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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七章 夏夜殺 文 / 冰藍紗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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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地的夏日一向是熱熱鬧鬧地一骨碌下來,令人招架不住。白天是艷陽高照,逼人的暑氣悶得人心口發慌,恨不得日日躺在水中過日子。只有到了下午間或下一陣雷陣雨,才算是來了一絲涼風。

    德軒自從跟了趙清翎以後,便忙碌許多,除了伺候他的晨昏膳食,閒餘便要去烹茶給各位先生。等一切料理完了,便回到趙清翎處,瞅得他有空了,伺候筆墨的時候問幾句自己書上看不懂的,若書讀完了,趙清翎便再丟幾本書給他。懶

    初時,德軒以為他會忌諱自己是華國之人,但幾番事情交代下去,卻是消了這等顧慮。只是他牢牢記住歐陽箬的話,更是事無鉅細辦得妥當,又不會多嘴多問。趙清翎看向他的眼光便多了幾分讚賞。

    楚定侯載榮而歸,日日應酬不停。再加上朝堂之中兩派緊張,更是忙得抽不開身來。分身乏術,如何能事事躬親,於是,很多事情便叫手下的幕僚代為處理。

    趙清翎為他第一幕僚,自然事務更多。常常夜夜出去與人會於京都的煙花柳巷,四處應酬。

    楚國自從攻下華國之後,兩國間的交通更加暢通,源江而隔的兩地往來更加頻繁,商貿往來,有些華國逃難來的富商乾脆在楚地開舖設館。

    楚地之京都的繁華更盛以往,似乎在幾個月間,秦樓紅館處處林立,商舖若遍地開花一般,四處散開。楚京之地,如今寸土寸金,想要買到一個好地段,更是千金難買。蟲

    商賈貿易繁榮,許多文人雅士,皇貴世族更是夜夜笙歌,流連於各處酒館樓鋪。

    這一日,德軒跟了趙清翎的馬車又駛向京中有名的「浣花樓」,這已是這個月初裡第四趟了,夜幕四垂,街上卻依然燈火通明,人來人往。

    趙清翎一身白衣素冠,手中只執了一把紙扇,坐在車內閉目養神,面若潘安,身上丰姿清華若月。德軒與他年歲相近,平日裡卻對他十分恭敬,見他在休憩,不敢打擾,只坐在門邊,微掀了一車簾一角仔細往外看街邊商舖。

    「德軒,你本家姓什麼?」趙清翎忽然開口問道,一雙眼眸微微帶笑,似三月徐徐春風拂過,讓人不由地心都暖了。

    德軒正凝神看著外邊情形,聽得他如此說道,呆了半晌才道:「回先生,奴婢沒有姓。」說罷低眉不語。

    他沒有姓,只有名。想著,手微微緊握,骨節發白。

    趙清翎微微一笑,刷地攤開紙扇,現出一副潑墨山水,遠遠飄渺,似真山水溶進了寸方天地。

    「每個人都有姓,我見你眉目清秀,光華內斂,定也是詩書世家的後人,怎麼的會沒有姓。」

    他不緊不漫地道,帶著三分疑惑,兩分關切,聽不出別的意思。

    德軒聞言抬頭,心亦是平復了許多,恭敬地回道:「回先生,奴婢只知道自己是華地延郡之人,自小父母雙亡,長大了也不知道自己姓甚麼,想是年歲幼小,忘記了。後來到了華宮之中,更是不需要知道自己姓什麼。」

    趙清翎淡淡哦了一聲,暗暗看了德軒的面上已然平靜無波,心中暗暗點頭,此子可教也。

    想著又淡淡問道:「楚侯帶回來的女子是你的主子吧。想來定是風華絕代,美艷無雙的人物。有機會定要去見見。」

    德軒見他贊歐陽箬,清秀俊美的面上帶了三分驕傲,鄭重其事地道:「我家夫人詩書雙全,是華地歐陽清隱膝下千金,風姿卓絕,絕世無雙,不是一般女子。先生若見了,定也是十分讚賞的。」

    趙清翎聞言,感興趣地道:「竟是歐陽先生的女兒,看來不同一般,若是歐陽先生還在世上,慕白定要前去請教一番的。」說著口中連連歎息,道自己生不逢時,未能與華地當代大儒一同探討切磋,為人生一大憾也。

    德軒低了頭,卻不再回話。若是歐陽先生在世上,且不說夫人隨了楚定侯做了他的小妾這樁事,便是如今華國被楚國滅了,還不知道歐陽先生如何情何以堪。

    正說著話,「浣花樓」已到了,門前兩個青衣小廝趕忙迎了上去,引著趙清翎進了門。德軒依舊是跟在身後,尾隨到第三道門邊後,靜靜侯著。

    趙清翎長袍一擺,悠閒萬方,搖著紙扇進了門。德軒眼見得他進了門,一位打扮得十分美艷的女子上前嬌笑著道:「趙公子可來晚了,幾位大人都來呢。今個還來位瀟灑風流的貴公子呢。想來也是趙公子的朋友吧。」

    趙清翎笑了笑,並不回話。

    進得屋子,那門就緊緊地閉上了。德軒只見得幾位錦衣華服的中年人忙站了起來,似乎還有位年輕的公子,一身氣度儒雅俊秀,不同常人。

    德軒心中有事,默默盤算著。正巧有個小廝走過,他忙拉著笑道:「這位小哥,跟你打聽個事。」說著,手一伸,把一錠銀子悄悄地放到他手中。

    那小廝看了他一眼,把銀子還給他,抬了抬眼皮道:「這位大哥,你要問什麼,先說,若是關於樓裡的客人的,小弟我還真不好意思。不知道。」

    德軒心中有數,只笑著道:「這位兄弟還真小心,沒別的事,就是我家夫人派了我個差使,想問下京城中有哪幾家玉器行比較好的比較特別的,小弟是外地來的,不熟啊,這回家夫人要是問起來可交不了差。」

    那小廝輕笑起來:「我當是什麼呢,京城裡有名的是『長月齋』『寶福樓』『清雲閣』都是頂頂好的。這位大哥隨便找個人問問就知道了。」說著就要走。

    德軒點點頭,又苦著臉道:「知道是知道,但是若是夫人問我裡面賣什麼啊,兄弟我可就說不出來了,如今我差使又多,分不開身,若是小兄弟能在這裡幫我頂個班,我跑出去看看,順便把夫人先要的樣式給記下來,就好了。」

    說著又把手中的銀子塞到他手中。那小廝掂掂手中的銀子爽快地道:「沒問題,看裡面大人的樣子,沒有一個半時辰是不會出來的,你出去一個是時辰就得回來,不然你家大人要是問起你來,我可不好說。」

    德軒忙千恩萬謝地出了門。一出門口,直奔「宣榮街」可是一眼望去,燈火通明,街上人來人往,要是一間一間找去豈不是要大半天的功夫。且不說這條街了,整個楚京起碼有四五條這般的街道。

    他咬咬牙,逢人便問有沒有賣玉器的店舖。一間間看過去,過了小半個時辰,他才只看了半條街,看看天色,只得回轉到「浣花樓」剛進去,就見那小廝正等在門口,一見到他眼一亮:「你可來了,你大人還在裡面,約莫要出來了,怎麼樣?找著你夫人想要的玉的式樣沒?」

    德軒含糊應了幾聲,忽然又道:「這位小哥,兄弟我不常出門,若是你看到有一間『凌華行』麻煩你跟小弟說下,謝謝了。」

    那小廝點點頭,剛好有人叫他,便急匆匆走了。

    過了一會,裡面的大人出了屋子,一陣胭脂酒肉混雜的氣息撲面而來,德軒心中有事,正悶悶不樂,便只低了頭,躬身迎他們走過。

    幾隻穿著錦靴的腳從他面前走過,忽然最後一雙靴上用暗紋金線埋在靴面上繡了一條龍。

    那龍活靈活現,呼之欲出。德軒在華宮中待的時間久,如何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猛地一抬頭,卻見那雙靴子的主人正與趙清翎話別。大約是一位不到二十的貴公子,氣度清貴。也許喝得有些微熏,如玉俊顏上若抹了一層紅胭脂,煞是醒目。

    趙清翎面色如常,一雙眼中卻是熠熠有神,德軒知道他喝多了,別的看不出來,就是一雙眼睛顯得有水樣,看他樣子想是也是喝得不少。

    他對那位貴公子道:「夜深了,大公子小心。」那位公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步履有些不穩笑道:「有趙公子一句話,本……本公子也放心多了。記得方才說的……」話沒說完,想是腹中酒水翻攪,便急急走了。

    德軒見他走了,忙上前去扶趙清翎,道:「趙先生喝得多了,讓奴婢扶您吧。」趙清翎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道:「你怎麼知道我喝多了。」說完,極不雅地打了個酒嗝。

    德軒扶了他向前走去,依然恭聲說道:「先生喝多了,眼睛特別亮,別人會被先生的眼睛騙了,可奴婢是知道的。」

    趙清翎低聲一笑:「你的眼睛很亮,今晚你可看見了什麼?」說著一雙眼睛就盯在他的面上。

    德軒一愣,過了一會才道:「奴婢什麼都看見了,但是什麼都不知道。」

    趙清翎哈哈一笑:「說得好。說得好。」大笑著出了門。

    德軒抹了把冷汗,跟著出了去。

    上了馬車,一路上趙清翎閉著眼睛,似乎還在酒醉之中,德軒亦是不敢說話。

    過了一會,身後似乎有人追了上來。

    有人低聲問道:「是趙先生麼,侯爺剛好路過,與先生一同入府吧。」那人聲音清朗,皎皎若月。德軒只覺得似乎在哪裡聽過。

    接著幾匹馬便駛上前來。

    趙清翎許是酒醉得厲害,扶了頭,歪歪地倒在車內軟座上。德軒小心地看著他的面色,見他似乎睡了,自己便坐在車轅邊上。

    夏夜的風微微吹拂而來,散去了車內的酒氣,德軒不由長長出了口氣,心中的悶氣也少了許多。

    一行人漸漸向府中行去。

    待行到一處比較僻靜的拐角處,忽然漫天射下幾枝勁箭,直奔馬上的楚霍天,楚霍天輕喝一聲,手腕急抖,一朵凌厲的劍花猛的閃爍,打掉了那幾枝奪命箭。

    他身邊的一人怒喝一聲,手拍上馬鞍上,人若入雲蛟龍,身影直撲箭射的來處。旁邊幾位護衛忙大喝著抽刀將楚霍天護住。

    德軒見突變頓生,哎呦一聲,鑽進車裡,忙搖醒趙清翎急急道:「趙先生,快起來,有刺客!」

    趙清翎含糊應了幾聲,勉強起了身。

    德軒只急得滿頭是汗,只得撩了車簾向外張望。四周黑漆漆的,不知是不是有人故意熄了燈火,在此僻靜處,一眼望去連個鬼影子都看不到。一行人不敢大意,團團將楚霍天護住,緩緩向前走去,

    遠遠地,忽然聽到有人在大喝一聲,似正與人交手。

    楚霍天劍眉一擰,對身邊道:「去派人看看,別讓蘇將軍中了圈套。」底下人忙領命去了。

    德軒正緊張得張望,忽然見兩邊屋簷上無聲落下七八條人影,那些人影行動甚是迅速,如電一般向車內襲來。

    德軒低低驚呼一聲,渾身的冷汗都冒了出來。車旁邊的護衛大喝一聲,抽刀而上。刀劍交加,碰濺出火花來。

    楚霍天見狀,喝道:「哪裡來的賊子,左右前去救趙先生!」他身旁的護衛一聲答應,忙分了一小隊抽刀上前。

    德軒耳中聽得外邊喊殺聲聲,牙齒都忍不住咯咯做響,手抓著車門旁的把手,幾乎都抓不住了。

    趙清翎見他如此害怕,微微一笑,從手中掏出一根小木笛,放在嘴邊一吹,一聲奇怪的聲音若夜梟一般傳了出去。

    「趙……趙先生……這這……這是什麼。」德軒只覺得自己的腦袋都變得不好用了,見趙清翎笑得奇怪,不由問道。

    「沒什麼,找人來料理這幾個人。」趙清翎笑得雲淡風清。

    德軒忙向外看去,只見兩邊屋簷上忽然又飛下幾個人,依然是黑巾蒙面,但身著的卻是青衣勁裝。他們手中拿的皆是短劍,沉默地撲上前來加入戰團。

    他們身手利落,帶著沉默而凌厲之極的殺氣,幾人圍剿之下,那些黑衣人雖然凶捍而不畏死,但因得楚霍天這邊人多勢眾,一個個都被幾刀結果了性命。

    戰鬥結束得乾淨利落,連德軒都忍不住驚訝。

    楚霍天騎了馬上前,看了看地上幾具屍體,沖那幾個青衣人一揮手,那幾人略略一行禮,便如鬼魅一般消失在夜色之中。

    德軒猛地想起歐陽箬對他說關於趙先生的一番話,不由得暗暗心驚。

    「趙先生可有受驚。」楚霍天向車內問道。

    趙清翎由德軒扶了出了馬車,笑道:「還好,謝謝侯爺關心,這幾個賊人還傷不了人。」

    正說著,德軒忽然見地上寒光一閃,剛才明明死透的一個黑衣人突然暴起,寒光森森,襲向離他最近的趙清翎。

    「趙先生小心。」德軒驚呼道,心中閃電般閃過無數的念頭,忽然心一橫,撲到他身上。

    身上猛的一痛,似乎身上所有的熱氣都隨著這疼痛而迅速流失。他漸漸軟倒,眼前漸漸模糊,似乎有人在呼喝著他的名字,似乎又有人在把他撐起。

    意識漸漸散去,他眼前一黑,終於什麼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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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幾天看見鮮花又多了,感動得我眼淚花花,不好意思,今天更得慢了,主要是古文不好更,而且白天我一直在想如何寫,如何銜接,只是希望寫得更加認真,才對得起親們送的鮮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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