活著,要迎接我們的小寶寶來到這個世界上。寶寶,我的寶寶……
柳風輕帶著五個暗衛沿昨天找到寶寶的方向去追白無雙,憑借她對血液的敏銳度向南步步逼近。柳風輕佩服白無雙的膽量,如果是常人綁架了火天下的侄子一定會馬不停蹄向北逃回國,而白無雙居然有勇氣反其道而行之。可惜,她遇上的是同樣狐狸的柳風輕,遇上柳風輕就注定白無雙會輸。
柳風輕帶人走到淺都以南20公里的荒山時,天已經黑了下來。因此那五個暗衛才沒有發覺老大的臉色很差。她們被柳風輕帶著直直朝一個隱蔽的洞口走去,相信老大的直覺,更相信老大嗜血的本能。
是的,洞裡有人見血了,渾身上下都是血。那人衣衫襤褸長髮掩面,已經透支了所有體力奄奄一息。柳風輕近前,扶起那個癱軟的身體,撥開他的亂髮,看到了一張觸目驚心的臉。
那張臉上淌著血,一道從左眼角到嘴角的刀口深可見骨,傷口皮肉外翻血肉模糊,已經分不出本來面目。那條傷口破壞了面上所有的美,讓一向宣稱「血紅色是美麗的顏色」的柳風輕第一次感受到了鮮血的罪惡。
火……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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